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明星》烟尘落霞

59、男人

　　拉开门，霍雨嘉看到的这样一幅场景。
　　顾恪欢与魏心蓝默默站着，顾恪欢低头摆弄手机，魏心蓝翘着脚，摘掉了顾恪欢头发上的亮片，带着宠溺的微笑。
　　衣服不搭，气质不搭，一切都不搭，但是他们又是极其搭的，用过去的话讲，叫登对。
　　“好久不见。”
　　霍雨嘉的突然出现，让二人吃惊不小。
　　顾恪欢的神情是吃惊后迅速接受。
　　魏心蓝是吃惊中带着喜悦。
　　魏心蓝说：“我们在隔壁录制综艺。刚录制完。恩，那个人，是我发小。”
　　摄影大哥已经走远，顾恪欢不说话，霍雨嘉也不说话。
　　她将门带严。
　　动作缓慢，不疾不徐。
　　魏心蓝瞬间燃起不服。她伸手将门用力推开，随即细声细语的确认：“卫生间在里面，是吧。”
　　魏心蓝不需要霍雨嘉回答，转身对着顾恪欢，说：“你等一会。”
　　同样，魏心蓝也不需要顾恪欢做出任何回答。

　　魏心蓝难得温柔，难得没有对霍雨嘉剑拔弩张，言语嘲讽，反而表现平常，落落大方。
　　但在霍雨嘉眼里，她更讨厌了。
　　这就是女人之间的暗涌。
　　魏心蓝已经得到，她的大方和温柔已经是一种炫耀。
　　霍雨嘉开始厌烦自己的敏感。

　　“你来了，也不通知我。”
　　她走近顾恪欢，是逼近的姿态。
　　“有空见个面吧。”
　　“可以。”顾恪欢淡淡回应了一句，虽然未动，可眼神已经退却。
　　霍雨嘉深吸一口气，只觉此情此景实在可笑。
　　“你对我有不满意的，你可以说。你不喜欢我，你也可以直接说。但是，你不能……”
　　霍雨嘉说不下去。
　　顾恪欢现在这幅样子，退缩唯诺，基本宣判霍雨嘉在这段感情里是无所依傍。
　　“霍姐，到你候场。”工作人员朝她远远奔来。
　　霍雨嘉挥了挥手。
　　临行，她最后凝视顾恪欢，期望他抬眼，两两相望。
　　但这是奢望。
　　他为什么不敢看自己呢。
　　五分钟的时间，霍雨嘉将会有五分钟的时间思索这个问题。
　　灯光浪漫，观众沉浸，即将到来的掌声，似乎一切皆因她而生，可惜，这是她的淘汰赛。
　　观众只会选择听一首情歌，但不会对一首情歌投出宝贵的一票。

　　“我认为有机会翻盘。其他人的歌，就是炫技，但是你把我唱到哭了。我们或许可以翻盘。”沈甜说。
　　“哭了么。”霍雨嘉仔细审视着沈甜双眼。
　　泪眼婆娑，真挚动人。不像是挤眼泪。而且，沈甜毫无演技，她演不出来。霍雨嘉被沈甜的情绪和鼓励感染，对比赛成绩有了隐隐的期待。
　　七人的票数不断变化，高一些，再高一些……
　　霍雨嘉的手被沈甜捏的很痛。沈甜也蛮有趣的，暗暗使劲，试图用意念和力气控制票数。看沈甜较劲的样子，霍雨嘉情不自禁的想笑。
　　可一想到顾恪欢，笑容尽失。
　　她气势就先输了。
　　翻盘已无可能。
　　大屏幕上，霍雨嘉的票数最先停止。
　　手也不痛，沈甜也泄了气。
　　第七。
　　“很遗憾，霍雨嘉被淘汰了。”主持人说。

