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有星河》炮灰小野怪

16、第十六章：霁光散

　　入派一个多月来，流羽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炼出来的丹药却比任何人都要失败。

　　不只是因为她比其他弟子都要晚学。

　　流羽看着手中潮湿的硝石，这是今日课后，烧炼霁光散要用的原料。她知道今日的霁光散注定又是炼不成的。

　　不是一次两次了，入派这一个多月来，分到她手里的炼丹材料，不是缺斤少两，就是劣等残次。

　　谁让自己一入派就得罪了“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想起自己一个多月前口出狂言，“他又能奈我何”，豪情壮语言犹在耳，但每日面对这些作燃料还嫌呛人的炼丹原料，却还是忍不住的苦笑。

　　流丹摸了摸她手中的硝石，大声喊道：“流光师兄，流羽师妹的硝石是潮的，你给她重新换一份吧。”

　　“紫云谷中每日分给弟子们炼丹的硝石只有这么多，已经分完了。”流光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的模样。

　　“算了，流丹，没用的。”

　　“我要去告诉师父，他们这不是故意刁难你吗？”

　　“告诉师父，今天能给我换，下次呢？他们有的就是办法整我，总不能每一次都要因为这种事情麻烦师父吧。”

　　“那你每次都炼不成，怎么跟的上大家的进度呢，你本来学的又比别人晚。”

　　流羽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八卦丹房中，弟子们皆在专心致志的盯着自己丹炉中霁光散的成色。

　　霁光散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只是炼制好后，可以发出短暂的强光，抱朴派的弟子们一般用来驱散野兽，用处不大，配比也并不复杂，只是烧制的时候有些麻烦，稍不注意火候便容易爆炸。

　　忽听砰的一声巨响，八卦丹房中，一股热浪滚滚袭来。

　　“快跑快跑，一定是谁的霁光散炸了。”

　　流丹逃到了门外，却怎么也找不到流羽，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流羽的硝石是潮的，她对炼丹的火候又不熟练，会不会正是她出了意外。

　　“流羽，流羽！”流丹着急的喊了起来。

　　有人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身，见流羽正笑眯眯的盯着她看。

　　流丹见流羽发丝一丝未乱，干净完整的站在她的跟前，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你呀。我刚刚吓死了，我可不忍心看到你这粉白软嫩的小脸蛋被炸的乌漆嘛黑的。”流丹边说边捏了捏流羽的脸颊。

　　“你傻呀，我那硝石都是潮的，谁爆炸都轮不到我爆炸呀。”

　　“那到底是哪个笨蛋兼倒霉蛋呀？连炼制个霁光散都看不好。”

　　正在此时，八卦丹房中走出来一个狼狈窘迫的人物，一脸碳灰，道髻散乱，道服上也被烧了好几个焦黑的洞。

　　尽管来人脸色焦黑，看不清长相，众人还是从他翡翠腰佩上迅速的认出此人正是流轩大师兄。

　　“大师兄，你没事吧？”流光和一众师兄弟一哄而上，赶忙搀扶住了流轩。

　　连流丹也觉得有些讶异，大师兄这人性格好强，每次炼丹总是尽力做到最好，很难相信他这次竟连这样简单的霁光散也能出了差池。

　　“噗嗤。”一旁的流羽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幸好笑声不大，否则被流轩大师兄听见了，恐怕流羽小师妹又要惹些麻烦事上身咯。

