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有星河》炮灰小野怪

25、第二十五章：往事

　　洛歆一脸惊恐的放开了怀中的隐煦，她后退了几步，手忙脚乱的开始翻找着散落了一地的木盒。

　　可木盒早已在受到冲击之时便被打乱了顺序，她慌慌张张的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那只，装着九转回魂丹的盒子。

　　她边哭边找，却一直没敢回头看身后的隐煦，此时的隐煦已经变成了一堆沾满了血水的白骨。

　　她终于停止了哭泣，拿起了一只八面木盒，她用食指和中指并拢，对着木盒念念有词，八张符纸却纹丝不动，她试了许久，也没有打开那只木盒。

　　她开始明白了，如今的她再也没有六十七年前的修为，能打开八卦木盒的禁制了，每年的生血祭魂已经大大的消耗了她的功力。她愤怒的将木盒掷在地上，却不巧正好砸在了隐煦的头颅之上，将他的头盖骨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来。

　　她疯了一样的冲到了隐煦的身边，抱着他的骸骨哭的声嘶力竭：“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确是对不起他啊，若不是她天性好强，一味的一意孤行，又怎会害的他们两个，落得今天这种结局。

　　两百年前，当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温柔的少年，从没想过会和他有这一辈子的纠葛，她一向是风风火火的个性，顶瞧不上他这种温温吞吞的性格。她觉得男儿就该慷慨激昂，杀伐果断，而不是像他这般，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相处的久了，她才渐渐觉得，像他这样的性格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除了他以外，这世上恐怕没人能忍受她的张狂任性，她有着连师父都敢顶撞的坏脾气。师兄弟们拿她这个火爆的性格没有一点办法，对她近而远之，而他，却和别人不同，总是默默无闻的在背后替她收拾残局。

　　她至今也弄不清楚，他这样一个温和的人，是怎么爱上她这个一点就着的暴脾气的。

　　他把她照顾的仔细妥帖，生生将她宠成了一个废人，一个连基本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的废人。

　　他的慢条斯理有一种神奇的粘力，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越是让人离不开他。

　　那天，她和他费尽千辛万苦，斩杀了南海里为祸多个岛屿的巨大蚌精，他将蚌精身体里珍珠的制成了一条项链，献宝似的拿给她看。

　　“我知道抱朴派弟子不适合带这样华丽的饰品，这里规矩太多，弟子们也不允许婚娶，洛歆，不如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做一对逍遥自在的神仙眷侣。”

　　她却并没有接过这条项链，而是看着广阔无垠的南海，意气风发的告诉他：“你知道吗，我和一般的女子不同，不在乎这些珠宝首饰，我觉得自己生来与众不同，便不该碌碌无为，我曾经发誓定要坐上长老之位，便不会轻易放弃。”

　　她虽是一个纤纤女子，却面露豪情万丈。

　　他却神色黯然：“我不想要做长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做了长老，我们依然可以在一起啊，一起修炼，一起斩妖除魔，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不是很好吗？”

　　那可以，一起生很多很多的娃娃吗？他看着她神采飞扬的脸庞，心中却已然知道了答案。

　　只因他句句皆她，她字字非他。

　　本欲起身离红尘，奈何影子落人间。

　　他只得陪着她去争，去斗，去鹰击长空，去鱼翔浅底，去波澜壮阔，去如愿以偿，最终双双成为长老。

　　六十七年前，孟国国君写信来派中求救，说昆仑山中出现了一个强大的妖兽，抱朴派几批弟子有去无回，长老们终究无法，势要亲自将那妖兽就地诛杀。

　　她、隐煦、守阳、兼明四人，乘着凌空咒来到了妖兽在昆仑山上的老巢，老巢里腥臭不堪，骷髅堆的像一座小山，妖兽其状如猿，白首赤足，正是朱厌。四人凌空站在沉睡的朱厌身边，渺小的仿佛四只蝇营狗苟。

　　四人试图用破军散将这妖兽炸的四分五裂，却没想到妖兽皮糙肉厚，破军散落在它身上，竟没能损他分毫。

　　四人齐心施咒，五行符咒化为风火雷电雨轮流轰鸣在朱厌的身上，终于将它惊醒。

　　它动作缓慢的抬起爪子，朝着四人动作迟缓的挥动起来，仿佛是要把四人赶走。

　　兼明死死的盯着朱厌，大声说道：“不行！它皮如铁甲，又形如高峰，我们四人今日恐怕无力将它诛杀，我和守阳先去洞口结个禁制，若是不能将它诛杀，也好合力把它封印此处，你们两个，先留在这里牵制住它，千万别让它冲出洞去。”

　　“好！”两人齐声应道。

　　朱厌见几人在眼前飞来飞去，便有些恼怒，它发出呜咽的声响，一掌便向洛歆袭去，洛歆一个躲闪，却瞥见他的爪缝里粘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定睛看去，竟是一个还未被完全吃完的小孩，那脸还未褪去婴儿肥，嘴巴里却吐出了一截血红的肠子，她即震惊又愤怒，大喝一声，欲化真气为利剑，直直刺向妖兽的眼睛。

　　山海异兽录中有记载，朱厌的弱点便是它的眼睛。

　　隐煦拦住了她，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严厉：“你干什么！符咒之术本可以远远的施法，你却偏要靠近它做什么！”

　　“我要去刺它的眼睛，那是它的弱点所在。”

　　“你这样太危险了，你离它太近，容易被它的妖火所伤。”

　　“我看他形容懒散，举止迟钝，以我的速度，要躲避妖火，又有何难。”

　　“它现在刚刚睡醒，所以看起来懒散迟缓，它作为上古凶兽，又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难道让它继续伤害山下众多无辜的百姓吗？你刚刚也看见了，连一颗便可敌百人的破军散，也不能伤它豪毛。凭我们几个，若不直击他的要害，又如何能将它制服！”

　　她执意不肯听劝，以身为剑，咻的便刺了过去，眼见就要插入朱厌眼中，却没想到朱厌的动作突然变得灵活起来，一掌便将她扇在地上，它张开血盆大口，炽热的妖火顷刻间就要喷到她的身上。

　　六十七年前，隐煦便是像今日这般，奋不顾身的将她推了开来，替她经受了能将凡人烧的神形俱散的妖火。

　　如果当时，她不那么要强，接过了隐煦手中的项链，该有多好。如果当时，她不那么一意孤行，非要靠近朱厌，又该有多好。

　　“对不起，对不起”

　　她泣不成声，也许是天意吧，竟在冰魄玄晶刚刚长成的今天，让她前功尽弃，空忙一场，难道这便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她一辈子争强好胜，不愿落人后，如今方知，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梦幻泡影。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身边的木盒熊熊燃起，满头的黑发光华尽失，她从一朵还未开放的花苞，瞬间凋谢成了一个白发老妪。

　　流羽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洛歆她竟决绝的散去了一生的修为。

　　有的木盒发出了霹雳拍啦的声响，小鱼脸色一变。

　　“不好，这些木盒里肯定藏有威力惊人的炸药，快走。”

　　他拉起还在发呆的流羽便欲飞身离去。流羽迟疑了一下：“那洛歆长老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她修为尽失，活不成了，不如让她陪着隐煦长老吧。

　　流羽看了看洛歆长老身边装着九转回魂丹的木盒，最终没有出手去捡，而是跟着小鱼一起离开了守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