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星》何以而歌

3、疏漏

　　景炎一脸震惊地看向司宸，司宸眉角一挑：“不准备感谢我一下？”

　　景炎迟迟没有反应，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司宸无奈一笑：“待会儿再震惊吧，先把时间选了。”

　　景炎这才回神，他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各个时间段，然后选择了周一至周五上午十点至十一点。

　　景炎看着司宸，没有说话，司宸和他对视一会儿，率先开了口。

　　“毕竟是因为我才导致你选错课的，算是补偿你了。”

　　“具体时长无所谓，反正从你离开1层练习室不到一小时开始，一直往后的数几十个小时，任何时候去3层，都能听到你的名字。”

　　“更夸张的也有，说你明明长着一张靠脸入塔的脸，没想到居然还自带满级业务能力，牛逼得跟明天就能官宣出道了似的。”

　　“不过你这张脸吧——”司宸突然凑近，将景炎的脸从额头到下颔仔细端详了一遍，“倒是对得起‘全员公敌’这个称谓。”

　　景炎不想知道乌龙晋级事件让他被多少人视为敌对，也不在乎别人在背后对他的评价，他只觉得司宸这一下凑过来得太快又太近了，吓了他一跳，让他的心脏砰砰直跳。

　　好在司宸很快就退开回去，他得以逐渐恢复平稳。

　　“这个热度一直持续到——”

　　司宸顿了顿，有些自嘲地嗤笑一声：“更大的新闻出现。”

　　更大的新闻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不过嘛——”司宸话锋一转，“话题标签什么的，能迅速被人记住，总归也不是什么坏事。”

　　“啊，对了。”司宸忽然想起什么，微微俯身靠近景炎，“架子鼓，也别忘了选时间。”

　　他像是在忍笑，语气有些戏谑：“自己亲手选的课，无论如何也要上完。”

　　司宸在“亲手”两个字上加了十足的重音，“系统的考核，可是很严的。”

　　说罢他替景炎切换到了架子鼓教室。

　　景炎：“……”

　　司宸拿起一根鼓棒把玩着，偏头示意景炎：“来呗。”

　　景炎看着司宸把玩鼓棒的手，顿了一下：“你刚刚听了我的吉他弹唱。”

　　司宸不明就里：“所以呢？”

　　“所以出于礼貌，你是不是也该展示点什么？”

　　景炎说着，回给司宸一个“请”的动作。

　　司宸一愣，随即笑了：“你可能有点儿误会。”司宸耸耸肩道，“我并不会打架子鼓。”

　　景炎：“骗人。”

　　“真的。”司宸诚恳道。

　　景炎仍是不信：“那你为什么能有这里的权限？”

　　“这个嘛，唔——”司宸抵着下巴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已经通关过了，回来以后我就发现，所有地方的权限在我这里都是开通的状态。”

　　“所以——”

　　司宸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朝景炎眨眨眼：“想要帮忙开绿灯的话，可得好好抱紧大腿哟，宸哥带你飞！”

　　景炎：“……”

　　景炎忽略掉司宸的调笑，想了想后还是开了口：“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想回答的话也可以不答。”景炎又补充道。

　　司宸：“你问。”

　　景炎：“所以你为什么重新回来？”

　　司宸迎着景炎的视线，笑意不减，却只是耸耸肩，并未作答。

　　“你说的，不想回答可以不答。”

　　景炎点点头，不再多问，去到架子鼓前。

　　景炎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懂架子鼓，他双手抓着鼓棒，看着大小各异的鼓面，叹了口气。

　　景炎闭上眼睛，艰难地从记忆中调取出为数不多的看别人打架子鼓的画面，在想象中临摹一番，然后——

　　胡乱敲了一通。

　　“叮——”系统提示音应声而来，“匹配架子鼓初级课程，请选择上课时间。”

　　景炎想了想，选择了周一至周五晚上七点至八点。

　　于是当天晚上就有架子鼓课，景炎回宿舍吃了晚餐，再回到架子鼓教室的时候司宸已经不在了，景炎望了望其它教室，也都没有发现司宸的身影。

　　“果然是骗人的。”景炎嘟囔着撇撇嘴，“不会怎么不见着来上课。”

　　景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被司宸坑得很深。

　　.

