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山河》青邪

32、第 32 章

　　林柔差点就要撸袖子上去打人了，却被林清月死死拉住。
　　她唾了几口：“又与你何干？你们两个男的都能在一起，怎么还吃饱了撑的管我们呢？死断袖！”
　　林清月赶紧捂住她的嘴，给她顺气，说道：“姐姐别生气了，小孩子不知者无罪，就是那么一问罢了。而且当时如果没有他们，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姐姐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他们计较了，好吗？”

　　“哼，看在我家清月给你们求情的份上，这次就算了，拿着……”林柔甩出一枚小令牌，昂着头颅，高傲说道：“我从不亏欠别人，这次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拿着这个玉佩到万神宫找我。不过我警告你们，拿了我的令牌，清月就不欠你们什么了，若是让我知道，有谁仗着是清月的救命恩人而出去招摇，就别怪我辣手催……”

　　本想威胁说“辣手摧花”，但是这个词按在两个男人身上，好像有些不太合适，她一时又想不起有什么好代替的词，顿时卡住了。
　　还是林清月发现了她的窘状，柔声解围：“姐姐的爱护，清月自然是欢喜的，方才姐姐也是太过担心我，这才会对少侠出手，幸好大家都安然无恙，清月恳请两位少侠能不计前嫌，这一次结识，也算是缘分，清月斗胆建议，大家不如就此握手言和，怎样？”

　　这一番话极为高明，既将林柔的暴怒归为担心太过，让人多了体谅之心，又强调没有伤亡，提醒大家不要因此失和，避免让万神宫树立不必要的敌人。
　　如果这番话换另一个人说，大家只会觉得刺耳难听，就算屈服于林柔的威压，心中难免有些不平。

　　但是换林清月说，效果就不一样了，她语气诚恳又带着一丝脆弱，乍然一看很有楚楚可怜之感，虽然容貌不是绝顶之姿，却让人无法拒绝。
　　卫蕴之和林渊还没怎么样，林柔先心疼起来了，她一把将人横抱而起：“站都站不稳，你别说话了，留点精力，我先带你去看医师。”

　　林柔没将人放在眼里，抱着人就走了，倒是她那几个门生有些讪讪，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上前见了一礼：“两位少侠，刚才是我们误会了，抱歉。”
　　说完便推推嚷嚷，跟着她们宫主走了。

　　卫蕴之从刚才就呆愣住，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嚷声：“她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断袖，谁又是断袖？我俩吗？”
　　林渊静静看着他，轻声问道：“很介意吗？”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有些怪。”卫蕴之沉思了一会儿，发现如果是跟林渊在一起，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林渊一看就是出身好的世家子弟，身后有整个听雨阁。
　　不像他，孤身一人，无资产傍身，无门派庇护，怎么看都不算是良配。

　　林柔将他俩误认为一对，实在是不妥。
　　只是……
　　“两个女人也能在一起吗？”
　　林渊叹了口气，说道：“宫里常有宫妃婢女因种种原因而走到了一起，虽然不太合适，但是在深宫中也算是一个慰藉。”
　　哦，真的可以啊。卫蕴之想了想，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丝期待，他问道：“那两个男子也能在一起吗？”
　　想了想，又强调：“是跟正常夫妻那样的相处。”

　　“能的，人世间从来少不了龙阳分桃，有一些地方甚至会结为志同道合的契兄弟生活在一起，所以这种都是正常的。”
　　“哦。”卫蕴之若有所思，问：“那林柔和林清月看着也不像是志同道合吧，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林柔长相极为温婉，只是眼微吊让她多了一丝煞气，跟清秀的林清月站在一起，倒也没有违和。只是她的脾气，实在是极端，任谁也想象不到，林清月平时是怎么忍受这样的人的。

　　林渊对她们的事迹倒是极为清楚，或者是，只要是江湖排的上号的门派，听雨阁都不会不清楚，所以他给卫蕴之解释：“二十年前，有一个男子，为了给唯一的儿子攒聘礼娶妻，便将自己的女儿卖去了勾栏院。
　　纵使不愿意，那女孩又怎么会敌得过两个男人呢？幸好当时刚出江湖的林柔经过，将那女子救出，后来这女子就跟在林柔身边，对她忠心耿耿。”

　　“那个女子就是林清月吧？难怪感情那么好，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
　　林渊点头，悠悠说道：“后来她就改名林清月了，成为林柔的智囊，虽然对外宣称是贴身婢女，实际上却是万神宫的实际掌舵人。她与林柔一文一武，将万神宫经营得红红火火，便是我师父，也是不太敢惹的。”
　　卫蕴之眉毛一挑，双手抱胸：“为何不是二宫主之类的，反而是贴身婢女呢？”

　　林渊淡淡一笑：“重点不在婢女，她追求的，是贴身。”
　　卫蕴之恍然大悟，长吁一口气，感慨：“看着温温和和的，占有欲还挺强。这般有手段，难怪能降服那宫主，果然……果然能混江湖的，都不是易于之辈。”
　　“黄琴瑟来了。”
　　黄琴瑟？是谁家姑娘？
　　卫蕴之有些迷糊，抬头一望，这才反应过来，黄琴瑟就是黄今必。

　　“林兄，卫兄，你们可真叫我好找。”黄今必带着手下，快步跑来，说道：“之前见万神宫门人神色慌张，一来就喊‘清月姐被两个淫贼抓走了’，我父亲便见我带着人过来支援。怎么，是出了什么事吗？林柔呢？”
　　“走了。”
　　黄今必“哦”了一声，问：“刚才我们找寻到几具尸身，点过数了，对得上。”
　　又叹了口气，他将扇子缓缓收起，满脸忧愁：“外敌越发猖狂，武林受到的震荡不小，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卫蕴之看了他一眼，担忧问：“千剑门可还好？”
　　“好倒是还好，只是有些人，真的是……我爹他提议联合起来抗敌，很多人不太支持，正在吵架呢。”黄今必脸色更苦，他默默看了卫蕴之一眼，又看了看林渊，叹了口气：“羡慕你们啊。”
　　“我还羡慕你呢，家和美满，父慈子孝，关键是腰缠万贯，该知足啦。”

