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山河》青邪

47、第 47 章

　　“可是，松香又能干什么呢？”
　　松香作为一种香料，常用作上色上光，一般多现于木工坊，极少会在其他地方见到。大家不明白为何会被黄静好单独拎出来提及，皆望向了她。
　　却听她说：“这东西，达官贵人看不上，平民百姓又不需要，所以很少有人会去专门采办。但是我爹说过，以前有人运送硝石、硫磺时，怕味道太大吸引别人注意，就会在车上放几块松香，稍微盖住那个味道。所以在很多时候，松香与硝石、硫磺是经常一起出现的。”
　　整个江湖，需要运送这几样东西，只有一家霹雳堂了。他们本身实力不太顶尖，但是在江湖地位却崇高。

　　“是霹雳弹。”林渊立马反应过来，随着他话音一落，卫蕴之立马想到，之前在千剑门的时候，那班北戎人本该万无一失将其捉获的，但是那几个内鬼却丢了几颗火药，扬起的白雾弥漫开来，遮掩了众人视线，他们才有一逃的机会。
　　卫蕴之记得，当时那白雾弥漫开来的时候，随着涌现的，正是一股浓郁的松香味，他便问：“所以这松香正是制造霹雳弹的原材料吗？”
　　“噗嗤。”黄静好嗤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摇摇否定，说道：“要不怎么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呢，江湖上能制作霹雳弹的只有霹雳堂，但是他们制造的霹雳弹，可不是那只会放白烟的无用之物，那可是真能将人炸飞的。所以我猜，那群傻帽肯定是截获了霹雳堂的硝石，然后将松香也当做是原材料了，胡乱捣鼓，才搞出这么四不像的东西，丢死人了，哈哈……”
　　想来也是，松香易燃，断断是不可能作为原料的，唯一的可能，也就是像黄静好所说的那样，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一想到那群外敌在拿到成品后，满怀希望的点燃，结果却突然涌出一阵白烟将他们包围……
　　想到这里，大家都憋着笑。

　　林渊嘴角一勾，说道：“看来，还是不小的收获。”
　　“林渊，你是觉得，这霹雳弹没有其他的据点？”
　　“嗯。”
　　“为什么？”卫蕴之有些疑惑，问道：“狡兔三窟，炼制极乐膏的地方那么多，怎么你能确定霹雳弹就一个据点呢？”
　　林渊视线一扫，看向小甲，他立马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说道：“卫公子有所不知，那霹雳堂可不是好惹的，上次在千剑门，霹雳堂主当场就被气得差点心梗了，还特地拜托我们帮他探查，硝石、硫磺这等东西的流向，可不都被掌控起来？这些狼子野心的家伙，能造出一个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还想多来几个，那就是做梦。”

　　“不错。”黄静好双手一拍，笑道：“霹雳堂的确说过，一定要追究此事，并且，他们还是第一批加入抵抗北戎的门派，这让我爹的压力少了很多。”
　　黄静好想到那个时候的场景，就有些想笑。作为江湖儿女，她并没有被要求贤惠持家，反而跟她兄长一样被委以重任，所以当时她也在场。
　　当时那几个外敌丢出霹雳弹的瞬间，霹雳堂堂主“霍”地站起，气到浑身发抖，直言：“太荒唐了，这种玩意儿也好说是霹雳弹，这群该死的杂碎，这是要毁我霹雳弹的口碑啊！”

　　“好了，闲话少说，正事要紧。霹雳弹这个目前还只是推断，但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最好是能将他们全部都引出来。林大哥，到时候我们将火油绑在箭上，烧了那山庄，你觉得怎样？”
　　林渊沉思了一会儿，摇头：“不可。如果里面真的有火药，将这个山庄都炸飞，那些极乐膏亦不幸免，我们可能会误吸。”

