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星》何以而歌

52、最终结果

　　“无论是这支舞、这首曲子、还是他们本身，通通都太美了，美得惊心动魄。”

　　这是当时在现场所有看到这个舞台的人给出的评价，也是后来在出道实录的纪录片中看到这个舞台的观众给出的评价。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刚从舞台上下来的司宸只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膝盖一屈，身体往下一沉——

　　景炎眼疾手快地伸手搂住了他。

　　“还好么？”景炎问。

　　“还行。”司宸喘着粗气，但面上的表情却很高兴，“有点脱力，缓一下就好。”

　　“这个舞台会炸的！”单梁激动地说。

　　司宸笑了几声，然后对景炎说：“虽然我的身体不在最好的状态，不过这样反而让情绪更真实了。”

　　“好像没有什么遗憾。”司宸说。

　　公演结束，观众离席，公演礼堂又变得安静下来。

　　九位预备役成员坐到观众席上，等待最后的宣判。

　　没多久，舞台的大背景屏幕亮了起来，上面开始滚动出字幕。

　　尹陈还没有回到舞台上，分数却自己先跑出来了。

　　观众席上的九个人无不屏息凝神。

　　游乐园成绩：
　　段迟：8分；荆谷：8分；景炎：10分；司宸：10分；单梁：9分；泰伦·加比：9分；滕舟：8分；姚谦厉：5分；禹王子：9分。

　　成团公演成绩：
　　段迟：9.27分；荆谷：9.25分；景炎：9.70分；司宸：8.90分；单梁：9.73分；泰伦·加比：9.00分；滕舟：9.05分；姚谦厉：7.00分；禹王子：8.25分。

　　心理考核成绩：
　　段迟：93分；荆谷：93分；景炎：99分；司宸：98分；单梁：95分；泰伦·加比：93分；滕舟：92分；姚谦厉：55分；禹王子：90分。

　　最终成绩：
　　段迟：19.33分；荆谷：19.40分；景炎：23.29分；司宸：22.33分；单梁：21.76分；泰伦·加比：20.08分；滕舟：19.44分；姚谦厉：8.38分；禹王子：19.31分。

　　成绩单一下子出来得有些多，最终成绩的分数也十分接近，大家仔仔细细看了好一阵。

　　“司宸哥的公演分数……”单梁嘟哝着。

　　“我没去小组表演嘛，正常了。”司宸坦然接受：“你今天表现很棒，是第一名喔。”

　　单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总感觉这个分数判得奇奇怪怪……”

　　“为什么游乐园我明明和你们一组，最后得分却只有你们的一半？”姚谦厉走到景炎和司宸面前质问道，“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分数是系统判定的，我们给不了你解释。”景炎答道，“如果你有疑问，或许你应该去找系统。”

　　姚谦厉眯着眼睛看了景炎和司宸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别说得这么义正言辞，不就是你们那天表面上对什么项目都不感兴趣，等我走了之后就对什么都感兴趣了么！”

　　姚谦厉开始口不择言起来：“知道你们俩相亲相爱眼中只有彼此看不上其他任何人，不愿意和我一组早说呀，我又不是非要和你们一起，至于这么坑人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绕是司宸听惯了不实谣言和冷嘲热讽，这会儿也有点生气了。

　　“这有什么好要解释的，反正你就是再加五分也还是最后一名。”单梁早就听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朝姚谦厉怼回去。

　　“是啊，你们排名高。”姚谦厉不怒反笑，“可是排名高又如何，司宸拿了第二名也还是出不了道。”

　　“你放屁！”单梁怒道。

　　司宸拦了一下单梁，让他保持冷静。

　　姚谦厉没什么所谓地耸耸肩：“难道不是吗？系统要求每个人至少要参与两个节目，司宸只参加了一个，台上台下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可赖不掉。”

　　单梁：“谁告诉——”

　　“既然说到这件事了，那我们就好好算算账。”景炎打断单梁的话，“你问我们要解释，那你呢？”

　　“今天的事，该给我们一个解释了吧。”

　　姚谦厉一顿，气势明显弱了许多：“什么解释？”

　　景炎眼睛眯起一点，目光凌厉：“什么解释你不知道么？你不是刚刚才承认过。”

　　姚谦厉眉心一颤：“我承认什么了？”

　　“为什么往司宸的水里注牛奶？”景炎懒得继续跟他玩捉迷藏，直截了当道，“大家都知道司宸喝不了牛奶，你说不是故意的，这着实是没有什么信服力。”

　　姚谦厉挑起半边唇角：“你这么肯定就是我了？证据呢？有谁看见是我做的了吗？”

　　“是没有人看见。”景炎说道，然后抬起手指向大屏幕，“那么这个55分呢？或许你可以解释一下。”

　　姚谦厉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既然反正司宸也出不了道，不如让他死得明白一点呢。”景炎又补充道。

　　姚谦厉思考了一下，像是被景炎说服了：“那好吧，我告诉你们。”

　　“往他的水里注牛奶，当然是因为讨厌他，希望他上不了台咯。”姚谦厉语气轻轻，“他居然都不知道我讨厌他欸，递给他他就直接喝了。你看，这不是非常顺利地就让他错过上台了吗。”

