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苍觉远兮

19、惊蛰有影（下）

　　投影仪放映出来的画面里，宋风予和陈云以看见，随着陆月兮被藤蔓抽趴下，迅速有藤蔓攀爬上来限制住了她的手脚，然后，身上的伤口开始一条一条的出现。而她的对面，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人形玩意，在她被限制住之后，似乎是故意而为，飞刀，一次只发一枚。
　　灵力依旧无法调动，陈云以握紧拳头，发了几次力，却依旧挣脱不开手腕上的绳索，反倒是在手腕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没有灵力也就没法召唤玄剑出来。
　　“别挣了，你看月兮是怎么了。”

　　彼时，前来对付陆月兮的东西像是存了逗弄的心思，每枚飞刀，绝不伤及要害，但必会留下一道伤口。每发射一枚飞刀，就走近一步。
　　步步逼近，做足了压迫的样子。
　　“呃。”
　　陆月兮突然低吟一声，虽然双手还被藤蔓限制着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但是她此时的样子却像是在压制着什么，双手扣紧了地面，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你在干什么？”
　　“主人说了，装死也不行。”
　　“既然你没有反抗的力量了，那就处理掉吧。”
　　说罢，这东西停下了发射飞刀，上前两步，一脚向着陆月兮的侧肋踢了过去。
　　踢了两三脚，见陆月兮仍旧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还是那副样子，这东西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拿出一只带着液体的针管，猛地向着陆月兮扎了下去。

　　投影仪只能投射出画面，无法转播声音。在看到那个人形的东西举起针管扎下去的那刻，陈云以咬紧牙关，低吼出一个字：
　　“朝……”
　　“怎么样，这出好戏两位看的过瘾……”
　　本来打算进来再次刺激刺激宋风予和陈云以的那个裹在黑袍里的人，在看到下一秒投影上的画面后，最后那个“吗”字，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再也没能吐出来。
　　投影上，之前还被按在地上打的陆月兮，离奇而诡异的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了那只拿着针筒的手腕，使其未能再前进半分。而周身的藤蔓，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正在忙不迭的向四周退散。
　　紧接着，投影仪这边的三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画面上的陆月兮，单手直接捏碎了拿着针管的那个手腕。

　　与此同时，特别行动组的大厅里，苗淼正捧着着水杯一脸呆滞的看着办公桌上刚刚自爆的一个表盘。
　　花林同款表情站在他身后，身边是面无表情的何辞。
　　就在不久的刚才，这个表盘自动报警，然后既然决然的——自爆了。
　　“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花林一副见鬼的表情，扯了扯自己的脸颊：“我靠，会痛，我不是在做梦吧，这玩意爆了？我靠，靠！这玩意它爆了！”
　　何辞淡定的扶了扶稍稍有些下滑的镜框，回应道：“嗯，是的，这个东西它自爆了，按照规定，苗淼需要填写重新申请的审批单，自爆过程记录，后续调查记录，我们作为同一时间目击者，也需要填写目击记录和后续调查记录。”
　　看着花林不可置信的目光，和苗淼回头看过来的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何辞淡定的补刀：“还要接受后续上级派签下来专门的调查人员的后续调查，还有核实和反馈。”
　　“我靠，谁特么知道这玩意好端端的为毛自爆了？这回我怎么交差啊！”
　　苗淼的“惨叫”响彻整栋小楼。