　　每一次淘汰赛后，参赛歌手们会与节目组会小聚一次。看着腾跃假惺惺的举着酒杯，夸赞着霍雨嘉英勇选曲，沈甜的白眼翻上了天。
　　但霍雨嘉成长了，周旋众人之间，自信从容。沈甜稍稍有些安慰。
　　宴会气氛高涨，腾跃又请游青春演绎成名曲《青春》。最后的一声‘再见’，在众人的追忆青春中，霍雨嘉的《一起唱过的歌》综艺之旅，达到终点。

　　计程车里，霍雨嘉紧闭双眼，光影在她的脸上变化莫测。
　　车里弥漫着酒味和火锅味。
　　“其实我还是心里不舒服。我想问问杨总……”
　　“哎，跟他无关。我没有跟你讲清楚，是我和腾跃吵起来了。腾跃无论如何也不换歌。杨总与腾跃关系虽然不错，但这件事还是因为我的脾气所致。”
　　这就是沈甜比霍雨嘉还要郁闷的原因，她还要为杨士开背锅。
　　“你别怪我。”
　　沈甜握紧霍雨嘉的手，面上装可怜，心底要骂死杨士开。
　　“怎么会呢。我不会怪你。”霍雨嘉愣了愣，轻声安慰，沈甜之前从未提起换曲的原因。
　　霍雨嘉一直以为是因为杨士开。
　　“情歌只是消遣的东西，不适合比赛竞技。”不难受是假，好在霍雨嘉演技很好，成功掩饰不满：“别太在意。我已经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这倒是真的。你的粉丝长的好多。我太高兴了。”沈甜突然变得好开心：“二专，三专，四专，都要做起来。除了和乔乔的女同电影，你也要尝试演一些电视剧。不介意吧。”
　　霍雨嘉摇头：“不介意。也该到时候演电视剧了。过几年，我真就30了，青春不再，演不了偶像剧。”
　　“四十还是少女好不好。我前几天已经联系做影视的朋友，他们正给你挑个合适的剧本。我们到时候争取一下。”
　　“古装还是现代。”
　　“贪心一点，我认为两手一起抓。”
　　霍雨嘉开怀大笑：“好。”
　　沈甜也跟着大笑：“一步一步来，然后两手抓。影歌双栖。我要靠你发达了。”
　　“说真的，你想不想谈恋爱。”沈甜突然问。
　　笑声戛然而止。
　　“你想我谈恋爱么。”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谈。”
　　“我又不是男艺人。”
　　沈甜听出话中玄机，反问：“所以，你是在谈恋爱么。”
　　霍雨嘉不知如何回答，尴尬笑了笑：“快了，快不谈了。”
　　沈甜未能明白此话含义，只觉霍雨嘉眼神满是苦涩，便不好多问。
　　直到下了计程车，二人往酒店的方向走去，霍雨嘉眼神朝前看，也不说话，沈甜正是纳闷时，就见酒店门口，停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甜一下就明了。
　　而霍雨嘉却停下脚步，身影踌躇，迟迟不敢上前。
　　“我不是不通人情的经纪人。有误会解决误会。不要轻易说分手。”
　　沈甜伸手，理顺了霍雨嘉的长发，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注目着这一位可怜人，转身回了酒店。

　　凌晨，除了夜归人和街灯，也就只有他们。霍雨嘉缓步朝他，并告诉自己，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哭。
　　霍雨嘉站到了顾恪欢的身边。
　　“你猜我今天第几。”
　　顾恪欢转身，他终于露出令她朝思暮想的脸庞。
　　头发凌乱了一些，参加综艺所做的发型不够蓬松，好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但是，他从谁的床上爬起来呢。
　　“我不知道。”顾恪欢也不想猜，他也没有不耐烦，给人的感觉却是窒息的。
　　“第七。我被淘汰了。”
　　看得出来，顾恪欢是想要安慰。
　　等了许久，半个安慰的字都未听到。
　　“你想说，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也才混了八期。”
　　顾恪欢笑而不答，霍雨嘉不懂笑容的意味，她的心无限下沉，彻骨寒冷。
　　是同意，还是可怜……
　　他的神情一直让人捉摸不透。
　　顾恪欢双手插兜，取出一盒烟，往路边的公交站点走去。站在垃圾桶前，他燃起一支烟。
　　黑夜里，星星点点，安安静静。
　　她也跟了过去。
　　他们并排站在公交站里，街灯下。
　　夜风吹佛脸庞，将她的头发吹起，将他的烟星吹落。

