《炎黎记》我只写三章

8、第七章

　　次日，别居中毫无动静，管事一脸如常地带着他们看完了别居里的各处布置，笑容满面地送他们离开，好像他什么都不知情，完全就只是一个管事一般。
　　沈炎和丁黎默契地谁也没提昨晚的事，因此除了他们两人，同行的人都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丁黎和沈炎在入城后分别，沈炎回宫去把王府与别居的事情敲定，丁黎则径直回别苑。
　　想到回来的路上，沈炎钻进车里与丁黎依依不舍地道别，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地喊得极其地甜。按理说丁黎同样作为一个男子，应该对这样的举动感到不适甚至恶心才对，但他却没有，一来这个时代出过不少美男子，男风盛行，不少达官贵人也对男妓颇有兴趣；二来他自小被当做女孩子，尽管心志坚定，但或多或少还是受到了影响，尤其面对沈炎这样不失英俊又会讨巧的男孩子的时候，他确实有些把持不住。
　　丁黎捂着脸，他觉得此刻的脸颊有些像蒸透了的薄皮包子，碰一下就可能破了。
　　丁黎下车进入别苑，早有下人来报，说丁毅和白夫人来了。丁黎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早，还没来得及反应，丁毅和白夫人已经闻声从前厅走过来了。
　　“黎儿，快来让爹娘看看，有没有受委屈？”白夫人心疼地拉着丁黎左看右看。丁毅和白夫人已经知晓了丁黎入京后的遭遇，听闻丁黎又被刺杀又被绑架的，胆战心惊，于是一筹备好嫁妆，收到丁黎转达的皇帝请他们入京的书信，就立刻出发前来了。
　　丁毅咳嗽了一声，“别站在门口了，进去说话吧。”
　　丁毅遣退了其他人，带着丁黎和白夫人去了后院他们的房间，并令杨春守在了门外。
　　“黎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丁毅关心地问道。
　　丁黎摇了摇头，开口道：“我没能守住秘密。”
　　“什么！”丁毅和白夫人都愣住了。如果说丁黎的身份已经暴露，他们怎么还会安然无恙地待在这里呢？
　　丁黎解释道：“父亲可听说过林风这个人？”
　　“林风？”丁毅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
　　“姓林，莫非是……”白夫人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怎么了？”丁毅先问道。
　　“他知道我的身世。”丁黎说。
　　“他想做什么？”丁毅警惕地问。
　　“他想让我杀了五皇子。”丁黎回答道。
　　“杀五皇子？”丁毅眉头紧皱，“五皇子……不应该啊，五皇子不涉宫争，背后又没有世家支持，即使与我家联姻，也断然比不过其他几位皇子。更何况与其杀一个五皇子，不如把你的身份曝光，让丁家获得一个欺君之罪，以此来打压丁家这个中立方更划得来。”
　　“我想他是想一石二鸟，如果我杀了五皇子，丁家也是逃不掉的。”丁黎把他当时的猜测说出来道。
　　丁毅摆了摆手，“皇帝是不会轻易和丁家撕破脸的。即使你杀了五皇子，且不说能不能够摆脱嫌疑，哪怕被发现就是你做的，就五皇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最多罚你充军，将我贬官，动摇不了丁家的根基。”
　　“的确，欺君是全家共谋之罪，而杀人可以只是我一人之罪。”丁黎思索道。
　　“黎儿，想什么呢！”白夫人打住丁黎道，“爹娘怎么会让你一人担罪呢！”
　　“可只有这样，才能让家里的损失降到最小。”丁黎说。
　　“黎儿，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不必如此悲观。”丁毅宽慰道。
　　丁黎点了点头，他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准备了。丁黎把他入京以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丁毅和白夫人。这其中，刺杀和绑架是他还没想明白会是谁做的事。