　　姚谦厉始终看着景炎，景炎的脸色越难看，姚谦厉的语气就越愉悦：“你们最后那个双人舞台真好看，太好看了，不过很遗憾，你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搭档了。”

　　“我能问问原因吗？”司宸终于开口，“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我？”

　　“原因啊……”姚谦厉还是盯着景炎看，没有回给司宸任何眼神，“那得问问你旁边这个人，问问他为什么从来都看不到我！”

　　姚谦厉终于收了笑容，整个人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我看着司宸不断地挑衅你却和你越来越亲近，所以我复制了他的方法来接近你和你相处，希望你发现他不是那唯一的一个，希望你也能记住我。”

　　“不是都说一旦不是唯一了就不再特别了么？那我就让他变得不再特别。”

　　“但是呢？你和他一起的时候眼睛从来都只看向他，没和他一起的时候就更夸张了，替他排练、自己的表演结束了就丢下组员去找他、连许个愿都要把他包括在里面……”

　　“舞台战的时候座位不是固定的，但是你每一次都是直接在他旁边坐下，他坐哪里你就坐哪里。我也在自己旁边给你留了位置！可是你从来连看都不看一眼！”

　　“可能人都容易先入为主吧，我意识到复制他的方法没有用，所以我换了一种方式。我决定融入你们。未来很长，我总有一天能够渗透。”

　　“可是呢？你们却把我排除在外！我也很想加入你们，可是你依然没有给我任何机会！”

　　姚谦厉双眼通红，仿佛快要失控。

　　“琴音是不会骗人的，我们的合奏明明那么契合，我们天生就该在一起，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

　　“我的嗓子出了问题，但我为了能和你一起，我还是在拼命训练，所以现在它更糟糕了。”姚谦厉大概是吼累了，声音终于低下来，“我早就知道我出不了道，因为我以后可能都唱不了歌了，系统怎么会让一个无法唱歌的人出道呢？”

　　“所以啊，反正我无论如何都出不了道了，那我为什么不做些什么呢？我不能和你一起了，他当然也不能和你一起。”

　　姚谦厉说到这里又笑起来：“上天对我还是不错的，至少在这最后，让我这么轻松就完成了这件事。”

　　“我解释完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姚谦厉看起来甚至有些得意。

　　景炎的表情很复杂，眉心皱在一起仿佛怎样都无法化开。

　　姚谦厉笑得更厉害了：“怎么，现在终于开始对我感到愧疚了吗？”

　　景炎叹了一口气，语气却是斩钉截铁：“既然你也说不是唯一就不再特别了，那么你用并不唯一的方式来接近我，又怎么能妄想得到我的特别呢？你一开始的逻辑就错了。”

　　姚谦厉一愣。

　　景炎继续说道：“至于琴音契合，在合奏中让乐器互相融合，这是一个乐手应该具备的基本能力。我想我没有义务为你的过分解读买单。”

　　“还有，我对你没有任何愧疚，我唯一感觉到歉疚的是司宸。因为我而波及到他，今天的事我难辞其咎。”

　　“不关你的事。”司宸握了握景炎了手。

　　这个举动让姚谦厉觉得刺眼，他不耐烦道：“行了，在我面前演什么亲密戏码呢？看着恶心。”

　　“怎么吵起来了？”

　　姗姗来迟的尹陈发现台下的人之间气氛不太对劲，风暴中心的人脸色一个比一个差，而其他几个则都是一脸复杂，仿佛在消化什么惊天大事件。

　　“没事了，私人问题。”景炎回答道。

　　大家都正襟坐好，姚谦厉也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

　　“那行，现在说正事。”尹陈压下心中的疑惑，指了指大背景屏，“这就是最终的成绩，大家看过以后有什么疑问吗？”

　　台下鸦雀无声。

　　“好，那我们现在宣布最终确定出道的人员。”尹陈接着说道，“腕表亮起白灯，就表示你是确定成团出道的成员。”

　　台下的人纷纷看向自己的腕表。

　　“叮——”

　　景炎的腕表第一个亮起。

　　紧接着，单梁、泰伦·加比、滕舟等人的腕表也依次亮起。

　　景炎在看到自己的腕表亮了之后立刻看向司宸，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腕表。

　　已经有六个人的腕表亮起了白灯，还剩最后一个名额。

　　景炎的手紧紧地握成拳，短短的指甲掐进了手心。

　　“叮——”

　　司宸的腕表亮了。

　　景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卸掉了身上的千斤石块。

　　“这不可能！”姚谦厉猛地站起来，“他都没有完成系统的规定！”

　　“不好意思，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司宸哥还真就参与了两个节目。”单梁慷慨地将残酷的事实摆给姚谦厉看，“我和泰伦的《溯》，是司宸哥编的舞。”

　　“那个舞不是你自己编的吗？！”姚谦厉一脸不可置信。

　　“是我编的。”单梁点点头道，“不过司宸哥是编舞指导。”