　　景炎上完课有加练的习惯，尤其架子鼓是初学，他需要把基础打牢。

　　结束一天的训练回到宿舍，景炎洗完澡躺在床上，回想起下午发生的一幕幕，眉头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皱了起来。

　　他想起几天前隔着教室玻璃的“对视”，想起下午司宸的突然出现，想起司宸意味深长的表情，想起被意外开通的权限……

　　明明是初次见面，可景炎就是觉得，他们之间好像过于争锋相对了。

　　或者说，景炎被单方面争锋相对了。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司宸，或许是因为司宸口中那个让他成为全员公敌的众所周知的原因，于是就连司宸的态度也不例外。但景炎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且不说景炎和司宸目前存在着的实力差距，初级考核实在是有着太多的运气成分，做不得数。他才刚刚入塔，未来还有无数的考核。景炎对自己的能力评估得很清晰，他并不会自负地认为，就凭他目前所擅长的东西，就能一路轻轻松松过关斩将。

　　但景炎又觉得司宸对他的态度并不算是带有敌意，不知是不是这个人太善于隐藏。

　　景炎想起司宸的讥诮与不屑，却是在提醒他戒骄戒躁不要自满；司宸用激将法让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弹唱表演，结束后司宸的掌声好像也的确出自真心实意。

　　司宸本可以什么也不做地在景炎选错课后坐看好戏，那样的话架子鼓零基础的景炎不知道需要训练多久才能获得新的乐器权限，而他却帮他开通了吉他课，甚至将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真的只是出于歉意吗？

　　真的只是因为他是他选错课的始作俑者，所以做出的弥补吗？

　　景炎又想起司宸那笑而不答的问题。

　　“你到底，为什么重头来过呢？”

　　景炎喃喃。

　　“我们，会是敌人吗？”

　　景炎进入了梦乡。

　　.

　　自那天后景炎没有再见到过司宸，他按部就班地训练了小半个月，转眼就到了月末。

　　又一天训练结束，景炎正躺在宿舍床上总结训练中的不足，突然他的腕表发出光亮，紧接着是来自系统的提醒：

　　“叮——检测到声乐课尚未开启，为不影响月末测评，请尽快前往声乐教室进行课程选择和学习，剩余时间：三天。”

　　景炎一惊，猛地坐起，霎时目光一沉。

　　景炎其实每天都有进行声乐训练，但他没有收到过声乐课权限开通的通知，便以为暂时还没有被安排课程，于是都只是自己找地方自觉在练习。

　　“你就只练系统安排给你的东西吗？”

　　司宸的这句话突然在景炎脑海中响起。

　　其实刚听到这句话时景炎是不服气的，他觉得司宸会这么说只是因为觉得他前期晋级得太过容易，但司宸并不知晓他的训练状态。他自认自己一直在努力从未偷过懒，所有的训练内容都是翻倍加练，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的，可结果还是发生了疏漏……

　　如果不是他每天自行练习的内容中包含了声乐，他是不是现在就已经被淘汰了？

　　“操！”

　　想到这里，景炎暗骂了一声。他紧了紧拳头，穿上鞋子立刻出了宿舍。

　　景炎站在声乐室门口，他看到里面还有人在练习。他站了好一会儿，才点开屏幕开始选课。

　　屏幕上显示着可供选择的课程：通俗、美声、戏曲、说唱。

　　景炎选择了“通俗”，并把课程时间定在周一至周五上午八点至九点。

　　选完课后景炎回到宿舍，表情依旧不是太好。

　　宿舍墙上有一块空白的显示屏，可供练习生们记录自己所需的内容备忘。景炎对着显示屏站了一会儿，然后戳了戳屏幕。

　　他打下一行字：你就只练系统安排给你的东西吗？

　　然后调整字号到最大，让这句话占满整个屏幕。

　　显示屏正对景炎的床，他每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

　　终于，景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往床上一倒。

　　景炎用两天时间完成了通俗课的任务，获得新权限后开通了美声课程。

　　当他选好课，看到腕表上音乐课后面第二颗星星也变成实心，脑袋里那根紧绷着的弦才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警报解除，系统提示音也适时响起：

　　“叮——考核通过，第5楼层权限开通，可前往选择课程。”

　　景炎眼睛一亮，他飞奔向电梯，迫不及待地按下第5层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