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喜欢自己》嘟留留

19、第二次

　　两人间的沉默最终被海顿手环发出的滴滴滴声所打破。有新消息进来了，而来信人对海顿很重要，所以被他设置成了特殊提醒。

　　看完来信的海顿略显为难地注视着杜之。
　　杜之一言不发地回看他。

　　“指挥部有事……”他的蓝色双眼在昏暗的室内被投上了一层阴翳，比起一览无余的湛蓝天空，更像埋藏了无数秘密的深海。
　　杜之点点头。
　　海顿再一次紧紧握住了他放在双膝间的双手：“我们之间还和原来一样……是吧。”

　　和原来一样？原来又是什么样子。

　　杜之听着伴侣开门关门离开的声音，在沙发上呆坐会儿后，前往厨房开始准备晚餐。说是准备晚餐，实际上只是对一些速食食品进行简单的加热。
　　独自生活在首都星的小别墅里时，他还会参照星博上那些专门面向omega的账号，精心准备一顿顿简直可以拍照当艺术品的餐食。
　　然而，现在的他觉得这些都没什么意义。

　　“叮”的一声，食物加热完成。
　　窗外，阴沉沉的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细雪，雪花渐渐变大，纷纷扬扬。s6星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季在这大雪中真正降临了。

　　*
　　本应被唤回指挥部的海顿，此时正坐在基地内唯一算得上高级餐厅的软椅上。
　　位于他对面的花秦摇了摇高脚杯中的红酒：“早知道会让你们俩闹矛盾，我就不告诉你了。”他像在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是我太心急。我还得感谢你，否则说不定会造成更大的错误。”在海顿心里，杜之经他这么一提醒，便不会继续再干那蠢事。

　　花秦将一只手覆上海顿不停敲打桌面的右手，轻柔地摩挲了几下。
　　海顿内心一动，对上对方满怀笑意与安抚的双眼，只觉口干舌燥。

　　一头黑发的花秦正是他深埋在心里那最初的珍珠。在与杜之交往的途中，海顿偶尔也会产生自己是因为同样的黑发而对杜之一见钟情的怀疑。

　　第三次虫潮来袭不久后，花秦突然出现在南防线的上层，以同少年时期截然不同的面貌闯入他当时焦躁不安的世界。在充斥着血与暗箭的前线，一名愿意温柔地倾听他所有忿恨的omega是如此的珍贵。当听到自己为结婚一周年的纪念礼物而烦恼时，花秦提醒了他副官的作用；当感受到自己纠结于如何在战场上建立战绩时，花秦为他与圣殿搭了桥。

　　在这样堪称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年少时那朦胧的念想重新蓬□□来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

　　更何况，omega圣殿人员的身份极大地满足了他身为一名alpha的虚荣心。

　　渐渐地，远在首都星的伴侣成为了负担，问候与视讯只是例行公事。生活在象牙塔中的杜之又懂些什么呢。
　　前线工作的繁重是真的，特意被缩短的交流时间也是真的。

　　透过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室外飘飘扬扬的纯白雪花。与室内的明亮灯光一同酝酿出浪漫的氛围。
　　海顿回握住花秦的手，心猿意马地感受柔软细腻的触感。

　　这时，他的手环闪烁了三秒蓝光。

　　“先看看？”花秦抿了一口红酒。
　　闻言，海顿照做，打开没几秒，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了？”
　　“杜之想要提交离婚申请。”在他的口中，伴侣仅仅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听起来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怎么能提交离婚申请？
　　他是疯了吗？
　　在海顿的印象里，杜之永远是言听计从的性格，他只要趴在对方的膝盖上，像只小狗一样撒撒娇，便很少有杜之不会答应的事。

　　来信很简单，由一句简单的”准备离婚申请“与另一封信息的转发组成。
　　被杜之所转发的信息是几张照片，画面上有两个人紧紧搂抱在一起，哪怕是夜色之中，在照相机的协助下，也能清清楚楚映出他与花秦的脸。正是前几天某个晚上两人分别时发生的事。
　　署名，只支持真爱的好心人。想来是谁特意匿名发给杜之的。

　　看到照片，海顿想起那晚所发生的事，看了眼从对面过来的花秦。
　　omega正俯下身，左手臂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长长的黑发传来一股幽香。

　　那天晚上俩人都喝了点酒，他送花秦回家。下车时，花秦突然委屈地问道，是不是杜之来了自己就不会理他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一个冲动便抱住了对方纤细的腰肢。

　　“杜之误会我们了。”花秦看着那几张过份亲密的照片说，“或者，这之间并没有什么误会。”他在他耳边低语，伴随着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海顿耳边的绒毛。
　　年轻的上将整个人被迷得神魂颠倒，杜之有杜之的好，但说实话，他的一颗心一直被保持着暧昧关系的花秦所钓着。花秦总是以海顿已婚推拒着，却又时不时让他产生超过朋友界限的幻想。

　　现在，他们靠得如此之近。

　　十字路口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是完全舍弃校园时期的单纯爱恋，还是一心投入年幼暗恋对象的甜言蜜语之中。
　　海顿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鬼使神差地做下了决定。