　　“但是这是最快的办法，既可以端了老巢，又能逼他们自己跳出来。”黄静好摸着手腕上的小弩箭，眯着眼，压着声音说。
　　她想法很简单，为避免夜长梦多，绝不拖泥带水，至于其他的，可以想别的办法避免。
　　“不可，安全为上。”林渊不为所动，指着后面一群人，不容商量：“我师傅将他们交给我，我就要护他们周全，此事再议。”
　　黄静好盯着那张曾让她无比沉迷的脸，心中却没了以往的悸动。在林渊说她不如卫蕴之好看的时候，她便彻底死心，将寄放在他身上的情感通通收回，用最平常的心态去面对这个人。
　　可是毕竟是自己喜欢过那么久的人，她还是忍不住心软，柔声说道：“林大哥，我知你的担忧，可是迟则生变，就不怕……”
　　“黄姑娘……”林渊打断了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我说了，不可。”

　　两人对峙，气氛俨然紧张起来起来，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敢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低着头看着地面，努力降低存在感。
　　卫蕴之扶额叹气，上前一步说道：“黄姑娘，人命关天，我们真的不可冒险。不敢，也不能。”
　　见黄静好欲言又止，他笑笑，说：“不过，黄姑娘有一句话我还是很赞同的，我们不知道山庄的内部布置，所以将他们引出再射杀就很有必要。不如这样，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去引他们出来。”
　　“哦，你有什么办法？”
　　卫蕴之讪笑几声，挠着后脑勺，颇为不好意思：“就是挺缺德的，呵呵……”

　　“以前在山里，碰见集体发情的野牛野猪横冲直撞，连老虎都不敢正面相迎，所以我想……”说着，他上前几步，从书架抽出一本书，翻开，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这种药草通常用来煎熬治疗风寒，但是，咳……但是如果焚烧，烟雾中却有一种奇妙的魔力，让动物无法拒绝，趋之若鹜，就，就是那样，那种的……”
　　这里这么多姑娘盯着他看，卫蕴之脸皮再厚也无法坦然说这些，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已是声若蚊蝇了。
　　“哈哈哈……”黄静好简直要对他甘拜下风了，她这刻才算知道，为何林渊要对他另眼相待，这么一个妙人，任谁见了，能不喜欢？
　　“既然这样，就这么说定了。”见所有人都盯着卫蕴之，林渊心中有些不快，他将涨红了脸的人护在身后，吩咐：“天快亮了，大家先休息，今晚我们全部上山。”

　　卫蕴之羞愧欲绝，回到房间后，他一头扎进被子里，简直没脸见人了。
　　林渊见他这样，心中好笑，上前将人一把拽出，问他：“怎么啦？”
　　“还说怎么啦，都丢脸死了。”卫蕴之扑过去抢被子，林渊却张开双手，将他抱在怀里，在他后背轻拍，安抚他：“不丢脸，你这个办法很好，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怎么会丢脸呢。”
　　“别说了别说了，在那么多姑娘面前说这个，羞死了。”卫蕴之将脸埋在林渊胸腹间，贴着心口听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的，非常有节奏感，给人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
　　渐渐的，卫蕴之那颗不知所措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他闷闷说道：“明天他们会不会笑我？”
　　“不会。”林渊很笃定，说道：“我在，他们不敢。”
　　“哈哈，好霸道。不过……”他抬起头，捧着林渊的脸，轻啄一口，满脸笑意：“我喜欢。”
　　林渊的视线，从那双笑弯了的眉眼，一直往下扫射，最终停在那片殷红，手指在上面流连忘返，思绪却不由自主漂到了下午，想起那个浅尝即止的亲吻。
　　他说：“我想……”
　　“你想怎样？”卫蕴之话一出口，立马反应过来，捂住嘴闷闷发笑，又被林渊捏住手掌拿开来，嘴角的笑意还停留着。
　　“我想这样……”这一次没人打扰，林渊扣着卫蕴之后脑勺，轻轻吻了上去。
　　屋内烛光摇曳，朦胧的光晕照射在唇齿相交的两人身上，好一会，四唇微微分开，卫蕴之得了机会大口喘着气，刚想说话，下一刻又被林渊吻住，将他拖进旖旎之境。

