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山河》青邪

33、第 33 章

　　骊山老母显神威，直叫始皇怖而退。
　　骊山女娲真圣人，补天造福后世人。
　　骊山老君有真迹，朝元阁得见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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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骊山，自古以来就流传着各种传奇故事，是一座道教气氛浓郁的名山，常有名士慕名而来，感受着钟神灵秀的神圣之气。
　　因骊山之名，山脚几座小城镇也连带收益颇多，一直都是繁华胜地，很多名士大师便在此布道施教，久而久之，这里形成了独特的儒道结合的特殊风气，读书之气堪比进士之乡，日渐兴盛起来。

　　这里有着特殊的学风，每一年学子到了结业时候，所有学院都会举行为期半个月的大典，展示自己这一年的学习成果。
　　早晨，郎朗读书声便从学堂传出，而学院外围的街道，从东市一直蔓延到西市，摆满了各种笔墨纸砚，吆喝之声络绎不绝。

　　然而更多的，还是学有所成的学子，在这里支起一摊子，现场表演绝学，或大字，或书画，或裁纸，或制墨。
　　亦或是支起一祺桌，便能招揽几个志趣相投的人，执一枚棋子，布一方杀阵，厮杀博弈间，便度过一个欢乐的下午。

　　这里是小镇青年聚集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才子佳人的故事，每每有待字闺中的少女，被领来这边观察，若是见到喜欢的，只需要将手帕轻轻丢在他面前，若是他亦有意，将手帕珍重保存，第二天便能凭着手帕上门提亲，又是一桩好事结成。
　　不过，有时候手帕带来的，也不完全是好事，还有可能是烂桃花。

　　卫蕴之穿着一身书生服饰，头戴着方巾帽子，拉着跟他同样装束的林渊，追问：“怎么样，是不是画的很好？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画呢。”
　　林渊瞄了一眼，觉得太过写实，不符合当下风格，心中不太喜欢，便不做评价。卫蕴之却觉得时下最受推崇的存韵失形之作不太吸引他，反而是这种就很得他心，一定要林渊给个评价。

　　那书生见卫蕴之喜欢，心中开心，笑道：“这位同窗好眼光，我在这里支了这么久的摊，也就你一人懂的欣赏，人生所求不过一知己，这画既然入了你眼，就代表跟你有缘，我就送你了。”说完也不顾卫蕴之拒绝，直接将画卷起，塞进他手里。
　　“哈哈哈，有趣有趣，林渊你看，不花一文钱，就得到了一幅画，我真的是太厉害了。怎么样，要不要，我送给你了。”
　　林渊静静看了几眼，不置可否，拉着他往前走：“不要玩闹了，正事要紧。”

　　两人自结伴后，便换掉装束，伪装成书生混在城中，平素就跟着其他学子一起上学堂，小甲则带着人掩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今天是结业大典，城中大半学子都在这里，两人大咧咧穿梭其中，一边漫不经心闲逛一边却紧紧盯梢。

　　见林渊一发不和就想走，卫蕴之差点笑倒在他身上：“你说你，换了衣裳魅力都不如我啦，看人家就只送我，没送你，是不是吃醋啦？”
　　话音未落，便见一女子慢慢挪步，丢下一手帕。只见她容貌清秀，眸子里秋波流转，抬头羞羞怯怯看了林渊一眼，便掩着脸含羞带怯走了。
　　林渊踏步就走，卫蕴之却捡起那手帕，冲着远处喊道：“姑娘，你帕子掉了。”
　　“小蕴！”林渊折返回来，将人一卷，两人迅速消失在原地，只余一方手帕孤零零飘落在地，很快就在人潮来往中被踩成了脏布。

　　“哈哈哈，林渊啊林渊，才说你魅力不如我，就有小姑娘给你送秋波，哈哈哈……”
　　林渊绷着脸，任由他取笑，直到卫蕴之上来就捏脸，边捏边说“长得好看就是吃香”，这才忍不住，捏住他作乱的手，示意他安静。
　　“怎么，说你好看，还不乐意啦？”

　　以前卫蕴之也夸过林渊容貌，但都是点到为止，极有分寸。但是不知何时，卫蕴之突然就对他的脸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时不时就要盛赞一番，若面对的是女子，恐怕就要招架不住了。
　　林渊定定看了他几眼，回他：“你也好看。”
　　被人夸奖自然是开心的，卫蕴之也不能免俗，他昂着头，骄傲说道：“我自然知道我长得极好，去买烧饼，老板给我夹的肉都比别人的多。可惜啊，可惜身边有你这么一个大美人，那些小姑娘就只看到你了，太不懂得欣赏了。”

　　这倒是实话，卫蕴之长相绝对不差，站在林渊旁边也毫不逊色，无奈林渊虽然不像卫蕴之那般讨喜，但是长相太有冲击力，加之气质中有一股清贵之感，很容易俘虏小女生的芳心。
　　林渊“哦”了一声，问：“你很喜欢小姑娘围在身边吗？”
　　“不喜欢啊，叽叽喳喳的，忒能说。”
　　林渊低头笑了一声，说道：“走吧，该用膳了。”
　　随即，两人寻了间酒楼，慢悠悠往前走，卫蕴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以前我总觉得你跟那群江湖人不太一样，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
　　林渊抬起眸子，用眼神询问。

