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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沈炎缓缓睁开眼,一片温暖的灯光漫入眼帘。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给他的伤口上药。
      “你是谁?”
      “嘘,不要声张,小姐命我来给你换药,你想问什么,一会儿小姐来了,你问她便是。”汪先生说道。
      丁黎在门外等着,杨春过来道:“别苑家丁不多,我们回来的晚,家丁都休息了,没人看到。”
      丁黎点了点头。
      杨春又说道:“小姐,你毕竟是有婚约的人,留他在这里,恐怕多有不妥。”
      是杨春把沈炎背进别苑的,丁黎原本不打算瞒着杨春,毕竟杨春已经见过了沈炎,但现在沈炎成了刺客,丁黎不想牵扯更多人,于是决定还是先不告诉杨春刺客就是沈炎。
      至于他留沈炎在这里养伤,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不妥,就是怕外界知道,不过,这个消息是绝对不能传到外面的,否则沈炎难免又要被追杀。
      丁黎摇头,跟杨春比划了一番,让他保守秘密。
      汪先生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他的伤都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好了,我给他上了药,他又年轻,相信很快就能恢复。”汪先生说道。
      丁黎谢过汪先生,汪先生拿着药箱离开了。
      丁黎走到床边,沈炎看到丁黎,眼睛一亮,“漂亮姐姐”四个字已经脱口而出。
      丁黎扶额,杨春已经摘下了沈炎的蒙面布。
      “杨先生好。”沈炎问好道。
      “小姐,这……”杨春指着沈炎,看看丁黎又看看沈炎。
      丁黎摆了摆手,让杨春先出去。
      丁黎拿了笔和竹简,坐在床边,写道:“你这几日先在这里安心养伤。”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吗?”沈炎有些好奇地问道,一般人见到他这样,不应该首先问他去干什么了吗?
      “我想你应该不会告诉我的。”丁黎写道。
      沈炎点了点头,“很抱歉。”
      “这里是你家吗?”沈炎问。
      丁黎点了点头,写道:“只是不能让人发现你在这里,所以还要委屈你这几天待在这间房里,我会让春花、秋月来给你送饭,汪先生也会按时来给你换药,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和他们说。”
      “那你呢?你还会来看我吗?”沈炎着急问。
      “有空我会来的。”丁黎写道。
      沈炎笑了,“好。”
      林昭仪一连三日都没有等到沈炎,她心中有些不安,沈炎还从未失去音讯这么久过。
      这时王公公过来了,他替陛下问话,想知道沈炎是否已经选好了府邸。
      林昭仪只能回答还在择选中,王公公催促了一番,便走了。
      林昭仪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沈炎没消息,那她就先去见见丁黎。
      林昭仪觉得贸然前去见丁黎不妥,于是先去了尚书左丞府找了丁梁,让他陪着一起来到了别苑。
      林昭仪和丁梁到别苑的时候,丁黎正在前厅看当日陈先生的雅集记录,几十卷的记录,她一有时间就看,即使这样也还剩了不少。
      丁梁先一步进来,喊道:“小妹,你看谁来了!”
      丁黎抬头去看,刚好与林昭仪对上视线。
      “是你!”林昭仪震惊道。
      丁黎也站了起来,不解地看向丁梁。
      丁梁介绍道:“这位就是林昭仪,你未来的婆婆。”
      丁黎愣了一下,随即施礼。
      “不必不必,快起来。”林昭仪扶住了她,“看到是你,我就安心了。”
      丁黎让人看座,三人便坐在了一起。
      春花早已摆了笔墨和竹简在案上,丁黎写道:“不知……林昭仪来此,所为何事?”
