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喜欢自己》嘟留留

49、chapter49

　　得到消息后，杜之与D同其他赶来的杜家人聚集在主宅的一楼大厅。
　　先是长约五分钟的默哀，再由杜家目前最年长者出面宣告杜老爷子的遗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杜老爷子并未将自己的位置让给自己唯一的直系孙子，杜知，反而将大权交给了杜家旁系中的另一人。

　　解散后，一人匆匆忙忙地找到D，递给他一封信：“老爷子留给你的。”
　　打开，却是墨迹新鲜的寥寥几笔：“致知：爱护自己，忠于职位，无愧于心。”
　　......

　　作为已经延续数百年的大家族，杜家自有一套稳定的运作模式，将当家人突然离世的影响降到最低。在重新确定过家族内部位置后，一切也算渐渐平复下来了。只剩下杜老爷子葬礼的事，好给最近的风波画上句号。

　　三天后，杜老爷子的葬礼如期举行。地点在杜宅几公里外的一片森林处。
　　一周前尚生气勃勃的人，此时却被装在了小小的铁盒内，将被撒向郁郁葱葱的森林深处。

　　森林外围的草地上站着的都是前来送行的人。
　　所有人都穿着肃穆的黑色西服，若是从天空俯瞰，黑压压的一片遮住了地面绿茵茵的草地。
　　杜之与D正站在人群的最前列，目送着他人手捧杜老爷子的骨灰盒走向森林深处。

　　对两人而言，这是第三次站在相同的位置。
　　眼前生机盎然的森林里住着他们的母亲，父亲，现在还有爷爷。

　　三天过去，D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看起来仍是稳重的模样。
　　不过......杜之悄悄伸手握住他稍有颤抖的左手。近几日，一入夜，除了处理必要的事务，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腻在一起。杜之有时候甚至觉得两人激烈得像是要以另一个生命的诞生来消淡亲人离去的悲伤。

　　未等多久，方才走进森林深处的几人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众人对着森林恭敬地鞠了一躬，开始陆续离去。

　　站在最前面的两人自是最后才能走的。随着人群的散去，草地变得空旷不少。昨夜又下了一场雨，草本植物固有的清香夹杂着湿气钻进了两人的鼻子。
　　D静默地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朝着森林的方向深深地再鞠了一躬，转头看向杜之，轻道：“走吧。”

　　两人手牵手，缀在人群后面，原路返回杜宅。身后的大片森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因为昨夜的雨，回去的路上有些凹地积起了小水潭，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杜之偶尔瞥过，竟觉自己的倒影比D的淡上不少，仿佛蒙了一层薄薄的雾。

　　第一眼，他只当是自己的幻觉，可接连几个水潭再三确认后，竟是真的，就像他在脱离这个世界一般......这一念头一冒出来，杜之握住D的手不禁紧了紧。
　　D侧头问他：“怎么了？”
　　杜之摇摇头：“没什么。”

　　实际上，这几天，他接二连三地做梦，梦中的他常常像在另一个真实的世界中游走。在那里看到的风景，听到的话都令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回到了自己真正所属的宇宙之中。
　　他见D一直郁郁的样子，便将这些憋在了心里。
　　或者说，他不敢说出来，仿佛一说出来，这令人害怕的猜测便会成真。

　　杜之突然间扯住D，踮起脚，取下覆在面上的面具，在对方的额头迅速地落下柔和的一吻：“好啦。”他笑着，像小朋友一样大幅地前后摆动着两人交握的手。
　　D并未对他突然的动作感到奇怪，嘴角也向上勾起，但没一会儿又平了下来：“我后天应该会去一趟前线......那边需要我。”
　　“那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也想再驾驶一遍机甲。”

　　*
　　尽管杜之努力试着去忽略自己身上的异常，但一些变化难以忽视地在他身边冒出，甚至更加频繁与明显。
　　在杜宅行走间，他不时会产生在虫族母星上的错觉，仿佛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座满是蓝色矿石的雪山，以及天边的两轮月亮。
　　而参加完葬礼的当天晚上，前去洗漱的杜之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变得同早上出门前的自己不一样了，身体的边缘变得模模糊糊。一时竟不知道只是倒影的问题，还是连自己本身也出了问题。

