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绝代双骄——顾小纤视角》月野星光

33、土地公庙诚心香

　　重游宜昌，虽然算是到了巧巧的老家，但她丝毫没有想尽地主之谊的意思，更是三过家门而不入，根本不愿意回赌坊看看轩辕三光，而是直接带着我们往城东的破庙走去，说寻找土之秘宝干系重大，不能耽搁。我们都知道她这是故意躲着养父，也不戳破，由她领着我们直接来到了那座破败的寺庙。然而，走进一看，哪里见到半个和尚的人影，里面除了已经断了香火的神坛，就只有一个缩在角落里哇哇大哭的小男孩。虽说我们心急，没见到麻癫和尚和苦竺大师，更是心不在焉，但也不能放任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这破庙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尤其是华紫音，她行侠仗义惯了，见到这孩子哭得惹人心疼，连忙问：
　　“小朋友，你怎么了？”
　　那孩子见我们这群大人过来，吓了一跳，哭得更凶了。若湖急忙蹲下身来，柔声劝慰：
　　“好孩子，别哭，我们不是坏人，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好么？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呢。”
　　那孩子听若湖温言软语的劝解，抬起头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盯着若湖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见她和颜悦色，又美得跟天仙一样，突然就不哭了，然后一字一顿地和我们说：
　　“我娘得了绝症，大夫……大夫说必须要天仙顶醒丹才有的救。可是，可是那种药连大夫都不会配，因为……因为找不到原材料，哇呜……”那孩子说到这里，又开始嚎啕大哭。若湖连忙把他搂进怀里，好言好语哄着，江瑕见孩子的哭声小了些，这才开口问：
　　“你说说，要哪几样材料？你别着急，大哥哥帮你寻了来可好？”
　　小男孩听到江瑕这么说，突然眼里就燃起了希望，立刻跟背课文一样流畅地说：
　　“千年灵芝、洋金花，以及珍珠。”
　　我们一听，立刻松了口气，这几样东西虽说稀罕，但恰巧我们随身都携带了，江瑕和仇心柳日常配药，总会带着各种药草，千年灵芝是在恶人谷底摘的，洋金花不算稀罕物，雪山上到处都是，而珍珠则在雪山的洞穴里藏着，我们之前在仙云栈时，闲来无事，经常帮着他们去采药，因此这几样材料都齐备。
　　更加令人诧异的是，仇心柳竟然直接从一个青色的小瓷瓶里道出了一粒透明的丹药，长得和被磨平了棱角的雪花一样晶莹剔透，然后伸出手掌递给那个小男孩，说：
　　“这就是天仙顶醒丹。”
　　那小男孩迷迷糊糊地接过仇心柳的丹药，他那么小的孩子哪里懂得分辨，将信将疑地瞅着这粒从未见过的仙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心柳，你什么时候连这种药都会配了？”江瑕吃惊地看着仇心柳。他们二人因为精通药理，平日里会就配药相关事宜做些讨论，比如材料的配比，火候的掌握，以及药效之类的。不过显然，江瑕还没有配过天仙顶醒丹，就连配方也是头一回从这孩子口里听来，却不曾料到心柳竟然已经配出成品了。
　　仇心柳轻轻一笑，道：
　　“我娘教我的，平日里也用不上。这种药配起来很麻烦，材料珍稀不说，得先用水烧，再用火烤，来来回回折腾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一粒精髓，可难配了。”
　　那小男孩虽然年幼，但是听仇心柳这么说，也知道这药精贵，立刻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对仇心柳千恩万谢，说：
　　“谢谢神仙姐姐救命之恩，我先回去把药给娘服了。若是有效，定当回来报答姐姐，任凭姐姐差遣！”说完，那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捧着药跑出去了，我们想他救人心切，也不留他，反正也是顺手帮忙的事。倒是仇心柳方才被那孩子叫了声“神仙姐姐”，笑得合不拢嘴，摆弄着自己鬓边的垂发，打趣道：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叫神仙姐姐呢，哈哈，比妖女好听多了！”
　　我们有些尴尬地赔笑，不知道如何接话，生怕又勾起她现在作为仇皇余孽，被满江湖追杀的不快，好在江瑕立刻转移了话题：
　　“言归正传，这庙里空无一人，难道两位大师云游去了？”他一边把这座小小的寺庙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一边把目光转向华紫音，毕竟是她先提出到这里来的。
　　华紫音有些无奈地撇撇嘴，说：
　　“真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两位大师去了哪里。他们平日里都待在这里，今儿个不知是否出门化缘了。”
　　我们都颇为失望，觉得扑了个空，江瑕见大家怏怏的打不起精神，连忙道：
　　“别灰心嘛，就算他们在，也不见得就知道土之极端在哪里。我们本就是试一试，又不是十拿九稳，再接再厉就是！”
　　大家正垂头丧气之际，先前拿着天仙顶醒丹去救娘亲的小男孩突然回来了。他风风火火跑进来，大汗淋漓的，脸上挂着兴奋的表情，不用开口，我也猜到那药有效，已经把他娘救活了。果然，那小男孩一进来，就抱着仇心柳的裙子，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甜蜜蜜的，笑着说：