　　“说话的腔调。你没发现吗，有时候你的一言一行都可以看出是贵公子出身，比如你很少大笑，也很少与人逗乐，别人不来找你，你就不怎么会去打扰别人，也不与别人争口舌之利，修养极为可怕……你有很多行为与江湖格格不入，不过你心有侠气，这点就能盖过其余种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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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渊低头不语。
　　两人边走边说，进了门，便被小二殷勤请到了雅间，卫蕴之点了好几个菜，笑着说道：“还好有你，这些天才能吃香喝辣的。”
　　林渊淡淡笑了一声：“应该的。”

　　应该的？应该什么？
　　卫蕴之摸不着头脑，便将至抛之脑后，问道：“这次我们要怎么做？跟昨天一样？”
　　虽已到正午，但是长长的街道依旧是人声鼎沸，许多人都不舍得离去，有商贩瞅准商机，推着小吃叫卖，一时间吸引了无数饥肠辘辘的学生们，招朋呼伴就来帮衬生意，顿时一派欢声笑语响起。

　　有点钱的学生自然看不上那些寒酸的小食，早早就在酒楼定了好位置，推杯换盏间少不了指点江山，赢得一片喝彩。
　　混在他们中间的卫蕴之与林渊两人倒是不觉突兀，在一片欢呼声中也不怕别人听了他们的去。
　　林渊眼光只往窗外一瞥，便又快速收回：“再过一会儿。”

　　卫蕴之便不着急了，他夹了块香酥饼，吃了一口后，皱着鼻子，还是全部吃完了，才道：“这饼不如江南那家烧饼，太硬了，磕牙。”
　　林渊跟着咬了一口香酥饼，觉得味道尚可，但是听卫蕴之的形容，什么外酥内糯啊，满口留香啊，突然就觉得嘴里的饼不香了，他说道：“香酥外皮包着软润饼身，听着是不错。”
　　“不错吧，想吃吗？下次我带你去吃，绝对比这个好吃多了。”
　　这种几文钱的吃食，在林渊踏出江湖之前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后来就算行走江湖，因为背后有听雨阁，靠着贩卖情报，家底殷厚，也从未短了吃食，就算是一寸金的手帕都用得起，自然没有吃过路边小摊。
　　但是卫蕴之就是有本事，面对这张贵公子的脸，他还能笑吟吟邀请他去吃两文钱一个的烧饼，若是换做另一个人，恐怕都觉得是冒犯了。

　　林渊虽然对吃食并不如何上心，但是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吃这种乡野村夫常见的食物，只是看着卫蕴之的眼睛，他心中一动，突然也生出一点向往，便淡淡的应了一声好。
　　明明只是最简单的约定，卫蕴之心里却乐得开花，他扭头盯着远处，说：“那就这么约定好了，等这些事都尘埃落定，我们一定要去试试那烧饼。对了对了，还有金陵盐水鸭也是一绝，我们也去试试吧，你觉得怎么样？”

　　林渊低头浅浅笑了一声，应道：“好，还有什么想吃的？”
　　“醉蟹、芙蓉酥、初雪酿、入口醉、三下满……”随着卫蕴之不断报菜名，林渊默默记在心里，却忍不住想到：“吃的真多，一般人还养不起，这几个月的走江湖，该不会是循着美食而去的吧。”
　　卫蕴之连说几十个菜名，还有点意犹未尽，却知道现在有事在身，只能依依不舍住了口，略带遗憾说道：“暂时就这些吧，吃完这个我们再去吃别的。”

　　“嗯，好。”
　　卫蕴之笑吟吟看着林渊，问道：“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应好，你不会觉得我很吵吗？”
　　林渊摇摇头：“不会。”
　　“真的。”
　　“所言非虚。”
　　顿了顿，林渊补充道：“很有趣。”

　　卫蕴之转念一想，听说有些非富即贵的少爷，从小就要接受很严苛的教育，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虽然林渊是走江湖的，不能跟那些在各种规矩教导下的王孙贵族相比，但是恐怕也是从小就家教森严，这才教导得他一板一眼的。
　　他不是说过吗，他小时候出来治病，还是他第一次出门，可怜见的，肯定没玩过好玩的，不像他，从小就在山林里乱窜，活像个野猴子。

　　就算这几年林渊活跃在江湖中，可是本身就肩负重责，按照他的性格，是不可能放弃任务而去玩乐的。
　　卫蕴之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等所有事情都解决后，一定要带着林渊去好好玩上几年，将小时候没有经历的全部都经历，没有吃过的美食也都要尝一遍才行。

　　林渊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是看他两眼放光盯着天空发呆，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知不是坏事，便没有惊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