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有星河》炮灰小野怪

15、第十五章：乡野小派

　　流羽跟着流丹见习了一上午的炼丹流程，便随着大家一齐来到了五谷堂。

　　五谷堂的午膳早已依次摆在长桌之上，都是些玉米、南瓜、青菜、馍馍等清淡吃食。

　　还好流羽早已经习惯了抱朴派这朴素的做派。

　　流羽才一坐下，流轩大师兄便带着一身的兰麝馨香走到了她的身边。

　　今日的他打扮的比昨日更加招摇。胸前的宝石吊坠闪闪发光，晃的流羽心不在焉。连他春风满面的对她说话也有些走神。

　　“流羽小师妹，若是对这里的吃食不习惯，就直接告诉师兄，师父让我们多多照顾你，可千万不要跟师兄客气。”

　　“……”

　　一旁的流丹见流羽只抬头盯着流轩，却不说话，便用手肘戳了戳她。

　　流羽这才回过神来：“啊？哦，我习惯就好了，多谢师兄。”

　　流轩心中暗自得意，看来新来的小师妹已被我今日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风姿迷的神魂颠倒了，不枉我今日费这一番心思额外打扮了一番。

　　“大师兄，流羽小师妹昨日可是跟我说，她想吃烤鸡，你有本事弄来吗。”流丹见这送上门来的殷勤，想起昨日欠下的赌约，正好顺水推舟，敲他一笔。

　　流轩扬起下巴哼笑一声：“呵呵，那还不是小意思。”边说边拉开流羽对面的座椅，正欲坐下。

　　却被小鱼捷足先登。

　　小鱼端着自己的饭碗，一声不响的就往流轩才拉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流轩见眼前穿着灰布衫的男子脸上一道道全是烟灰，形容邋遢，料想他是在厨房帮忙，刚从灶间烧完火出来的伙计。

　　刚刚还笑容满面的流轩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一点规矩都不懂吗？什么时候伙计也能上桌吃饭了？你瞧瞧你这身污秽肮脏的打扮，也不怕脏了桌上的吃食。”

　　“我、洗过、手了。”

　　小鱼淡淡的回到，边说边拿了根玉米，放在了流羽的碗里。

　　“洗过手了也不行，伙计就是不能上桌吃饭。”

　　小鱼不说话了，只是又拿了个馍馍，放在了自己的碗里。

　　流轩只觉得心中无名火直起，咣当一声就把小鱼的饭碗掀到了地上。

　　“你算什么东西？回你的灶头吃饭去！”

　　小鱼依旧没有反应，只是站起来弯腰捡碗。流轩看他挪起步来一高一低，又开口讥笑道：

　　“霍，还是个瘸子。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厨房帮忙了。”

　　流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头对着流轩平静的说道：“流轩师兄，我近日熟读了我派门规，上面可没有哪一条规矩说伙计不能上桌吃饭。”

　　流轩撇了小鱼一眼，有些居高临下的对着流羽说道：“流羽师妹，你以前一直在归一派那种不入流的乡野小派里呆着，可能不知道名门大派的规矩，这些规矩没有明文规定，却是约定俗成，伙计不许上桌吃饭便是其中一条。”

　　流羽听到归一派三字，神色忽的晴转黯然，她慢腾腾的站了起来，低着头说道：“既然如此，抱朴派立派之本便是简约质朴，流轩师兄今日却打扮的花枝招展，是不是也是坏了规矩？”

　　流轩拉下脸来。

　　流丹见场面十分的挂不住，便急忙起身拉住了流羽：

　　“流羽师妹，你刚来可能还不知道，抱朴派弟子统一需着道服，可对配饰从来都没有要求。弟子们想带什么都可随自己心意。”

　　一旁的流萤也过来拉住了流轩：“就是就是，小师妹刚入派，什么都不懂，大师兄别生气。”说完又转身对着小鱼呵斥道：“喂，你吃完了吗，吃完赶紧回你的灶头去，别尽在前面添乱。”

　　流轩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流萤师妹，你也莫要跟这些粗鄙下人多费口舌，你瞧他连话都说不流利，又是个瘸子，恐怕听不懂人话。”转头又对着流羽说道：“只是小师妹果然来自乡野之地，言行粗蛮无礼，需要学习的规矩礼仪，看来还有许多。”

　　“不急不急，我晚上跟小师妹好好说说。”流丹笑着打着圆场，拉着流羽就要坐下。

　　流羽不动，只是依然低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又抬头对着流丹和小鱼说到：

　　“流丹，小鱼，我吃完了，上午的草药还没有认全，我先走了。”

　　“嗯，我也、回去、干活了。”