　　“姐姐你的药好厉害，我娘一下子就醒过来了，而且能说能笑的，就跟没事人一样！”
　　仇心柳也笑着蹲了下来，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柔声说：
　　“救活了就好，瞧你一身的汗。”说着，她就从自己宽大的袖口掏出来一方洁白的丝帕，细细为男孩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我还从未见过仇心柳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就像一个慈爱的母亲在悉心照料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她那张脸本就生得甜美可爱，笑起来更是像涂了蜂蜜般，直直甜进了人的心窝子，看得我心里都觉得暖洋洋的，甚是温馨。
　　可惜这般美好的光景却被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
　　“你可知这庙里的麻癫和尚去了哪里？”
　　问话的人是江云，他正看着那个被仇心柳搂在怀里的小男孩，目光如冰。那小男孩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江云，大概是被他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给吓坏了，竟然打着哆嗦又躲进了仇心柳的怀里，仇心柳一手摸着那孩子的好脑勺，一手拍着他的后背示意他不要害怕，然后抬起头没好气地对江云说：
　　“你就不能说话温柔点，吓着人家孩子了。”
　　江云面不改色，只是看着那孩子腻在仇心柳的胸口，略微蹙了蹙眉，然后道：
　　“正事要紧。”
　　仇心柳正待反唇相讥，就听到巧巧在旁边催促说：
　　“哟啦，是啊是啊。既然麻癫和尚不在，我们还是赶紧另想办法吧。就剩最后一个土之秘宝了，可不能功亏一篑！”
　　而那孩子听到我们的谈话，突然就从仇心柳的怀里钻了出来，然后看着仇心柳说：
　　“姐姐，你们在找土之秘宝？”
　　仇心柳见那小男孩的情状，脸露惊喜之色，道：
　　“是啊，难道你知道土之秘宝在哪里？”
　　小男孩点点头，说：
　　“嗯嗯，我知道。”
　　“在哪里？”江云追问。
　　然而那小男孩一听到江云的声音，再看着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就忍不住打哆嗦，抱着仇心柳的脖子，小声嘀咕：
　　“唔……姐姐，这个哥哥好凶啊，我怕……”
　　仇心柳轻拍小男孩的背，一边看着江云一边说：
　　“不怕不怕啊，有姐姐在，你不用理那根凶神恶煞的木头。乖，告诉姐姐，土之秘宝在哪里？”
　　小男孩这才放下心来，也不再看江云，而是认认真真对仇心柳说：
　　“听说东北靠海沿岸有一个土地公庙，只要点燃三根诚心之香，祭拜土地公公，土之秘宝就会自动出现。”
　　“走。”江云听罢，决定立刻出发。
　　我们与小男孩话别，小男孩则紧紧拉着仇心柳的衣角不肯撒手。
　　“唔……神仙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宜昌看我？”
　　仇心柳摸了摸他的脑袋，说：
　　“放心，等姐姐忙完了，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用力点点头，说：
　　“姐姐你可要说话算数哦，我们拉勾勾！”
　　说着小男孩伸出自己左手的小拇指，仇心柳也很配合地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和他“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然后小男孩才满意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
　　“姐姐，我叫元元，你也有名字吧？”
　　仇心柳嫣然一笑，本想张口自报家门，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改口说：
　　“我叫柳儿，你以后就叫我柳儿姐姐吧。”
　　“嗯，柳儿姐姐，我家就住在城南铁匠铺旁边，你以后可一定要记得来看我哦。”
　　仇心柳笑着答应，催促他快些回家，别让爹娘担心。那叫元元的小男孩，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和仇心柳说了再见。而华紫音看着那小男孩的背影，突然就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说：
　　“这孩子，好像就是那赌汉家里的。他娘莫非就是时芳？”
　　经她这么一说，我们才想起来，的确这小男孩看着有些面善，我们当时跟着时芳来到宜昌的客栈，见到奄奄一息的华紫音，旁边还坐了个小童，不就是这个元元吗？没想到竟然又见到了他，而且又救了他家一次，这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惜凤显然也想起来了，有些幸灾乐祸地对华紫音说：
　　“真是奇了怪了，华女侠你给他们全家背了赌债，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这孩子今日见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对咱们仇大小姐亲热得紧，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华紫音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回话，只能笑了笑说：
