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星空的小蜜蜂》史虫畅想

9、重启

　　7.重启
　　我没有想到，多年后，我是以这样的方式与我的老师，尊敬的老师相见。
　　“好久不见，行知。”
　　“是我好久没见到老师，老师又怎么会好久不曾见到我？”望着屏幕上硕大的“智芯”项目图标，以及图标前核心实验室里一身白袍站立的老师，我有一瞬间的晃神儿，复而面上扯出抹苦笑。
　　我该猜到的，早该猜到的！
　　那个真正将“智芯”项目落地的人，那个幕后的操刀者，那个提出“智芯”项目的智囊团，以及怂恿成章这般作为的老者。
　　“见到你很高兴，孩子。”屏幕那边，博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缓缓道，“十分抱歉，剽窃了你的创意。但是，孩子，你瞧，我不但践行了你的方案，而且完成地很好，不是吗？这东西会砸在你的手里，但林风......他不会。”
　　“哦。”行知兴趣缺缺，没有理会。
　　博乐张了张嘴，似乎想沿着这个话题再说些什么，却见到她如是这般忽又闭了嘴。
　　屏幕那头，似乎有人在和博乐说着什么。少顷，屏幕上的老人眉头皱了皱，在切断通话信号前，冲行知说了这么一番话：
　　“孩子，交出来吧！你的努力没有必要，‘智芯’势在必行。你不知道，将来时间星球上的所有居民都会感激你的！”

　　不知道？感激？
　　信号断开的时候，行知尚没有从老师最后的那番话里回过神儿来。
　　“老师？”
　　成章的声音打断了行知的思绪。
　　“你走吧！你已三十，也是时候离开了。”行知平静道。
　　“对不起！对不起！”成章“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望着地上愧疚不已的成章，行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孩子，到底还是个孩子，犯了孩子最容易犯的错。她本想说上几句宽慰的话，又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是啊，即便他只是个孩子，她也无法违心地说句“没事”，原谅他此番作为所造成的的后果。他辜负了她的信任，更是不该将那么重要的消息透露出去，而且还是透漏给了“智芯”项目的高层。
　　“他们允诺了你什么？”行知来到图书馆内一处临窗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从这里向外望，刚好能看到那片行知常常乘凉的枣树。
　　“破解‘智芯’的法子。”成章站在桌子旁，坚定地重复着，“他们有法子破解‘智芯’，我亲眼见过。”
　　“呵呵......”
　　行知笑了，笑容中掩不住的嘲讽。
　　“老师你不信？”成章蹙眉。他以为身为老师的行知是理解他的，但......
　　“你见到的可是这个？”行知随手自袖中抛出个白色的药瓶，正正扔到了成章的怀中。
　　“它的学名叫ω射线抑制剂，你也可以叫它‘重启’。”行知望着窗外的枣树，自言自语道，“有人同我说过，介入‘智芯’就像人类注射病毒抗原，是电脑安装杀毒软件。但疫苗可以免疫失效，软件可以卸载重装，唯独‘智芯’将自融入身体的那一刻起，终身相随，无药可解。”
　　“怎么会？”捏着药瓶的成章显见地，如今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人利用了，不甘回道。
　　“‘智芯’之所以能与人体相容，是因为原本制作‘智芯’用的便是彩空的能量。除非头顶的炫彩能量消失殆尽，否则，根本无法根除。而‘重启’只是一种有时效的抑制剂，且有极大的副作用，每服药一次便是往悬崖边靠近一点。至多三次，服药之人便会因内部ω射线超额反噬而亡。”
　　“啪”，药瓶自成章的手心滚落，滑到了行知脚边。
　　“所以，这药是您造的？”成章哆嗦着手，强自压抑着内心显见就要控不住的情绪。
　　“是。出来有一段时间了，可惜......效果并不理想。”
　　“那么，‘智芯’呢？刚才里头的人说他剽窃了你的创意，又是怎么回事？”成章脑海中意识到某种可能，心中一个猛地激灵。
　　“他是我的老师，前星球长，博乐。”行知望着窗外的炫彩天空，目光一瞬间有些悠远，“从前，大概在你出生前吧，时间星球还是十分推崇科学的。我的老师是当时最为顶尖的科学家，也就顺理成章地做了星球长。客观地来讲，在他近百年的管理中，时间星球发展得还不错，尤其是彩空领域建树斐然，算得上安居乐业，尚学成风。直到他任期的后几年，我在彩空中发现了ω射线，一种罕见的、不该自然形成的特殊物质。它很奇怪，无色无形，却具有智能，像长了‘眼睛’和‘头脑’，能看、能思考。我于是便开玩笑地同老师讲，若把这玩意儿做成芯片，人类将站在伟人的肩膀上前行。”
　　“没想到在那之后没多久，老师便突然请辞了。”行知转过身来，捡起了脚边的药瓶搁在了桌上，“接替他的新星球长并非科学家。本来这事无关紧要，只消管理好星球便好，但当时科学在整个星球的地位被推上了神坛。相比之下，新星球长无论身份、阅历还是格局都不能服众。可他偏偏懂得人心，说服了星球的大多数人，顺利成为了星球长，推动了‘智芯’项目，甚至拉拢了我的老师。”
　　“说到底，老师你同‘智芯’也脱不了干系！”成章怒吼，尤其眼睛盯着桌上摆着的那瓶药的时候，满目猩红。
　　注意到成章眼睛注视的方向，行知意识到了什么，陡然起身。
　　“你父母吃了‘重启’？”
　　成章无言，但答案就在里面。
　　是啊，她行知能造出重启，她的老师博乐自然也可以，何况，当年实验室的行动，没有人比博乐更清楚了。
　　行知想到了曾经实验室里那些个会开泡、住华宇、上星际网的小白鼠，想起了它们类人的举动，最后她眼前的画面定格在小白鼠们濒临死亡前因痛苦而扭曲、狰狞的脸上。
　　“你走吧，希望一切还来及。”说着，行知自袖中取出两片枣树叶递给成章，轻声嘱咐道，“贴额头，兴许有用。”
　　成章似意识到什么，赶紧地收了叶子，飞也似的跑出门去。
　　路过那片枣树时，成章脚步慢了些，他想起了老师行知，于是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可幼学园图书馆那一侧根本没有什么玻璃，但方才，他分明和老师在窗边相谈，他甚至还能感觉到手心被窗外光线照过来的暖暖温度。
　　这是怎么回事？
　　成章没有深想，现在也容不得他深想。他的父母双亲如今怎么样了？他着实有些担心，毕竟那些药是他自己给的，他多么希望这一切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