　　黄今必“刷”的一声展开扇子，掩住自己，只余一双眼睛，滴溜溜看着林渊，又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这一番行动，会不会连累端和公主呢？”
　　“不会。”
　　黄今必收起扇子，盯着林渊，再问一次：“你确定不会？”

　　林渊调头就走。
　　“哎，怎么就走了。”黄今必脸色一垮，赶忙拉住卫蕴之，不住的控诉：“我跟他都认识五年了，你看他，还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对我从来就没有好脸色过，我是欠了他什么了呀？”

　　卫蕴之嘿嘿笑了几声，故意气他：“肯定是你性格不好，惹怒他了呗。不然他不会这样的。”
　　“也许吧，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还不是我妹子，每天缠着我探听他的消息，惹怒他了吧。”
　　黄静好？
　　黄今必转过身，也不看看卫蕴之的神色，自顾自说道：“我那妹子死心眼，我也是没办法啊。”

　　桃花债啊……
　　卫蕴之心里嘀咕一声，说道：“哦，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哎，你怎么也丢下我啊，你们两人……算了算了，呵，有趣，有趣啊。”黄今必看着卫蕴之急着去找人，哈哈大笑起来。

　　卫蕴之没走多久，就见前面小道旁，林渊孤零零站在那里。
　　他走上前，笑嘻嘻问他：“是在等我吗？”
　　“嗯，谈完了？”
　　见林渊神色慢慢好转，看来是之前的耗损已经在慢慢恢复，卫蕴之放下心来，上去撞了撞肩膀，打趣道：“他跟我诉苦呢。”
　　“嗯？”
　　“说他妹子单相思啊，一腔爱意全化作了相思泪，就认准了某个人呗。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
　　……
　　许久，林渊才淡淡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奈道：“我并不喜她。”

　　“哦，江湖第一美人你不喜欢，还可以说你不喜欢这种无害小白花一样的，那黄静好这种艳若桃李的，你为何也不喜欢？”
　　“长得美，就要喜欢吗？”
　　“嗯……也不是吧，不过，喜欢究竟是什么？怎么判断是否喜欢一个人呢？”
　　林渊看了他一眼，又快速移开视线，慢慢说道：“或许是，因他喜而喜，因他悲而悲，因他入红尘，因他破万戒吧。”

　　因他喜而喜，因他悲而悲，因他入红尘，因他破万戒。
　　卫蕴之将这句话揉碎了放在心里慢慢品尝，越发断定林渊心里有人了。
　　不知怎么的，他嘴里竟有些发苦，他想，当真是受到林柔的误导了，不然怎么会蔓延出这样的情绪来呢？

　　他讪笑几声：“以后你一定能娶一个温柔体贴的美女当妻子，再生几个漂亮可爱的小孩子，要跟你一样好看，然后我就带着他们玩闹，你说好不好啊？”
　　“不要。”林渊有些闷闷不乐，他以为自己表现得还挺清楚的，所以……是被拒绝了吗？
　　“感情的事，果然不能强求。”想到这里，林渊也没有多纠结。

　　卫蕴之心情突然又好起来，他哥俩好一般揽过林渊肩膀，说道：“不要就不要，管她什么大美女，咱们都不要了，咱哥俩一起去行侠仗义走江湖，怎么样？对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骊山。”
　　卫蕴之突然一拍大腿：“我的马。”说完便想回去取，却见远处一队人马奔腾而来，正是听雨阁一行人。
　　“少阁主，卫公子。”为首的小甲下马汇报，卫蕴之就见后面还跟着他的马，特别兴奋，抱着黑马的脖子一顿乱蹭：“卫小白，几天不见，想死你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望了过来，瞠目结舌：“这明明是黑马，怎么叫做小白？”
　　“啊……”卫蕴之依依不舍放开马儿，理直气壮说道：“你们少阁主给取的名，问他。”

　　林渊：“……”
　　林渊抽抽嘴角，艰难说道：“并非……分明是你……”
　　前几天他兴致勃勃，非要拉着去看黑马，期间林渊起名无数都被他否决了。
　　最后他灵机一动，说黑马是他的，随他姓，名字就随林渊，大手一挥，直接取名“卫小白”。

　　众人见是林渊的功劳，便不敢有异议，说完后纷纷上了马，卫蕴之扬声大笑：“感谢几位小兄弟了，还记得带上我的马。”
　　“卫公子客气了，是少阁主特意交代的。”有个少年解释。卫蕴之心中一暖，双腿一夹，骑到林渊身旁，与他并行，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带着小白？”
　　林渊骑着星阑，两匹马靠得极近，互相碰蹭，看着感情甚好。他回以一笑，低声喃喃：“我就是知道。”

　　声音极轻，轻得仿佛只在他嘴里打了个转，便消逝无踪，卫蕴之好奇：“什么？”
　　“没什么，走吧。”
　　说完，低喝一声，星阑快步奔跑起来，卫蕴之见状，高声大呼：“小白，快去追星阑，驾！”

　　远处的太阳慢慢降落，余晖却久久不肯散去，顽强的穿过云层，将天空染成一片金黄。
　　卫蕴之好不容易超越星阑，正得意着，回头想炫耀一番。却见夕阳余晖照射在林渊脸上，无比绚烂夺目，让人移不开眼光。
　　他的心，轻轻动了一下。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