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山河》青邪

36、第 36 章

　　两人都是江湖绝顶高手，当他们收敛气息的时候，便是黄隐都未必能察觉，更别说是那几个内奸了。

　　看着他们几人在城外晃荡了一圈，突然又摸回城里，熟练翻进一宅子里，卫蕴之跟着跃了进去，隐藏在屋檐下，对着林渊说道：“这个有钱啊，该不会是城中首富吧，啧啧。”

　　林渊示意他禁声，看着那几人鬼鬼祟祟进了屋子，这才看向卫蕴之，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便跃到了屋顶上。

　　江湖常说，最顶级的轻功，是踏水无痕。此刻虽然不是在水面，但是两人如燕子一般，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比之踏水无痕也是不差的。

　　卫蕴之眉头一挑，赶在林渊东动手前，先将瓦片给撬开了，又冲林渊挑挑眉。

　　林渊低头一笑，轻声说道：“无需这样，想说话，就说吧。”

　　卫蕴之了然，这招这前他俩也用过，只需要用内力夹裹，便能保证声音不会传出去，只有对内力的掌控极为精准的才能做到。

　　他一向话多，不让他说话是会憋死人的，见状忍不住感慨：“真没想到，这几人还挺机灵。难怪在城外兜了半圈，原来是迷惑视线啊，大本营竟然在城内。”

　　林渊笑了一声，示意他往下看，便见那自发自给自己到了水，牛饮一番，才对一锦衣玉袍的男子说道：“我们都打听好了，这一批里面有几个家境富裕的，出手也阔绰，而且很符合你的要求。”

　　那男子沉吟一会儿，厉声问：“可以利用起来吗？”
　　一人道：“绝对可以，那几个人傻乎乎的，我们才说了几句好话，立马就将我们引为知己了，明天我就邀请他们去城外踏青。”

　　那男子舒缓了语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安排，那道观我已经拿下了，明天就在那里行事。”

　　有人问：“李爷，那个可靠吗？真的不会暴露我们吗？我们可是还要往上爬的，我家人还在等我建功立业呢。”

　　那男子脸色微变，怒气闪现一瞬就被他压了下来，他冷笑一声：“胡说什么，我的事，会不可靠？”

　　顿了顿，他又放缓语气，说道：“你们是王的希望，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可是重要多了，怎么会暴露你们呢，安心去做吧。”
　　“可是……”

　　那被称作是“李爷”的男子有些不耐烦，直接拿出一盒子，递给他们：“我已经派人试验过了，刚开始是有些难受，是有点难接受，但是吸了几次后就会上瘾，再也离不开。到时候他们为了获取这个东西，会听话的贡献全部的家产，为了大荣，为了那些依旧受苦的国民，我们势必要拿下这个江山，用他们的钱来打他们，不是很好吗。”

　　竟然是极乐膏！
　　自上次与左旌告别后，卫蕴之便再也没有极乐膏的消息，此时乍见，心中将一切都串联起来，心火顿起，对林渊说道：“难怪啊难怪，林渊，你还记得吗，在去千剑门之前，我与一野和尚捣毁了北戎的一个据点，那里就是在发现这个害人的玩意儿。”

　　话语间充满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怒气。
　　“但是这半个月我们并没发现城里有极乐膏的踪影？”卫蕴之又问。

　　林渊想了想，说道：“城内还没有苗头，应该是还没正式开始，不要急。”

　　“嗯，对了，这个人你认识吗？”
　　林渊摇摇头，说道：“明天就能知道他的信息，有可能是城内商贾，借着商贾的名头贩卖极乐膏。”

　　“哼，做这种害人的生意，亏他睡得安心。”卫蕴之冷笑一声，说道：“这是嫌弃天下太平吗？”