　　如果他就这样独自一人消失在了洗手间......
　　慌忙拉开洗手间的门，门外的事物也变了，仿佛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眼前不是他与D在杜宅的小窝，而是他与海顿在首都星上曾经的家。
　　杜之急忙向外走，哪知一股晕眩感袭来，他一个踉跄便往地上摔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一双手从一侧扶住他向前扑去的身体，顺势将他搂住。
　　杜之抬头，正是D的脸。再环顾四周，仍然是杜家，刚才所看到的一切仿佛只是离奇的幻觉。

　　“怎么了。”D又问了一遍。
　　他刚从阳台过来，因为有些心急，阳台的玻璃门被大大地拉开，此时，夜风正从敞开的玻璃门处呼呼地往房间里钻。

　　“我......”杜之犹豫。
　　D并不催他，反而另起话题道：“我刚刚在看星星，你也来？”
　　杜之一下子明白他在说什么，父亲在母亲去世后，曾安慰他，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白日的阴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露出漫天星空。
　　明日，新的太阳将从远处的地平线升起。

　　杜之仰着头，深吸夜晚的空气，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其实，我......”
　　他准备转头正对着D说，却在这时注意到阳台的栏杆上趴着白色的异物。那异物察觉到他的视线，丝毫没有偷窥被发现的尴尬，反而猛地站了起来，神气地道：“我回来了。”

　　正是许久前与杜之告别过的白色幼虫，或者唤做母虫更为合适。
　　它从足以与机甲媲美的体型，缩小至恰恰能趴在栏杆上的大小。全身仍是白色的，但比之前看起来更为纯粹。刚刚像是与栏杆融为一体，此时却闪耀着宝石般的光芒。

　　小虫炫耀般地转了个圈，瞅着杜之道：“我有名字了，叫启，启明星的启。”
　　它在杜之面前倒没有多大变化，语气还像个孩童。

　　杜之伸出手，小虫便从栏杆上跳到他的掌心，前肢的锋利收起，撒娇般地在杜之的手心滑过，一双血色大眼闪闪发光：“你想不想我啊。”
　　也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学来的肉麻作派。
　　“想。”杜之极其配合地回道，轻咳一声：“怎么突然找过来了。”

　　小虫换上严肃的表情，一板一眼道：“我是虫族和人类间的重要使者。我代表虫族希望与皇室合作，拯救我们深陷圣殿牢笼的同胞。”这些话一字一句地从它嘴里冒出，就像小大人在背稿一样。

　　接着他专注地看着杜之：“大树让我来找你的。”
　　“大树？”杜之想起虫族母星上的银色小球，还有当时与他对话的声音。
　　“他说，你得走了。”小虫故意学那大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道无法违抗的指令。

　　杜之一愣。
　　“你不能再在这个宇宙里呆下去了，你也察觉到了吧，你不属于这里，一个宇宙间不能长时间存在两个母虫，你原来的宇宙需要你。”小虫缓了口气，“大树是这样说的。”

　　杜之下意识地去找身边的D：“我......”
　　还没对上D的眼神，杜之便被揽入了对方的怀中，头顶传来故作轻松的声音：“原来你是仙度瑞拉啊，到时间点了，就要离开。”听了小虫的话，他哪还不明白杜之最开始想要说些什么。

　　D小心翼翼地弯腿半蹲，望进杜之的双眼之中：“总会有办法的。”
　　“如果我不得不走，你能不能......”杜之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这一瞬间，他想到很多，想到D房间里各式徽章的展示柜，想到杜老爷子留给D的那几个字......

　　于是，他重复了一遍D的话：“会有办法的。”
　　杜之回抱住D，侧头看向D与他相似的脸庞。D之前总是会把刘海梳上去，摘下面具后，倒变得和他一样，习惯将刘海放下来，添了几分少年的气息。夜色中，D柔和下来的眉眼透露出alpha身上少见的脆弱。
　　杜之不想逼着别人去做选择，比起前进，他好像更习惯于自己后退几步。

　　这时，D也恰巧侧头去看他，喃喃：“我们之间还有时间去好好解决，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杜之点点头，但心底总有股不安在作祟。
　　只有一旁的白色小虫天真无邪，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嚷嚷着非要钻进两人之间。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8 15:46:07~2021-06-12 19:3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和锦鳞 2瓶；祁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