      “唉,”林昭仪叹了口气,“炎儿的府邸迟迟定不下来,婚期已近,陛下来催了好几次,炎儿这几日又没有回宫,我拿不定主意,就想来问问你。”
      “问我什么?”丁黎写道。
      “问问你对府邸有没有什么偏好,等炎儿回来,我也好给他提提意见。”林昭仪说。
      “安静一些就好,没有什么偏好。”丁黎写道。
      林昭仪说话间已经又将丁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丁黎在府中没有着面纱,也没有浓妆艳抹,因此林昭仪这次看得更加仔细。丁黎只是简单地簪起了头发,面容素净,和眉善目又不失坚毅,定是个韧性很好的孩子。林昭仪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往下看去,削肩平胸,窄腰瘦臀……等等,林昭仪顿住了,不对不对,这身材不对,这也太瘦削了,这将来到了床上,炎儿会不会没有感觉啊……
      丁黎不知道林昭仪已经想了这么多,只觉得林昭仪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打转,这让他很不自在。
      丁黎又写了一句话,放在了林昭仪面前:“不知您喜欢吃些什么?午时将近,我好让下人去准备饭菜。”
      “哎,不必不必,我还要早些回宫,看看炎儿回来了没有,就不留在这儿用饭了。”林昭仪摆摆手说道,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丁黎将她送出了别苑。
      林昭仪一走,丁黎就往后院走去。然而他身后还有个跟屁虫——丁梁。
      丁黎转身,疑惑地看着他。
      丁梁看得明白,道:“林昭仪不留下来吃饭,我也不能留下来吃饭吗?”
      丁黎指向了前厅。
      丁梁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你呢?一起呗,你不陪你兄长吃饭吗?”
      丁黎招呼春花、秋月,二人于是架起丁梁,一起去了前厅。
      “哎,妹妹,你见色忘亲,你不要忘了你还有婚约在身,妹妹……”丁梁的声音渐行渐远,他不敢大声也不敢说得太多,害怕一个消息走漏,毁了丁黎的清誉。
      后院的偏房里,沈炎轻微活动了活动筋骨,他的伤口已经结痂,基本已经无碍了。丁黎端了两人的饭菜,推门进来。
      “姐姐,今天是你来送饭!”每次沈炎见到丁黎,眼睛都亮晶晶的。沈炎帮丁黎端过了饭菜,放到了桌案上。
      “姐姐好几日都没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沈炎埋怨道。沈炎偷偷盯着丁黎看了一圈,丁黎的素颜他还是第一次见——万安寺那日,丁黎妆浓且还戴着面纱,林昭仪又不让他看,他也就没看清;被劫持的那晚,夜色浓郁,丁黎又梨花带雨的,沈炎没好意思仔细看;而救沈炎的那晚就更不用说了,沈炎受了伤,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仔细看丁黎的样貌,他上车后不久就因为又累又心安而睡过去了。
      沈炎看着丁黎,只觉得好看,很舒服的那种好看,就好像刚纺出来的白锦,让人爱不释手。
      丁黎在竹简上写道:“方才林昭仪来了。”
      沈炎一看,慌道:“我娘来了?她知道我在这儿了?”