　　“我也吃完了，跟你一起走。”流丹朝着窃窃私语看热闹的师兄弟们打着招呼：“你们继续吃，我们先走了，流轩师兄，下午见。”

　　流丹转身，却见流羽没有等她，已经独自走远，她急忙追上前去。

　　“流羽，流轩师兄今天对小鱼的态度的确有些过分了，但小鱼那副模样，上桌也的确不太合适，归根究底，流轩师兄也没什么大错，你刚刚真的不必这样，流轩师兄本来也是一番好心，你这样太不给他面子了，让他怎么下台。”流丹边追边对着流羽叽叽喳喳、唠唠叨叨个不停。

　　“我们粗野小派的人不懂礼数，让流丹师姐见笑了。”流羽快步的往前走着，也不看流丹，只是闷闷的说道。

　　“好流羽，不要跟我说这样的气话，我都是为了你好。”流丹忙不迭的追着流羽，边追边苦口婆心的劝到：“你最好去跟流轩大师兄好好道个歉。”

　　流羽总算停了下来，她盯着流丹，一字一句的说道：

　　“流丹，一直以来，我都很感谢你前段时间对我和小鱼的照顾，但要我示好道歉，是万万不可能的，我觉得我没有做错，凭什么要去道歉。”

　　从认识流羽以来，她一直都是一副柔弱随意的样子，流丹还从未见过她这样认真严肃的模样。

　　“我也觉得你没有错。但流轩大师兄威望很高，且不说师父座下的弟子，有一半都是他从孟国带来的随从，其他师兄弟们也常常因为受他恩惠，心甘情愿的供他驱使，所以他总有一种天生的优越自信，这种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不听他讲话，不给他面子。你和小鱼今天是彻底得罪他了，我劝你道歉，就是怕你以后吃他苦头。”

　　“好好一个名门大派，就让他这样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吗？师父为什么不好好管管。”流羽听着便有些气愤，好好一个门派为什么要搞得这样乌烟瘴气。

　　“哎，师父一向是个清静无为的个性，他才懒得管这些呢，恰恰相反，正因为有了流轩大师兄，师父他少了不少弟子们的烦心琐事，倒是捡了个现成的自在。”

　　“······”流羽一时语塞，转念又说道：“那我也绝不道歉，首先我没错，第二我也不求着他，我是来学炼丹的，不是来阿谀奉承的。我好好修我的仙，炼我的丹，等我炼成了，看他又能奈我何。”

　　流丹见她语气坚决，知道再劝亦是无用：“流羽，你看着温柔顺从，却没想到你的性子竟然是这般倔强，竟连一步都不肯退让。”

　　温柔顺从？从前的陈羽柔在陈思瑶母女面前岂止是温柔顺从。

　　流羽看向东荒大陆的方向：“那是因为我知道顺从忍让从来都没有用处，从前我便是温柔顺从，可欺辱我的人却见我柔软可欺，反而变本加厉。要想不被别人欺负，除非自己变得真正强大起来。”

　　流丹诧异的看向流羽，忍不住拍了拍手掌：“师尊常说，一心向道，一生所需不求自得。我每天听着这些大道理，却从来不曾仔细体悟，今天才算明白师尊此话有何深意。流羽，你果然好厉害呀。”

　　“额······”刚刚还嘴硬不饶人的流羽一时间又软了下来：“好说好说，你别劝我道歉就行。”

　　两人一路说着话，便回到了卧房，回房不久，流羽正欲关门，却见小鱼远远的拖着只跛脚匆匆的赶来。

　　他气喘吁吁的赶到流羽面前，将一个纸包塞给了流羽。

　　“厨房、多的、给你。”

　　流羽打开看了一下，是一个香喷喷的南瓜馒头，自己中午没吃几口，这会闻着南瓜的香味，肚子便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小鱼从来都是一声不吭，可这么多人里，却只有他一个人注意到她没有吃饱。

　　流羽红了脸颊，低头轻声说道：“谢谢。”

　　小鱼也低着头盯着流羽的脸看了一会，开口说道：

　　“还好、眼睛、不红。”

　　流羽一时莫名，抬头问到：“什么？”

　　小鱼迟疑了一下，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我以后、不会再、让你、难堪。”

　　原来是在说刚刚的事情，流羽掂着脚举起手来，勉强才够到小鱼的头顶。她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拍了拍小鱼的头顶：

　　“小鱼乖，今天的事情不怪你。”

　　“但是你、眼睛、红了。”小鱼垂下了眼睫：“你、吃吧，我走了。”

　　没等流羽回答，小鱼便转身离开了。

　　流羽手里拿着南瓜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该死，好像眼睛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