　　陆月兮单手捏碎了那只拿着针管的手腕，另一只手准确的掐住了那个东西的脖子，然后顺势站了起来。
　　“代我向你主人问好，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没兴趣教你后面那个什么人和你这个东西，什么是造物该有的礼貌。”
　　然后，像那只手腕一般，利索的捏碎了这东西的脖子。随手撇在地上。
　　丝毫不管这东西落地之后散成一堆枯萎的藤蔓，陆月兮强撑着自己走了几步，就无力地靠在一旁的路灯杆下面。
　　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上半身完全的倚靠在了路灯杆上，陆月兮呼吸急促，就像是用尽了全力在呼吸。
　　稍稍平复下自己的气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低着头低低笑了几声，不知和谁说了句：“找到了？那就动手吧。”
　　身边有影子逐渐消散。
　　捂着嘴咳嗽了几声，随手把掌心的血迹在衣服上蹭了蹭，陆月兮低低的说了句：
　　“出来一个，扶我回去，我走不动了。”
　　而这边，投影仪上的画面，在陆月兮徒手捏碎那个手腕后，就像是信号接收不良一般，画面开始闪烁，大概能看到陆月兮应该是站了起来，之后在闪烁了几下就彻底的没了画面。
　　裹在黑袍里的人在看到陆月兮捏碎了那个手腕后，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暴躁的拨通了手机对着地面吼道：“扯什么犊子！那个女人徒手能捏碎你们派去的那个玩意！”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这边更加的暴躁，已经气的爆出了她原本的声音。
　　“谁说她没灵力反应！你还和我卖萌？你学什么猫叫！你……”
　　“喵嗷~”
　　这声猫叫，是在这个屋子里面响起来的。

