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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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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阳东升,金黄色的光芒洒在山河大地,驱散了黑夜,带来勃勃生机,所有人都循日而起,开始一天的劳作。
但是朝阳能带来光明,却驱不散山间的寒冷之气,山风大作,亦吹不起坠落山崖的人。
卫蕴之提着一口气,完全不敢松懈,赶在林渊坠落前,终于拉住了他的手,接着,他将山河剑深深扎进山壁,锋利的剑锋将山体劈开,划出长长一道剑痕,才终于止住了坠势。
卫蕴之心中那口气才终于释放出来,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他为了施展轻功,胸口那口气无论如何都不敢泄掉,因为憋气憋久了,胸腔里一片刺痛。
他却没功夫计较这点伤痛,因为比胸膛更痛苦的是他现在的姿势,他一手拉着林渊,一手握着山河剑,两人挂在山河剑上,就这么吊在悬崖上,身体就快被这两股拉力扯成两半了。
他忍着痛苦,艰难动了一下,往下望去,大吼:“林渊,林渊,你怎么样?”
话一出口,他喷出一口血,溅落在林渊脸颊上,温热的鲜血像是柔和的双手拂过脸颊,林渊慢慢睁开眼睛,腹部疼痛让他本能一挣扎,带着卫蕴之又下坠了三寸。
他便不敢动了,咳出几口血,感觉浑身都舒服了一点,才微微笑了,仰头看着卫蕴之,与他视线相接:“你救了我。”
“林渊……”卫蕴之带着哭腔,不断喊着他的名字,他每叫一声,林渊便应一声,终于,卫蕴之哭了出来,大声质问:“谁叫你替我挡这一拳的,你凭什么替我受伤,你个混蛋……”
若是他刚才有一丝迟疑,或者是动作慢了一点,那林渊已经摔在了悬崖底,变成一滩肉泥了。
想到这,卫蕴之恶狠狠说道:“以后不准做这样的傻事,你快说,你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林渊轻声笑了,留恋地看着卫蕴之的脸,温柔的眼光一直看着他,心中无比庆幸他还活着,还有机会与他携手一生。
“你还笑?”
林渊自然无法答应他,当他看见喀沙打向卫蕴之的时候,要他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卫蕴之受伤,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从与之交心开始,这个人便是他为之付出一切也要保护的人,他怎么忍心看着他受伤?又怎么可能答应卫蕴之?
他想说些什么,随即又咳了一口血,他忍着腹部如烧灼一般的痛楚,寻找凹凸处,脚上有了借力的地方,这才得以开口,道:“我们下去吧。”
卫蕴之放开林渊,身体压力一轻,提着气顺着山崖而下,与林渊一前一后落到了地面,却见一把剑插立在地面上。
“林渊,是风啸。”卫蕴之扶着他坐在石块上,又将林渊之前昏迷的时候脱落掉下的风啸拔起,递给他。
林渊没有接,反而将人搂在怀里,像是抱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一样,久久不能放手。
“小蕴……”
他浑身都在颤抖,在卫蕴之看不见的角落,鲜血从嘴里不断流出,将卫蕴之的白衣都染红了。他很庆幸都染在了后背,不然他的小蕴看见了该多担心啊。
“林渊……你真的吓死我了,我求你,以后不要这么吓我了,这太残忍了,你若是这样不要命,还不如干脆杀了我……”卫蕴之狠狠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爱你啊,你不能丢下我就走了,你不在了,我一个人要怎么活?”
“小蕴,我错了,小蕴……”林渊紧握住的双手指节发白,他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咽下喉咙里的血腥,这才放开卫蕴之,对他展颜一笑。若是在平时,卫蕴之肯定要沉迷在这个笑容中,可是当下他却无心欣赏,他担忧的盯着林渊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抚了上去。
“怎么又吐血了,看你,嘴角全是血。”卫蕴之掏出一方白手帕,在他嘴边轻擦,很快就将白色的手帕晕成了红色。
“我没事。”林渊手贴着他的手,又在他脉搏上一探,说道:“你受伤了,要好好修养。”
“有你重吗?受那一击的人又不是我。”卫蕴之擦去眼泪,坐在他身边,担忧不已:“你呢,有没有事?哪里不舒服?”
见林渊不说话,他急忙拉过他手腕,探了脉搏,却只能探出脉象紊乱,时弱时强,忽快忽慢,更多的却是无法得知了。
“林渊,你不要不说话,哪里不舒服你说啊,你不说我……我会担心的。”
“你呢,又为何跳下来?”
“没想那么多,就下来了,更何况留在上面也可能被杀掉不是?还不如跟你一起,就算是死,好歹也能死一块。”
林渊知道,当时其实他能趁机逃走的,因为他在坠崖前也在喀沙身上击了一掌,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卫蕴之要逃走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他没走,还跟着自己同生共死。想到这,他拉过他的手,见掌心都是伤口,那是抓住山河剑在悬崖上扯裂的,他心都揪起来了,低声问:“疼吗?”