　　“对不起，你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打中。”单梁终于感觉解恨了，“像你这样恶毒的人，是不会懂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你还妄想成为谁心中的唯一？我才要觉得恶心。劝你以后善良一点，不然总有一天，连你的小提琴也会背叛你。”

　　姚谦厉突然脱力地坠落到座椅上，看起来仿佛他的全世界都已经崩塌。然后他费力地再次站起身，直直地冲出公演礼堂，再也没有回头。

　　尹陈看到这一幕，结合公演时的突发状况，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叹气。但事情还没进行完，于是尹陈又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回到自己身上：“很遗憾，禹王子也要止步在这里了。或许，你们需要一点时间来告别吗？”

　　禹王子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他以往温文尔雅的模样，说：“大家都很厉害，都比我厉害很多。我当时进塔是抱着纯粹学习的心态来的，却没有想到能够和大家一起走到这里。这段时间我学习到了很多很多，我已经很满足了。上一次考核即兴表演的时候我不是说过么，我要当影帝，那才是我始终不断奋斗的目标，所以就在这里和大家分开旅行啦，期待我们以后在塔外相见。”

　　“司宸。”禹王子又单独叫了司宸，朝他眨眨眼，“我们合作的那部戏，播出的时候肯定要一起出席通告的，到时候再一起偷偷吃自热火锅。”

　　司宸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说：“好。”

　　禹王子挨个儿拥抱了一遍，然后也离开了。

　　“好，那么现在要恭喜台下的所有人，你们即将组成一个组合一起出道。”尹陈微笑地看着观众席上的七个人，他们不再是预备役，战役打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成功拿到了出道的通行证。

　　“这是你们预备役期间的成绩清单，你们可以好好看一看。”尹陈将手里一直拿着的文件分发给大家，“明天早上八点，大家直接到塔顶的会议室集合，还有一些后续工作需要完成。”

　　“今天晚上你们可以好好享受塔中生活的最后一晚，出去以后基本上是不会再回来了。也许你们以后会有人怀念，趁这个晚上好好留恋一下吧。”

　　说完尹陈就离开了。

　　准出道成员们都愣愣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之间竟不敢相信是否是真实。

　　大家仔细地看着每一项成绩，成绩单上单调的数字却带着他们回忆了一遍成为预备役以来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司宸哥，你们这个游乐园加五分附加分是什么啊？”单梁问道。

　　“我和景炎突然触发了隐藏任务，误打误撞碰上的。”司宸耸耸肩道。

　　“喔……垃圾姚谦厉，自己心术不正看谁都藏了坏心思！”单梁小声嘟囔着。

　　单梁继续往下看，司宸因为缺席小组节目而在公演成绩中扣了1分，而单梁因为临时助阵而加了0.5分。

　　单梁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被判不合格。

　　“咦？这个违纪……是怎么回事？”单梁再次看向司宸和景炎。

　　成绩清单上，景炎和司宸的总分下面还有一栏，上面都标注着：2210年04月27日，违纪一次，总分-1分。

　　“27日？那不就是淘汰赛的那天吗？”单梁渐渐回忆起来，“晚上景炎哥去找司宸哥了，然后你们干什么了？居然被判了违纪？不会是试图去拆塔了吧？”

　　“没有。”景炎打断单梁的天马行空，“就随便逛了逛，可能不小心进了原本不允许进的地方吧。”

　　“喔这样……”单梁点点头。

　　司宸瞥了景炎一眼，景炎胡诌起理由来不用打草稿，但他的耳尖却泛着一片不正常的红。司宸闷笑了一下，像偷了腥的猫。

　　而被蒙在鼓里的单梁却只是在感慨：真正的神人，是在所有人分数相差不到4分，而后面几位哪怕只是加减0.1分都会被改写命运的时候，原本排名第一和第二名的两个人，大笔一挥地被扣掉了整整1分的违纪分，也能依旧排在第一名和第二名。

　　研究完成绩清单，成团出道的喜悦才如酒的后劲一般涌上来，大家愉快地相约着一起回宿舍。

　　单梁去叫司宸和景炎，司宸却说：“小善良，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和景炎说。”

　　景炎刚起身，听到后又坐回了座椅。

　　单梁想关于姚谦厉的事情他们可能还有需要沟通的部分，于是就和泰伦·加比一起先回宿舍了。

　　待所有人离开，公演礼堂再次恢复寂静。

　　景炎看着司宸，等待他的问话。

　　过了好一阵，司宸开口：“虽然我最后确实没有赶上小组节目，但是你那么早就叫我放弃……”

　　司宸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小善良也是。”

　　“但是你就没有想过吗？虽然我确实能算是有两个节目，但是小组分组是系统安排的，如果系统就是要算上小组节目以内的两个呢？如果我因为没有表演小组节目就真的被判不合格呢？你没有想过吗……”

　　景炎的眼睛垂了下来，他轻声道：“我有想过。”

　　“什么？”司宸说。

　　“我有想过的。”景炎又抬起眼睛和司宸对视，声音变得清晰而坚定。

　　“你说过出塔之前系统会再给一个要不要成团出道的选项，如果你被判不合格了，我是不会按那个确定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