　　“小蕴。”林渊轻拍他的手，轻声说道：“盟主看着呢，极乐膏不会泛滥的。”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武林中对极乐膏万般痛恨，发现一起便消灭一起，北戎人想要敛财，便只能在民间暗暗进行，所以才有那次的慈姑城之举。

　　卫蕴之将一切都理清楚后，冷笑一声：“真想将他们碎尸万段。”
　　林渊脸色同样难看，他按住他，低声喝道：“小蕴，冷静，继续看。”

　　那几人商量好细节后，哈哈大笑起来，李爷看了眼窗外，说道：“都大半夜了，不要吵到别人，你们先回去吧，明日就等你们了。”

　　“好的李爷，等我们的好消息吧。”那几人走后，李爷又呆坐了好一会儿，然后吹息了烛火，走到门外，四周检查了一番，这才满意的走了。

　　林渊叹了口气，带着卫蕴之飞跃到外面，落在了街角上，说道：“你何必生气呢，气坏了自己，又如何？”

　　“我只是，只是……”卫蕴之很少生气，他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突然，他快跑几步，恨恨剁了下地板，闷闷不已：“这群混蛋。”

　　他恨他们来祸乱，也恨他们对无辜人士下手，他们所做下的每一桩罪恶都让他怒火中烧。但是更恨的是，因为这群混蛋，他的哥哥……

　　只是他不敢生气也不敢表露，自家人最知自家人，他一生气就会口不择言。
　　多年前他发了脾气，最亲密的哥哥被他气跑后，他就逼自己收敛脾气，再也没有生过气了。只是在面对林渊的时候，他完全不想隐瞒，不管不顾将自己的真实情绪完全发泄出来。

　　平静下来后，才有些后怕，他觉得自己疯了，居然当着林渊的面，毫无形象的对着别人门口的石狮乱跳乱踹。
　　现在发泄完了，他是出气了，可是然后呢？

　　他心里惶惶不安：他会怎么想我，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变态，会不会介意我的颠状，他会不会被吓到了？

　　突然，他背上一沉，一件衣袍盖在他肩膀，林渊牵过他的手，柔声说道：“夜凉了，我们回去吧。”
　　就这样？

　　卫蕴之的心突然就平稳下来。这段时日他总是想到他哥哥，越想就越是自责与愤怒，心里早就堆积了怒气，在看到极乐膏的时候，想起之前武林会祸乱的场景，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忍不住发泄出来，其颠状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而林渊却没有因此而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发泄，等到他平静下来了，跟他说一句：“我们回去吧。”

　　卫蕴之发誓，这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他哽咽了一下，笑道：“好的，我们这就回去。”

　　回去的时候，就见院子里一少年靠在石桌上打盹，林渊走过去，在石桌上轻敲一下，问道：“怎么不回屋子睡觉？”
　　少年被惊醒了，立马站起，使劲甩了下头，含糊说道：“少阁主，小甲他们先去休息了，我在这里等你。”

　　“小书，你们今天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听雨阁众人早就习惯卫蕴之的存在了，听他发问，便赶紧回答：“有的有的，是这样的……”

　　卫蕴之与林渊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有了计划。
　　林渊吩咐：“小书，你先去休息，明天都集合一下。”
　　“是要干活了吗？”小书兴奋起来，睡意一下子就消失了，擦拳磨掌：“少阁主，卫公子，明天不用你们出马，我们来就行。”

　　作为门派里读书最多的人，小书一向被取笑是个书呆子，为了证明自己也有大作为，他一向最喜欢跟在林渊身边办事，与小甲两人配合默契，是林渊最为信任的心腹。

　　然而自踏出江湖以来，林渊实力出众兼之凡事亲力亲为，有时候为了不打草惊蛇，遇到困难他自己就上了，连盯梢都抢不过他。
　　心里纵使知道这是为了万无一失，但是他也想好好表现一下，便赶紧毛遂自荐：“少阁主，我瞅那几个孙子身手也不咋地，就让我立立功吧。”