　　太阳虽然已经落山，可是仍旧还有些许晚霞和余光散在西方的天际，而此时此刻，那点点余辉，已经无法阻止月亮已经悄悄升起洒下银色的光芒。
　　被风吹动的破烂窗帘后，一只黑猫正站在窗台上，通体漆黑，不带半分杂色，一双绿色的瞳孔在背光的角度下显得格外幽深，配合着破烂的窗帘和残破的窗户，显得格外诡异。
　　“喵嗷~”
　　黑猫呲着牙，竖直尾巴躬起背，做出威吓的姿势。
　　而更靠近黑袍人这边的宋风予和陈云以听到了这样一句。
　　“这踏马的是八楼，谁家猫能爬到这里来！”
　　说完，黑袍人没有半分战斗的意思，直接夺门而去。随着她的离开，楼外的空地上，巨型音箱的声音也开始响起——
　　“……我们新的城市建设计划……”
　　就好像是她在这里，这里就被和外面隔绝开来一般。
　　距离这栋楼的爆破拆除，还有半小时的时间。
　　黑猫优雅的跳下阳台，走到两人面前，围着捆着两人的椅子转了一圈后，端坐在了两人面前。然后，当着两人的面，从尾巴尖开始，一身漆黑光滑的黑毛，一点一点开始褪色，变白。最后，一只白雪色的猫咪，蹲坐在了原本黑猫的位置。
　　“现实版大变活猫？”
　　宋风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特意看了看陈云以，发现对方的表情和自己——基本一致。
　　白猫淡定的舔了舔爪子，伸出的爪勾上泛着幽幽的蓝光。
　　宋风予觉得今天开了眼界，先是一个没有灵力反应的姑娘徒手捏碎明显不是人的玩意的胳膊；再是，一只猫，一直看着特别可爱特别好看的白猫，一爪子能直接切断捆着两个大男人的绳索。
　　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QAQ
　　随着绳索被解开，一直无法响应的灵力再次开始活跃。
　　两人活动活动手脚，宋风予歪歪头，示意了一下门的方向：“走啊~”
　　陈云以笑的咬牙切齿：“走。”
　　两人冲出房间，外面却已经是空无一人，外面的音响还在响着。
　　“……西郊的这片荒废已久的楼群……”
　　“这片楼是多年之前的东西，这什么奇怪的格局，楼梯……”
　　宋风予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一只黑猫，一只纯黑色，有一双绿瞳的黑猫，正叼着一支微型手电筒，站在他们不远处，像是在等着他们。
　　看到两人注意到自己，黑猫歪歪头，用手电筒的光束示意了一下方向。
　　“你要我们，跟你走？”
　　陈云以试探着问了一句。
　　原本只是试探着一句，出乎二人意料的，黑猫点点头，直接开始带路。
　　“能听准确理解外人的话，兽灵使吗？”
　　跟在黑猫身后的陈云以，这句话是问向宋风予的，可是宋风予还没回答，两人就看见黑猫像是听见了这句话，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又转过去继续带路
　　不是错觉，两人从黑猫的眼睛里，看到了名为“鄙视”的目光。
　　西郊这片荒废已久的楼宇兴建于很久以前，格局上不仅老旧还有些奇怪，过分长的走廊和不挨在一起的楼梯，让走在这里的人没来由的觉得压抑。
　　黑猫带着两人走了快要十分钟，才走到一楼的大门口。
　　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也不知是那个人故意为之还是有关部门为了防止有人误入而锁。
　　黑猫歪歪头，示意二人。
　　陈云以上前推了两下，大门纹丝不动。
　　宋风予看了看手表：“我记得前几天的新闻上说，爆破这片荒楼的时间是七点十五，现在是七点零一分。”
　　黑猫闻言，不甘心的挠了两下门。
　　陈云以推门的动作停下，直接开始踹门，可大门依旧不为所动，就好像这里不是一扇可以进出的门，而是一面厚实的墙壁一般。
　　“风予，你感觉到没有？”
　　突然，陈云以停下了踹门的动作，召出一柄玄剑握在手中，站到了宋风予身边。
　　宋风予几乎是和他在同一时间做出了相同的反应，玄针执于指间，两人一同警惕的盯着楼道那一端的方向。
　　黑暗的楼道没有光源，只有借着形同虚设的楼道窗户照进了些许月光和外面巨大的射灯的光线。
　　楼道乍一看是空荡荡的，只有温度似乎在一点点的下降，没几分钟两人已经开始感觉到冷意。
　　黑猫不知何时变成了白猫，正站在两人脚下，盯着同一个方向。
　　楼道里依旧空荡荡的，似乎什么都没有。
　　宋风予手中的玄针突然朝着右前方飞射而去，陈云以的剑也劈向这个方向。
　　看落点，两人攻击的都是一个地方。
　　楼道里依旧空空如也，但二人清楚地知道，有什么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就在这里，伺机而动。
　　刚才两人的攻击都没有落空。
　　白猫突然转身扑向大门，在白猫接触到大门的那一刻，门上显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橙色符文，借着背后橙色的光芒，宋风予和陈云以隐约看到了几个黑色的影子，盘踞在楼道中，被橙色的光照射到不得不退走，却还是不甘心的“盯着”这边。
　　符文接触到白猫，似乎是解除了什么限制，大门自动打开，白猫一跃而出，宋风予和陈云以也借此机会倒退两步迅速离开。
　　大门在二人背后再次关闭，门上的橙色符文闪烁几下后重归寂静。
　　借着白猫带路，二人迅速跑出一段距离，宋风予忍不住和陈云以回望了刚才困着二人的废楼一眼。
　　借着爆破仪式的射灯的光，似乎在八楼的窗口有个一个半透明的影子，影子头顶位置的颜色格外浓重，黑黢黢的，似乎还在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
　　宋风予和陈云以对视一眼，默契的加快了逃离的脚步，飞快的混进了围观爆破仪式的人群，白猫在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随着倒数归零，围观人群的热烈鼓掌。西郊这片荒废多年的楼宇，终于在爆破的轰鸣声中轰然倒塌，变成了一片废墟，等待着新的建筑物再次在这片土地上被搭建起来。

　　从西郊区，到东郊区的云树路，几乎是横跨了大半个燕城，宋风予和陈云以回到云树路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九点。
　　“明天去派出所拿行李。”
　　“嗯，一起去，我那个树干应该也是明天到，我明早打电话确认下时间，总不能让月兮自己把树干拖进去。”
　　“好，一起。”
　　“虽然能捏碎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胳膊的力量应该能拖动树干，但是怎么能让我家温柔又气质的姑娘做这么……”
　　宋风予停住了脚步，无意识的开始傻笑。
　　陈云以看了看，不自觉的也笑了。
　　云树路的路灯不算明亮，陆月兮的小院子半掩着门，门缝里透出院子里的灯光在门前的台阶上映出一条不一样的光斑。
　　院子的门口，温暖的黄色灯光，照亮了门外的方寸土地，驱散了夜晚的阴影，照亮着回家的路。

---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假期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