      “我没告诉她。”丁黎写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沈炎抚着胸口道,刚刚他一激动,不小心撕裂了伤口,这下又龇牙咧嘴起来。
      “对了,她怎么找到你这儿了?”沈炎知道她娘那性子,这几日肯定找他找疯了。
      丁黎继续写道:“因为我是丁黎。”
      “嗯?”沈炎难以置信地看着竹简上的字,又看看丁黎,又看看字,来来回回了好几次,才总算接受,“好,好巧……”
      “那你还想娶我吗?”丁黎问了个看似致命的问题。
      “想啊。”沈炎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娶你了。”
      要是前两日沈炎这么说,被林昭仪听到,绝对要和他拼命,但现在挑明了身份,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丁黎用毛笔戳走了沈炎越靠越近的脑袋,把饭菜摆到了两人中间。
      吃完饭,丁黎又写道:“我看林昭仪忧心忡忡,你今日便回宫报个平安吧。”
      沈炎趴在桌子上颇有不舍,“早知道我这几日就多缠着姐姐些了。”
      沈炎前脚回到宫里,后脚就被叫到的偏殿。皇帝问他是否挑好了府邸,沈炎却说起了丁黎去听陈先生的雅集的事,说是听说丁黎觉得南山环境清幽,如果能长住在那边就好了。
      皇帝听了,颇觉有趣,让沈炎详细讲讲丁黎听雅集的事,沈炎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却编的有模有样,仿佛他当时就在一旁看着一般。
      皇帝心情大好,对丁黎更加满意了,于是大手一挥,让沈炎去挑一处别居,算他给丁家的聘礼。
      既然沈炎已经与丁黎相认,这下就没有了忌讳,沈炎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去找他的漂亮姐姐了。沈炎去林昭仪那里报了个平安,就去找丁黎。林昭仪以为他还不知道丁黎就是他那个心心念念的漂亮姐姐,于是也不点破,满怀看好戏的心态看着他出了宫。
      丁黎对当晚见到沈炎受伤的几个人着重交代了一番,叫他们必须保密。丁黎以为沈炎回去之后还要再修养几天,却没想到半日未过,沈炎就找上了门。
      下人们虽然没有见过沈炎,但一听他就是五皇子,他们未来的主子,不禁立刻端正了态度,拿出最好的精气神,在沈炎面前力争留下一个满分印象。
      丁黎拿着竹简出来,见沈炎这么快就又回来了,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让春花问他。
      沈炎自然是有事的,当然也不可否认他想光明正大地来看看丁黎的私心。
      沈炎拉住丁黎,看了一圈周围的仆人,春花会意,带着人都下去了,正厅里只留下了沈炎和丁黎两个人。
      “姐姐,你还记得那晚我受伤的事吗?”沈炎说道。
      丁黎点了点头。
      “我那天是去南山探查一处别居,没想到里面藏了高手,我一时大意才被他伤到。”沈炎解释道。
      丁黎点头。
      “我今日让父皇赐了一处南山别居给你作聘礼,我们现在出发,再去那里看看,有父皇的旨意在,应该能顺利很多。”沈炎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丁黎点头,起身就要走。
      沈炎拉住了她,好奇地问:“姐姐,你就不问问我去那里查什么吗?”
      丁黎摇头,把沈炎拉了起来,认真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了一会儿,沈炎突然没忍住,眼神躲开,害羞地笑了,“姐姐厉害,我撑不住了,等时机到了,我一定会告诉姐姐的。”
      丁黎倒是对沈炎的秘密没有多大兴趣,刚刚的对视也只是希望沈炎看到他跟随的决心,如果沈炎愿意主动和他说,那他就听着;如果沈炎觉得时机没到或者不愿意和他说,那他也不介意。
      沈炎未开府,他们母子又不受皇帝待见,因此沈炎身边没有随从,沈炎孤家寡人一个,反倒是丁黎带了一队人。
      走了两个快时辰,沈炎带着他们来到了那座南山别居。
      别居还静静地掩藏在竹林中,门前的家丁却似乎换了,沈炎心中直觉不好。来到门前,报上名号,一个满脸堆笑的管事迎了出来。
      “不知是五皇子和丁小姐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管事赔礼,诚意十足。
      沈炎道明来意,想要看看这别居的布置。因为他是奉旨前来挑选别居,没人敢阻拦,管事边带他们进入别居,边把别居的大致情况说了一下。
      这座别居的确是官产,不过是前朝的官产,前朝覆灭后,这座别居就一直闲置,他们这些人受人之托,一直在这里看护这座别居,以免它蒙尘。至于所托之人,管事的也不知道,只说那人每月都会派人来送些钱粮,以保他们衣食无忧。