　　他将心里话一一吐露：“杜之真是不懂事，现在这种关键时刻，私事也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根据帝国保护法，omega在婚姻上总是占优势的。而且，杜家的空间跳跃技术……”

　　这是一副与在杜之面前差异甚大的丑陋面孔。那跪坐在伴侣腿边恳请原谅的英俊alpha，不知为何转身一变成为了自私自利的小人。
　　在奥文星维纳斯教堂里所宣的誓言如此的易逝，如同沙滩上的文字，几次潮起潮落后便消失不见。

　　“如果是他先犯错呢？”熟练的猎手设下陷阱，花秦将手轻轻地放在海顿的肩膀上，“没有杜家，还会有其他人支持你。”

　　*
　　独自一人呆在家中的杜之迟迟未等到海顿的回信。
　　他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用声控打开了中央空调。窗帘并未拉上，翻个身便能看到外面的世界是如何被大雪覆盖的。

　　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那封匿名信是在快吃完晚餐时被发送到他的信箱的。他平静地翻阅完，平静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平静地将餐具放进洗碗机内。然后，将信转发给了海顿，并附上了那么一句话。
　　当自己的猜想被证实时，他的内心并未出现想象中想要摔掉一切物品的愤怒。
　　只是耗尽一切剩下的力气，将自己疲惫的身体搬到了床上。

　　他知道自己想要寻找的原因了。
　　很简单，只是因为海顿不喜欢他了。

　　那一个月校门口的静默对视，交往期间的来来往往，新婚时所有的快乐甜蜜，早已经烟消云散。或者，这些本来就是海市蜃楼。只有他一个人紧握不放。

　　现在，他也应该放下这些。
　　他能说放就放吗？

　　杜之做了一个沉沉的梦，他回到了不久前那个在薄雾中重逢的清晨。
　　海顿激动地冲上前抱起他在空中转圈圈，就像两年前他凯旋时的那样。接着，他们疾驰在s6星宽阔的平原上，开着落伍的四轮车，从白昼到黑夜，直到冲入一片芳香的蔷薇花丛中。

　　这里像极了当初在奥文星拍摄蜜月照片的地方。静谧的夜空与星群，是他最喜欢的景色。
　　杜之在花丛中找了个地方准备与海顿一起坐下，转身却发现一直牵着自己手的伴侣消失不见了。
　　而那美丽的玫瑰花丛突然间疯狂地增长，几乎快要将他淹没，植物茎干上的小刺变得明显，深深地扎破他的皮肤，一下又一下，血液的鲜红与玫瑰的艳红几不可分。

　　熟悉的味道钻进他的四肢。
　　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从他的身体向外扩散，萦绕了整片空间。
　　血色一点点地染上他视野中深蓝色的夜空，炽热的红色完全蒙住了他。

　　发i情期。

　　猛得从噩梦中惊醒的杜之无力地平躺在床上，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外面的雪簌簌地下着，短短几小时内，s6星的大部分陆地都被冰雪所覆盖。

　　这间小小的卧室从外被推开门，一名陌生的男性alpha被谁给推了进来。
　　来人满脸通红，显然处于一种非正常状态。在自然的吸引规律下，他同野兽般盯住躺在床上的omega。

　　望着越来越近的陌生人，星盗飞船上的记忆交叠着出现在杜之的眼前。
　　之前是严湛，如今是一名陌生男性。
　　无论是谁，只要是alpha便能掌控omega。在这样的生态链中，omega就是如此的软弱无能，令人宰割。

　　此时此刻，他还能怨恨什么。
　　同之前一样，怨恨自己的alpha无法准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吗。

　　一想到那几张照片上海顿与花秦亲密的举止，杜之恨不得再也不与他们扯上关系。
　　意识模糊之间，一丝妄想飘过他的脑海。
　　如果，如果，如果我是alpha就好了。

　　对现实的抗拒使得他的欲望愈发强烈。与此同时，激烈的疼痛游走全身的神经。
　　炙热骤然熔断了人类基因对外来者的屏障，在那普通的omega信息素中，另一种味道悄然弥漫开来。

　　一步步上前的陌生男性停下脚步，愕然看着眼前那双并非普通人类所应拥有的红色双眼。他混沌的大脑有了一瞬间的清醒。他本应该在基地内巡逻，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未搞清楚情况的男子转过身，对上一记凌厉的拳头，同样倒地。

　　来人应是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有还未融化的雪花。一股子寒气镇定了室内过于温暖的空气。
　　这是一张平凡的脸，仔细近看，能发现脸颊与双耳的交界处有小小的黑色鳞片冒出。

　　他带着难得复杂的情绪望着杜之，似是叹了口气。
　　杜之同样认出了他。
　　是摘了面具的D。

　　第二次了。
　　这难道是命运吗？
　　命中注定这个人要见证自己一次又一次狼狈的时刻？

　　此时的杜之并不明白，这一次，是他自己唤来了对方。
　　一只蜕变中的母虫凭着本能唤来了距他最近的守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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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的有话说不知为啥不见了，就是，本文不生子，因为这两只怎么试都怀不上的: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