“疼死了,但是再疼,但是比起失去你的痛苦,也就不疼了。”卫蕴之见他手臂青筋暴起,连忙说道:“先不要说话了,调理一下气息。”
林渊想说自己经脉内气息已乱,暂时只能压制,无法平息,但是见卫蕴之满脸担忧,他便点了下头,调息了一会儿。
“怎么样?还好吗?”
林渊摇摇头,喀沙那一拳带这千斤之力,他虽然及时用内力抵御,但是仓促之间丹田还是受到震荡,他不愿卫蕴之担心,便强压下翻涌的气血,笑道:“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不能骗我?”
见卫蕴之半信半疑,林渊摇头,反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倒是真话,林渊不是不会说谎,只是不屑于去欺瞒,然而面对卫蕴之,他却完全违背了自己的原则,选择了隐瞒。
不过这还真的唬住了他,对于林渊,卫蕴之是无条件信任的。
“林渊,我们还要休息一会儿,再回去吧。”
“嗯。”
“可惜让那群人跑了,功亏一篑。”
林渊看他愤愤,安慰道:“穷寇莫追。”
“那群人是什么人,念的又是什么?为什么我会精神恍惚?”
林渊摇摇头,说道:“曾听闻北戎国师养了一批人,能惑人心,却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哦。”卫蕴之见林渊脸色难看,便不再与他说这些,他转念一想,笑着问他:“上次不是说输你一个秘密吗?想不想听?”
林渊果然提起了兴致,眼里笑意弥漫开来,点头:“你说我就听。”
两人一身狼狈,身上又是泥土又是血迹的,但是只有能互相陪伴,再多的苦难也不觉得难熬了。
卫蕴之凑上前去,在他嘴角落下一吻,完全不带任何旖旎情欲,只是告诉他:我在。
他轻声说:“既然两情相悦,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听说两个人在一起是不能有隐瞒的,那我就将我身世告诉你。”
“嗯,我也有事想告诉你。”
卫蕴之笑了一下,说:“那你先说,我喜欢听你说。”
“嗯,其实我这几年一直都在找一本书,据说是前朝一位大将所书,记录了边关地形以及各种奇闻异事。那将军是个奇人,很多危险的地方连本地人都不敢进入,但是对他来说却如履平地,他率领大军也能安全度过,而这些,都被记录在一本书里。如果能拿到这本书,获知边关各种地形,楚军就能依靠地形优势将北戎全部打出去。”
“边关地形很复杂吗?比深山老林还复杂吗?”
林渊点头,说道:“两军对峙的地方只占据了平原一块,其余皆是空无人烟的极险之地,一般人踏进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但是如果能通过这些险地,绕到北戎后方,就能围抄他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卫蕴之沉思很久,小心问道:“你是不是在帮朝廷做事?”
林渊摇头,说道:“我不是在帮朝廷做事,因为我本就是属于朝廷之人。这把剑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它之所以叫做凤啸,是因为我的母亲,就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先后傅如君,这是她封后时的佩剑。我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楚林渊,这件事千剑门门主也知道,这就是我隐藏的秘密,我不想瞒着你了,小蕴。”
卫蕴之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你是谁?林渊?楚林渊?你是那个病秧子王爷?那个昏君楚正文的儿子?”
林渊之前对他的身世已有所察觉,对于他的愤怒,已有了心里准备,他想上前解释,却被卫蕴之一掌拍开。
“哈哈哈……”卫蕴之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留下来了,他不断重复:“你是他的儿子,你是永安王!”
林渊心口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一般,整个人难受到喘不过气,他扶着石壁站起,将人抱在怀里,拍着他肩膀,柔声安慰:“想哭就哭吧,都是我的错,不该瞒着你,对不起。”
“你何止是瞒着,你是在骗我!。”
“对不起,小蕴,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以后有什么事我都跟你说。”
“没有以后了,没有了……”卫蕴之将他推开,冲他大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卫建业的儿子,那个被你昏君狗皇帝逼死的卫建业!天啊,我居然喜欢上我仇人的儿子,哈哈哈,你父亲害死了我父母,而我,居然爱上了你……”
“小蕴,不是这样的,父辈的恩怨情仇错综复杂,其中的无奈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以后回到京城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但是真的不是……”
“够了,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林渊急促喘着气,他想跟他说,这其中有很深的误会,他与他从来都不是对立的,但是方才他一激动,丹田里,内力又不受控制乱窜,仿佛随时都能从喉咙口喷出。
“骗子,都是骗子。林渊,楚林渊,你可真厉害啊,你一直都在骗我。为了取得我的信任,你可真是无可不用其极,不但大放厥词跟我一起骂你那好父亲,还屈尊降贵,牺牲自己来讨好我……”卫蕴之满含泪水,双眼朦胧看向林渊,恶狠狠说道:“你好样的!你到底有何居心,千方百计接近我,是想像你父亲杀我父亲一样,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