      一路上,沈炎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他暗自稍稍松了口气。尽管已经过去了许多天,但他回宫前曾与林风的手下碰了面,得知那晚过后,别居里虽有整顿,但一直没有发现异常。所以说,如果林风的消息还属实,那么蒋晗就一定还在别居中。这些家丁虽然改了态度,想要伪装成这里已经换了人,但毕竟蒋晗还在,他们不可能完全换成另外一批人在这里。
      管事带他们参观完了前院,见天色已晚,便准备了饭菜,正想着今日天色已晚,饭毕便请他们回去,让他们明日再来。谁知沈炎抢先道:“这么晚了,山路难行,既然管事说这别居长年闲置,不如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等明日看完,我们也好早定决议。”
      管事尴尬了一瞬间,“这……就听五皇子的吧。”
      夜深人静,沈炎换了一身黑衣,悄悄出了房间。这处别居如今外松内紧,他又仗着皇子身份,圣旨旨意,因此行动起来也少了许多忌惮。但蒋晗终归是个重要人物,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了保护沈炎,敢不敢来真的。
      后院的主宅外守卫的家丁少了一些,但与别处相比,仍旧算是多了的。沈炎打算再潜进去查探一番,步子还没迈出去,腰间突然一紧,有人拉住了他的腰带。
      沈炎回身就是一肘,却急刹在了那人脸侧。来人不是别人,是他的漂亮姐姐丁黎。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沈炎压低声音诧异地问。
      丁黎此时一改平日白衣轻纱的衣着,穿着黑色便衣,绾起了头发,如果不是那张刻在沈炎心中的脸,沈炎也差点没认出她。
      “姐姐,你这身装扮……”沈炎疑惑。
      丁黎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他来到了一处无人的院子。丁黎从腰间抽出笔筒墨筒,又从怀里掏出绢布,写道:“我猜到你晚上会出来查探,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姐姐有心了。姐姐这身打扮,英姿飒爽,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呢!”沈炎开玩笑道。
      丁黎却没有那么高兴,写道:“有什么发现吗?”
      沈炎把他那日在主宅落入陷阱之事说了,又告诉了丁黎今日他的发现。
      丁黎思索了片刻,在绢布上写道:“虚虚实实,越真越假。”
      沈炎愣了一下,看着丁黎,由衷赞叹道:“不愧是将军府家的姐姐,一下子就看出门道了。”
      “人多既是假象,那么人少处就是真相。”丁黎接着写道。
      沈炎想了想,道:“后园吗?”
      丁黎点头,今日尽管时间紧迫,但管事的还是带他们去后园转了一圈,那里除了花花草草,假山浅湖,什么都没有。现在想想,管事此举颇有些欲盖弥彰。
      一路上没遇到几个家丁,沈炎和丁黎轻易就来到了后园。后园稍显空旷,除了一堆假山,就只有浅湖边的一座凉亭有些突兀。他们之前来这里参观时已经留意过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
      丁黎却不这么看,他直觉这里的布置有些不协调,尤其是那座凉亭,甚至有些不合风水。
      汪先生教他医术时也和他聊过一些气理风水之说。丁黎走进那座凉亭,亭中有一矮石桌,地上打扫地很干净,但也露出了很多摩擦过的擦痕。
      “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沈炎问。
      丁黎指了指石桌,做了个推的动作,沈炎立即明白,两人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石桌推开。丁黎心中暗自幸叹,幸好他是个男儿,否则一个女孩是怎么也不可能推动这石桌的。
      石桌之下,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如果这人胖一些,都是过不去的。
      沈炎打头,先下去,里面是台阶,延伸到湖底深处。丁黎随后,他将毛笔折了一半放在了石桌与地面的夹缝中,以防有人后来,推动石桌将他们盖在下面时能有个预警。
      地下深处只有一个牢房,里面的人背对他们而坐,他的面前,土壁之上,赫然是一幅建康城布防图。
      “看来我的死期到了。”背坐的人发出老迈的声音。
      “是蒋晗先生吗?”有了前车之鉴,沈炎这次刻意保持了距离,把丁黎护在身后问道。
      丁黎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耳熟,随即想起来,这个名字和前朝那位与炎国智囊吕讳齐名的人物的名字一模一样。
      背身坐着的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到来人是两个陌生的年轻人,抬眉疑惑道:“你们是谁?”