　　林渊笑了一声：“明天再议，先去吧。”
　　“哦。”小书噘着嘴，慢悠悠退下了。
　　“啊，好困啊，再不睡都天亮了。”卫蕴之打了个哈欠，冲林渊摆摆手：“明天见啦，林渊。”

　　“嗯。”林渊默默看他走进屋子，突然说道：“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
　　卫蕴之楞在当场，好像是脑海里升起了火花一般，砰的一声，将他炸得头昏眼胀，久久不能回神。
　　许久，他轻轻笑了，低声回复：“好。”

　　掩上门，他迅速跳到床上，将自己塞进被窝里，心潮依旧没有平复。他按住自己的心口，觉得心跳如乱麻，忍不住骂自己：没出息。

　　是真的很没用啊。
　　他现在千真万确的意识到，自己就是心悦林渊。在之前没有被林柔挑明前，他就很期待见到他，每次一说起他，心里都会开心不已。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是在薛家庄密道他舍身相救，还是千剑门的款款相待呢？

　　卫蕴之脸红红的想：不对，要更早，是在抓第一次见面的惊鸿一瞥，亦或者，在还未见面的时候，从说书人的口中，便对林渊生起好感了。
　　想来也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不喜欢才是不正常的。

　　他翻了个身，喃喃道：“他说，‘我们回去吧’，还说‘一切有我’……”
　　意识到自己心意后，为何林渊的每句话都这么让他动容呢？
　　卫蕴之想东想西，睡意渐渐袭来，他想：“明天见啊，林渊。”
　　在被拽入梦境前，他在心里默默喊道：“林渊哥哥。”

　　第二天，太阳才跟升起，林渊便提着食盒来到他屋子前，轻轻敲了门。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回应，说道：“小蕴，我进来了。”
　　说完，林渊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在心里默默数到十，门内依旧没有回应。

　　他便推开门，走进发现，卫蕴之果然还没睡醒。林渊将食盒放在桌上，端出几盘小吃：“小蕴，吃早饭了。”
　　卫蕴之翻了个身，含糊道：“让我再睡一会儿。”

　　林渊便不出声了，他走过去坐在床沿边，盯着卫蕴之的睡脸，见他昨晚睡得急，头发都没解，经过一晚上的翻腾，已经半散不散披在脸上。
　　林渊无奈摇摇头，将他的发带解掉，又将他脸上的发丝拨到耳后，正想再叫他，却见他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可见这几天是累坏了他。

　　林渊视线从眼睛一直往下扫，扫过挺拔的鼻子，又慢慢往下，呼吸不由一顿。
　　他伸手，在他嘴唇轻轻一碰，触感柔软，带着一股少年人的温糯。

　　林渊忍不住轻轻摩挲几下，见卫蕴之被扰得心烦意燥，砸吧嘴又翻了个身，这才惊醒过来，迅速收回手，转过头盯着门口，满脸慌忙。
　　“我这是在干什么？趁着他睡着轻薄于他吗？”林渊胸膛快速起伏，气息微微乱了，他闭上眼睛，默念《心经》，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看向那个睡得天昏地暗的人，神色复杂。

　　轻叹了口气，林渊轻轻走出去，带上门，便见院中所有人都集齐了，正好奇盯着他身后，小声问：“卫公子呢？”
　　林渊赞扬看了他，说道：“还在睡，我们先安排一下，不要去打扰他。”便将昨晚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真的是极乐膏吗？”
　　林渊点头：“嗯。”
　　所有人都脸色铁青，一人忍不住大骂道：“这是要毁我中原啊，呜呜……。”
　　下一刻，他就被捂住了嘴。
　　他抬头一看，就见林渊正看着他，满眼的不认同，这才醒悟过来，不敢再出声了。

　　见状，林渊示意放开他，又瞪了他一会儿，才继续道：“今天我会跟小蕴混进去，你们就随机应变，一切听我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