　　“京城里的势力错综复杂，有人对丁家有敌意或者不想让五皇子做大也在情理之中。我丁家不怕他们这么直截了当的挑衅。”丁毅不屑道。
　　丁黎还把同沈炎一起去南山别居救蒋晗之事告诉了丁毅。他已经从沈炎那里大概了解了蒋晗与吕讳的身世和恩怨，因此知道这两人与丁家都颇有渊源，想必丁毅会很关心这两人的消息。
　　丁毅果然反应很大，“你见到蒋晗了？”
　　“是的，只是蒋先生受了不少苦，已无生志。”丁黎遗憾道。
　　“唉，可惜蒋先生一生为吴国呕心沥血地筹划，却壮志难酬。”丁毅锤手顿足道。
　　丁黎把蒋晗最后的遗言告诉了丁毅，那个地址，淮阳郡，泗水镇，王忠言——蒋晗留下的所有暗桩的负责人。
　　“王忠言……莫非是前朝的都督府主簿？”丁毅看向白夫人，白夫人确定地点了点头。
　　“他居然还没死？”丁毅喃喃道，“当年陛下承接大宝之后，都督府所有官吏都被清理，王忠言能够死里逃生，必然是有人相助，恐怕就是那些暗桩了。”
　　“父亲，母亲，我想和五皇子一起去找王忠言。”丁黎说道。
　　“这……”丁毅闻言陷入了沉思。他们一行自出庐江境就一直被暗中监视，尽管已经习以为常，却终究是个麻烦。丁毅和白夫人的行踪已经被皇帝掌控，他们是无法做出任何行动的，但如果是丁黎，就丁毅和白夫人还滞留在京城而言，丁黎反而会成为灯下黑，皇帝对丁黎的监视一定会放松许多，再加上有五皇子相伴，他们二人一起，无论去何处都能找到正大光明的理由。
　　丁毅微微颔首，“此去多与五皇子商量，一来找到王忠言拿到暗桩名单，二来记得要试探试探五皇子的态度，看他能不能接受你的身份并为你打掩护。”
　　“我与父亲的想法不谋而合。”丁黎微微笑了笑。
　　晚饭未毕，有人来访，一看却是沈炎。
　　丁毅邀他入座，一起用膳。
　　沈炎是来找丁黎的，他回宫向皇帝禀报了丁黎对别居的满意程度，敲定了王府的位置，然后回到林昭仪处被林昭仪日常数落了一番后才抓到机会逃出了宫。
　　白夫人打趣他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晚饭都顾不得吃就来找丁黎。沈炎陪笑，诚心诚意道：“丁姐姐天姿过人，只一眼就把我迷倒了，我当真是非常喜欢姐姐的。”
　　饭毕，丁毅和白夫人默契地去后苑转悠，将书房留给了丁黎和沈炎二人。
　　“姐姐，我今天和父皇请愿，让父皇应允我们二人去淮南转转，培养感情。父皇应允了。”沈炎关门后兴冲冲地说道。淮南距淮阳不过一河之隔，他没有直接说要去淮阳郡而是去淮南，就是因为淮南是商贾云集的重镇，而淮阳却是前线的要冲。一个皇子，若是贪玩想去富庶的城市，尚在情理之中，可若是无故想去前线兵家必争之地，就必然会犯了皇帝的忌讳。沈炎找的这个借口，若是其他有心机的皇子说出来，皇帝或许还要再三考虑，可是沈炎说出来，皇帝便只是一笑而过，云淡风轻地给他准了。
　　丁黎在竹简上写道：“淮阳与淮南虽一城之隔，但你的身份太过引人注目，贸然改道淮阳，恐怕引陛下生疑。”
　　沈炎低头扶着颔沉思道：“那我们先在淮南待几天，然后再去淮阳呢？”
　　丁黎写道：“时间紧迫，恐有人抢占先机。”
　　丁黎的提醒不无道理，沈炎也知道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小心林风。虽然林风只是得到了一具蒋晗的尸体，但不能保证他不会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林风的心机城府可比沈炎要深的多。
　　丁黎在沈炎眼前招了招手，唤回了沈炎的思绪，点了点竹简，上面是她刚写下的一句话，“你留在淮南，我去淮阳。”
　　既然沈炎不能轻举妄动，那就让沈炎为丁黎打掩护，而丁黎平日很少露面，只要一点伪装，他就能金蝉脱壳。而这句话，也是在试探沈炎是否足够相信他。
　　沈炎不愿意丁黎去冒险，摇了摇头。丁黎眸子暗了些，写道：“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沈炎笑了，抹开丁黎皱起的眉头道：“姐姐不必如此忧心，这些事就交给我来想吧，姐姐只要好好去淮南放松心情就好。”
　　丁黎面色微红，躲闪了一下就匆匆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