      “我们受吕讳老先生之托,前来搭救蒋先生。”沈炎避轻就重道。
      “吕讳?”蒋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说谎也不打打草稿,吕讳会有那么好心救我出去?他派你们来杀我还差不多。”
      “吕老先生深知他与蒋先生已经同命相连,不想蒋先生有性命之忧,故此命我们前来营救蒋先生。”沈炎解释道。
      “嗯,这倒还像句明白话。”蒋晗点了点头。
      沈炎确定了蒋晗的身份,便大胆来到了牢房前,房门上了锁,他没带武器,无法破开。
      丁黎走到锁前,看了看,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把锁,相比是觉得蒋晗手无缚鸡之力,逃不出去这里,才看管得如此草率。
      丁黎拔了发簪,在锁眼里捅了捅,锁应声而开。
      “蒋先生,请随我们离开吧。”沈炎说道。
      “恐怕不行咯。”蒋晗捶着腿摇了摇头,“你们以为这把锁这么轻易就能打开是他们粗心大意吗?是因为他们知道我走不了啊。”
      “为什么?”沈炎不解。丁黎拍了拍他的肩,指了指蒋晗弯曲变形的腿。
      “他们竟废了您的腿吗?”沈炎愤然道。
      “算不上废,若是给我个拐杖,我还能走两步。”蒋晗自嘲道。
      “我背您走。”沈炎来到蒋晗面前,背身蹲了下来。
      蒋晗看着沈炎的背,抚须点了点头,道:“小伙子,幸好是我,以后你可千万不要轻易就将背交给别人啊。”
      沈炎转头道:“先生您快上来吧。”
      蒋晗摇了摇头,“老朽自知油尽灯枯,最后能见到你们,已是意料之外,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丁黎一直看着蒋晗,见他如释重负地说出这句话,躬身拜了拜。
      蒋晗瞥见,问道:“公子虽不说话,但一举一动沉稳自若,不知姓名?”
      沈炎想了想,替丁黎说道:“她叫丁黎,是镇北将军丁毅之女。”
      “女子?”蒋晗愣了一下,接着又说道,“难怪看着有些面熟,原来是丁毅的孩子。”
      丁黎点头,再拜了拜。
      “孩子,你父亲可好?”蒋晗关心地问。
      丁黎点头。
      沈炎替丁黎解释道,“蒋先生莫见怪,丁黎她小时候患病,失了声,无法说话。”
      “啊,可怜的孩子啊。”蒋晗惋惜道。
      蒋晗原本是镇北将军丁威的幕僚,后来在对抗炎军时多有谋划,被吴国皇帝知道,召入了京城,这才成为了国师,因此他对丁家十分有感情,而丁家在他的斡旋之下,也长年保持住了中立,没有卷入到朝堂的争斗中。
      蒋晗告诉他们,他之所以被困在此处这么多年,不仅是因为沈煜想借他对付吕讳,还因为他掌握着当年吴国埋在境内以及炎国的所有暗桩的指挥权,沈煜想要得到这些暗桩的帮助,就必须撬开蒋晗的嘴。
      蒋晗指了指身后的建康城布防图,道:“沈煜害怕当年的事情重演,特意让我给他画了一张里里外外都如铁桶一般的布防图。可惜他防得了表面的敌人,防不住背地里的敌人,所以他必须从我这里拿到那些暗桩的名单。”
      蒋晗说了一个地址和人名,告诉他们,尽管他被困住,但暗桩一直都有人在经营,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重新控制暗桩。
      蒋晗还说,幸好是丁黎在此,他曾特意交代过那个负责经营暗桩的人,要对丁家多多留意,暗中相助,如果丁家的人有困难,可以出面相帮。
      蒋晗没有什么信物可以给他们,但如果是丁黎,那么由她传述将暗桩指挥权交给丁家这一番话,就足以让那个负责经营暗桩的人信服。