　　流轩觉得很郁闷，今日在师弟师妹们面前真是丢尽了颜面。其他人倒也还好，被流羽小师妹看见他这幅狼狈的模样，才是最叫人懊丧不已。

　　一个月前，流羽小师妹在五谷堂让他当众下不来台，若是在往常，他定是怒不可遏，要将那不识好歹之人好好教训一顿。

　　可他当时看见流羽小师妹从座椅上站起来，嘲笑他穿着花哨之时，他最大的感觉其实不是生气。

　　他看着她低着头的侧脸隽美可爱，那强忍着泪水的样子，楚楚可怜的像是一只柔软的小兔。

　　他不知道她为何双眼泛红，难道是他说话口气稍微重了一些，便惊吓到她了吗？

　　面对这样一只娇弱的小兔，谁又能真的舍得生她的气。

　　他想，若是给她开一些小小的玩笑，荏弱的小兔又不知会作何反应，是会一个人悄悄躲在角落里哭呢，还是会可怜巴巴的来向他示好。

　　却没想到这只小兔比他想象中要坚强许多，丝毫没受这些小动作的影响，每日只是按照固有的节奏日常上课，日常歇息。

　　该不会是，小师妹入派不久，还分辨不出炼丹材料的好坏吧？

　　真是傻的可爱。

　　他本来想好了，今日炼好了霁光散，便去炼不成丹药的小师妹处提点提点她，也好显出他不计前嫌，优容大方的气度。

　　却不曾想，竟出了这样的事故。

　　也是奇怪，明明放的是跟往常一样的炭火，往鎏金炉里输注的真气也是恰到好处，却不知道为何，那火越烧越大，完全不受真气的控制，火苗只顷刻间便将霁光散吞没了进去。

　　这里面莫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幸好霁光散就算爆炸，也无甚威力，只是炸的人口鼻烟灰，样子难看了些。

　　偏偏就这难看，让他气闷不已，打乱了计划不说，优容大方的气度也荡然无存，这样容易炼制的丹药也炼失败了，更是显得自己智商不够。真是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

　　哼！要是让他抓到到底是谁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定要叫他在这抱朴派再也待不下去！

　　流羽此时正脚步轻快的走在回房的路上，一路都乐不可支。

　　“哎、哎，流丹，你看见流轩师兄那副表情了吗？我猜他的脸色估计比他脸上烟灰还黑。”

　　“我倒是觉得奇怪，流轩大师兄往常连火候要求难得多的破军散也炼的很好，今日却这般不中用了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硫磺遇上了硝石，就是瞬间燃烧爆炸，哪怕是师尊来了，恐怕也控制不好这迅猛的火势。”

　　“啊？”流丹瞪大了双眼：“你怎么知道……难道你……？？”

　　流羽朝她眨了眨眼睛：“嘘～～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给我使些小绊子，我也给他弄点小手段。”

　　流丹鬼鬼祟祟的往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就不怕，被流轩大师兄查出来后，变本加厉的报复你吗？”

　　“我这几日不是上课炼丹，便是吃饭歇息，从来就没有去过除了纳息堂、五谷堂、卧房以外的其他地方。他怎么查我呀。”流羽做了个鬼脸，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也是哦，你这几天一直跟我在一块，那你是怎么办到的呀？”

　　“嘻嘻，不告诉你，你自己猜。”流羽摇头晃脑往前走去，留下流丹一个人在哪里冥思苦想。

　　“我猜不出来，你就告诉我嘛……”流丹追上前去。

　　两人正说着话，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卧房门口，见小鱼早已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之上。

　　小鱼每日都是这样，忙完了自己五谷堂的事情，早早便来她们二人的卧房门口等她们回来。等到天色已晚，流羽开始点灯，认真研习丹药方面的书籍了，小鱼才一个人回五谷堂。

　　流丹一看见小鱼，一下子就想起了什么。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小鱼帮你的是不是，小鱼在五谷堂帮忙，很容易就能接触到炭火的！”

　　“略，不告诉你。”流羽调皮的朝流丹一笑，两只眼睛眯的弯弯的：“小鱼，你忙完了吗？”

　　小鱼见她们走来，便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手里捧出了一个纸包。

　　“小柔，这是烤山芋，今天厨房剩下的，我已经给你烤好了。”

　　小鱼似乎很有语言天赋，才两个多月的时间，讲话已经很流利了。

　　“小鱼，你也太偏心了，烤了山芋也不给我吃一点吗？”流丹双手交叉在胸前，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今天没有多余的山芋了。”小鱼挠了挠头。

　　流丹看着小鱼这幅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若是换了别人，稍微通些人情世故，不说分你一半，至少也会说下次给你带之类的。偏偏小鱼一副理直气壮，就是没你份的样子。流丹忍不住就想逗逗小鱼。

　　“哼，我不管，今天要是这山芋没我的份，我可就要把你干的坏事告诉师父去了。”

　　小鱼歪了歪脑袋，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什么坏事呀？”

　　“嘻嘻，流丹，你就别逗他了，呐，烤山芋就给你吃吧，我今天吃饱了。”

　　“嗯~这还差不多，小鱼，算你走运，那今天就饶了你吧。”流丹接过流羽手中的烤山芋，美滋滋的啃了起来，还不忘瞥了小鱼一眼，似乎是想给小鱼示威。

　　却见小鱼脸上带着笑容，流丹在一刹那感觉自己仿佛出现了错觉，因为那笑容里，分明带着几分戏谑，那不像是一个傻子，会做出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