　　“你这是要一次性补回来吗？”被亲的晕晕沉沉的，卫蕴之双手无力攀在林渊身上，被他抱着一翻身，两人身躯紧紧相贴，面对面睡在一起。
　　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只是相贴的身体完全暴露了状况，卫蕴之担心再这么下去会擦枪走火，便伸手抵住了他胸膛，将他推远了点，笑着说：“不能了，明天可是有一场硬战哦。”
　　林渊“嗯”了一声，拉过他的手，在手心亲了一下，满脸笑意止都止不住，他轻声问道：“要不要沐浴？”
　　“要，浑身都是草木寒露味道，好难闻。”卫蕴之坐起来，拉着林渊往外跑：“快点，我们去看有没有热水。”

　　厨房果然备着热水，卫蕴之从小做惯了家务，也不喊人，与林渊分别将热水端进房里，洗去一身味道后，准备上床睡觉。
　　“哎？这床怎么脏了？”卫蕴之拉起被子一闻，随即恍然大悟，之前他与林渊在上面滚了一遭，将味道染了上去，现在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睡人的。
　　“好你个林渊，弄脏我的床就拍拍屁股走人，看我怎么教训你。”卫蕴之眸子微微一转，立马坏笑起来，一掌拍熄烛火，自己却快速来到林渊门前，悄悄推开了门。

　　林渊坐在窗边擦拭头发，见卫蕴之进来，眼皮轻轻一抬，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吃惊。
　　卫蕴之关上门，嘿嘿直笑，上前抢过他的手帕，替他擦拭头发，问道：“这么晚了还洗头，不怕着凉？”
　　林渊坐直了身体，顺着卫蕴之的力道微微仰起头，见他满脸狡黠，心中莫名一软。
　　“我知你会来。”
　　不舍得分开的心，都是一样的。林渊拉过他的手，站起来，将人抱在怀里，含着他的耳朵，轻轻啃咬。。
　　“好痒……”
　　“嗯。”林渊便放过他，往他耳朵里吹气，小声说道：“今晚不要回去了，小蕴。”

　　卫蕴之正有此意，他学着林渊那般，也在他耳朵吹气，说道：“你弄脏我的床，还想我回哪里去？”
　　说完，两人抬起头对视了片刻，双双失笑。
　　“好了，不闹了，我们先睡觉，明天可不轻松。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憋得慌，总觉得会出什么事一样。”卫蕴之大大咧咧往床上一趟，留了一个外面的位置，拍拍枕头，看着他笑。
　　林渊摸了一把头发，见已经快干了，便吹灭了烛火，躺了下来，拉过被子盖好。
　　“林渊哥哥，你抱抱我。”黑暗中，卫蕴之摸索摸索，缩进林渊怀里，头枕着他的心口听心跳，不满说道：“你太瘦了，以后要多吃一点。”
　　“嗯。”

　　“林渊，你知道我为何认识那种草药吗？”
　　林渊自己算是半个医生，对草药还算了解，他回答：“是白茅草。”
　　林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的长发，问道：“白茅草只能煎服，从没听过白茅草能焚烧，你是何处得知的？”
　　卫蕴之被他摸的舒服，渐渐有些睡意了，他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以前跟你说过，我小时候掉进山崖的时候，捡到了一本书。不过那个时候我骗了你，其实是两本，另一本就记载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叔叔也不让我对别人提起。”
　　“是在这本书学到的？”林渊倒是来了兴致，但是感觉到卫蕴之已经困了，他便不急在这一时，抱着他，轻声哄道：“不想那么多了，先睡吧。”
　　“不急，我最后还有一句话。”卫蕴之已经很迷糊了，他艰难抬起头，在林渊喉结亲了一下，又挠挠他的下巴，说道：“我试过了……很有效，但是……但是、对人、没用……”

　　林渊抱着他，在黑暗中思考了许久，直到卫蕴之气息变得悠长，他才将他放到枕头上，借着窗外的月光，定定地看着。
　　“你是我想的那个人吗？你的哥哥，是卫昭文吗？”
　　卫蕴之在梦里忙着跟周公打架，自然没有听见，反而翻了个身，睡得更沉了。
　　林渊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在他发顶轻轻落下一吻，轻声说道：“小蕴，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