　　“我从来没有问过那个问题，有点俗。”霍雨嘉自嘲着。
　　顾恪欢抢白：“之前我以为是爱的。”
　　“以为？”
　　“可能年轻有遗憾吧。一直有遗憾，所以再见你，想着一定弥补当年的遗憾。我们相处的时候，我是很快乐，但是我没有办法完全投入其中……我不知道是爱你，还是不爱你……我知道沈如莹去了精神病院，我特别恨你，希望永远不要见你。可是见不到你，我会想你，但是见到你，又会……讨厌你。”
　　他可能不知道“讨厌”二字是多么严重的词汇吧。
　　经他口中，如说出‘我不知道’那样轻松。
　　霍雨嘉苦笑：“谁还没有不择手段的时候。”
　　“你说得对。我也有过。我无法接受自己的不择手段，也无法接受你。”他掐断了烟，丢向垃圾桶。
　　“你希望你的恋人是纯洁的。可我只是想赚的更多一点，更有名一点。”
　　顾恪欢此时倒是沉默，他将霍雨嘉拥在怀里。
　　风中相拥，看似相依取暖，其实是一场告别。
　　霍雨嘉的头抵着胸膛，忍住眼泪，想拥有更多时间闻着烟味。但她不配了。她推开顾恪欢，头也不回，消失顾恪欢的视线中。
　　顾恪欢也未朝后看，在原地又点了一支烟，悲伤的注视着。
　　烟星随风飘远，追求着属于它的自由。
　　可惜它的生命脆弱，飘不远，便灭了。

　　608房。
　　突然有人开门。
　　沈甜与霍雨嘉大眼瞪小眼。
　　“你为什么还没有睡。”霍雨嘉带上门。
　　她眼睛肿的像个红土山包。算时间，她起码哭了两个小时。
　　沈甜关上电脑：“我不困。”
　　霍雨嘉坐在椅子，望着窗外，天色蒙蒙亮。
　　天边的赤红像烟星的颜色。
　　“我也不困。”
　　“那我们看个电影。”沈甜提议。
　　“看什么。”
　　“阿祖惨死的那个。”
　　“你不是说那部电影莫名其妙。”
　　“我喜欢看帅哥惨死，美女孤独。来，以毒攻毒。”
　　沈甜拉过霍雨嘉坐到床上，打开电视机。
　　男靓女美，杀手与妓女，共处一室，观众期待他们发生浪漫唯美的情节，但他们偏偏什么都未发生，纯洁如白纸。
　　混混欺辱女主和男主，观众期待着上演男主绝境暴揍恶人，但男主毫无还手之力，满头鲜血，奄奄一息。
　　直到影片最后，观众已知木讷又聪明，反跟踪能力超强，枪法精准的男主必死，但观众还是希望男主死的壮烈，死的英雄，死的浪漫，但是，编剧给了他一种最窝囊的死法——因鲁莽和心软而死。
　　沈甜比上一次看的认真。
　　也许沈甜这次懂得，编剧明明知道你的爽点在哪里，但就是不给你。现实比电影好的是，至少情形不会极端，大多数人不会经历生死，它只会让你闷得透不过气，也会给你一丝空气，足够使你挣扎的活下去。
　　看过了电影，霍雨嘉沈甜坐飞机回到北京，各自回家，闷头大睡十六个小时。
　　之后，谁也不提凌晨发生的一切。
　　男人，算什么东西。
　　走，拼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