      蒋晗一番话说完,脸上肌肉突然发力,咬碎了一颗大牙,紧接着他就断了气。身负暗桩这么多人的性命,蒋晗早已抱了必死的决心,他的毒药早就埋好了,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沈炎见蒋晗突然断了气,想救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将蒋晗的遗体安放好,带着丁黎准备离开。
      凉亭外,一人早已等候多时。沈炎带丁黎出来的时候,就见到薛成仁持剑而立,等在园中。
      “你知道我们是谁吧。”沈炎在亭中问道。
      “知道。”薛成仁回答。
      “那就让我们过去。”沈炎说。
      “成仁奉命守卫这里,凡是发现蒋晗者,杀无赦,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薛成仁平静地说。
      “你杀了我们,你也会死的。”沈炎说道。
      “受人之命,忠人之事,成仁早已将性命置身事外了。”薛成仁道。
      沈炎见无法说动他,打算率先出手,想要抢占先机。他给丁黎使了个眼色,想让丁黎在他缠住薛成仁时找机会先走。
      丁黎轻轻点头,趁薛成仁不备,拔出腰间墨筒就甩了出去。薛成仁以为是什么暗器,拔剑一劈,一片墨汁便泼在了他的脸上,薛成仁短暂失明。沈炎出乎意料,还有些发愣,丁黎就拉着他要跑。
      薛成仁抹了把脸,黑无常一般地追了上来。沈炎把丁黎推开,躲过了一剑,薛成仁追着沈炎刺了过来。
      沈炎双拳难敌一剑,败落下风,眼看就要被刺中,丁黎半路杀出,一脚踢飞了薛成仁的剑。
      虽然以一敌二,但薛成仁一点也不惧,招式之间,游刃有余。
      沈炎没想到丁黎也会武艺,但来不及多想,薛成仁步步紧逼让他们俩难以招架。
      这时又一人突然翻入墙内,一把折扇飞过,堪堪将三人分开。
      林风摇着扇子,悠哉悠哉道:“前吴国的御林军都尉,怎么成了沈煜的狗?”
      薛成仁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一个高手,但他有命在身,不得不拿出全力。
      “少废话,你自来找死,便不要怨我。”薛成仁踢起脚下的泥土,趁机杀入三人中。
      然而林风的加入让局势发生了变化,林风实力远在沈炎和丁黎之上,薛成仁有些吃力,他刚才已经和沈炎、丁黎耗费了不少力气,原本势在必得,如今却在林风的加入下变得有些强弩之末。
      一招之差,薛成仁胸口挨了林风一脚,被踹了出去。沈炎拾起薛成仁丢掉的剑,搭在了薛成仁的脖子上。
      “要杀便杀。”薛成仁脖子一梗,丝毫不惧。
      林风拍了拍手,几个黑衣人从他刚才翻进来的地方跳了进来,押走了薛成仁。其余黑衣人下到了凉亭下的地牢,回来告诉了林风蒋晗的死讯。
      “蒋晗服毒自杀了?”林风饶有兴趣地朝沈炎求证。
      沈炎看着他点了头,对于林风不由分说地就将薛成仁押走,他很不满意。
      “别这么敌视我,薛成仁留在这儿只会是麻烦,不如交给我。”林风看似是在帮沈炎解决麻烦,但沈炎心里清楚,林风不过是想从薛成仁嘴里知道更多的情报而已。
      黑衣人带走了蒋晗的遗体,又将现场清理干净恢复原样。林风拍了拍沈炎的肩膀,夸赞道:“你做得很好,虽然结果有出入,但也有意外收获。”
      薛成仁这个意外收获可不比蒋晗差,作为前朝的御林军都尉,如今又是沈煜的亲信,薛成仁掌握的东西说不定更加有价值。
      丁黎将林风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他十分警惕,怕林风说出什么不利于他的话,但直到林风离开,除了临走时趁沈炎不注意给过他一个玩味的笑,林风完全没有理会他,仿佛他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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