　　“孩子大概都健忘吧。”
　　仇心柳冷哼一声，也不说话，正准备转身，就听见江云道：
　　“先找诚心之香吧。”
　　巧巧眼尖，立刻跑到寺庙佛像两边的柜子里，拉开抽屉，已经捡了两根诚心之香在手，然后对江瑕说：
　　“小虾，你记得吧？吞天三怪在宁芳修了座阴庙，根据我巧巧大盗的直觉，第三根诚心之香一定就在那里！我们正好要去东北，赶紧动身吧。”
　　江瑕对巧巧寻宝的嗅觉向来是没有丝毫怀疑的，点点头对我们大家说：
　　“嗯，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出发吧。”
　　于是我们也不再歇脚，从驿站牵了马出来，往东北驶去。
　　来到宁芳，我们径直前往吞天三怪住的阴庙，取了第三根诚心之香，也没工夫和他们叙旧，闲话家常了两句，就马不停蹄赶往了北边的土地公庙。
　　这座土地公庙实在是小得可怜，与其说是寺庙，不如说是神龛，连大门都没有，直接摆了一座土地公像，嵌在石壁上，前方摆了一个香炉，里面都是黑土，应当很久没有人祭拜过了。我们连忙取出三根诚心之香，巧巧麻利地点上火，往炉子里一插，我们所有人都诚心诚意跪在地上，闭上眼睛磕头祈福。等我们三叩九拜行完礼，再睁开眼睛，果然就见到香炉的前面，距离我们的膝盖不到五寸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宝盒。巧巧大喜过望，立刻把盖子撬开，只见里面是一个和我们祭拜的土地公像长得一模一样的泥人，看来这就是土之秘宝了。巧巧兴高采烈地把宝盒封上，然后刚想收进怀里，突然就觉得手腕一抖，掌心的东西被一根棒子打落在地，然后一个黑影呼啸而过，赫然间就把宝盒给夺走了。我们大惊失色，急忙掏出兵器，就看见前面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青竹剑纪筱婵，一个是丐帮长老灰兔乞儿，全是武林大会上打过照面，还斗过功夫的“老朋友”。
　　江瑕失声喊道：
　　“纪女侠？灰兔长老？”
　　“哼，江瑕，没想到还能再见吧？”纪筱婵面色阴冷，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上丝毫没了昔日的英气，反倒多了几分戾气。
　　“我们托你的福，没死在武林大会上，今儿个正打算和你好好算算账呢。”灰兔乞儿冷冷地说。他显然对当时江瑕在武林大会中走火入魔，大开杀戒之事耿耿于怀。不过想来当日在场的各门各派，伤亡惨重，灰兔乞儿和纪筱婵仗着功夫高，死里逃生，但他们的同门，只怕无一幸免。
　　惜凤见灰兔乞儿一只手端着刚刚从巧巧手里抢来的宝盒，斥道：
　　“你们这群胆小如鼠的贼人，少挂羊头卖狗肉。只怕从一开始，你们就盯上了我们，等着我们取得土之秘宝，然后巧取豪夺吧！”
　　纪筱婵面无表情地说：
　　“那又如何？五行秘宝是孤盟主托付我们来寻的，你们这群人，呵呵，有误入歧途的，有本来就是杀手的，难不成还要把五行秘宝交到你们手里？”
　　“我需要五行秘宝去救我爹。”江云道。
　　“你爹不是仇皇殿的殿主吗？救他？呵呵，你们还嫌手染的鲜血不够多吗！”纪筱婵厉声驳斥江云。
　　然而她的嚣张到此为止了，仇心柳已经懒得再做解释，直接举起弓箭，对准纪筱婵的胸口便是一射，纪筱婵大惊，立刻翻身闪避，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胸腹处的天突、膻中、鸠尾三穴各自插了一枚黑针，她惊恐地瞪着双眼，看着身上的暗器，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暴、雨、梨、花、针？”
　　仇心柳冷笑一声，说：
　　“算你识货，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总好过死不瞑目。”她话音刚落，纪筱婵已经颓然倒地，身体僵直，面色乌黑，而三枚暴雨梨花针插中的穴位则隐隐冒出紫气，显得颇为诡异。
　　灰兔乞儿见纪筱婵如此轻而易举就被人杀了，面色大骇，看着仇心柳，咬牙切齿地道：
　　“好你个仇皇殿的妖女，吃我一记拨狗朝天！”
　　说着，灰兔乞儿已经拎着他的打狗棒往仇心柳扑去，直取她手里的弓箭，然而他还来不及触及仇心柳的衣袂，只看到眼前白光一闪，一道雷霆万钧的剑气犹如晴天霹雳横刺过来，灰兔乞儿不敢硬碰，只好扎下马步将棒头掉转，借助棒身点地，身子轻弹，往后一翻，避过了这汹涌澎湃的一击。我记得当时灰兔乞儿和江瑕比武时，曾经一度占领上风，让我们围观的群众禁不住捏了把汗，可是如今面对江云，灰兔乞儿却丝毫不见胜算。他额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双目睁得溜圆，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江云快似鬼魅的身形悄无声息地逼近，只能飞快转动着手里的打狗棒，在周身形成了一股顺时针旋转的气流，像是以自身内力凝结出的金钟罩，以作防卫。
　　江云哪里肯给他喘息的机会，伸手斜刺，一个弹指的功夫已经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挥出了十二招，招招毙命，打得灰兔乞儿左支右绌，很快他的右肩、左臂、大腿根部，以及脚踝处全都冒出了汩汩鲜血，疼得他目眦尽裂，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怒吼，胡乱挥舞着打狗棒朝江云扑来，好似恶狗夺食，有同归于尽的气势。江云侧身一闪，与其说是躲开灰兔乞儿的攻击，不如说是怕沾染上他浑身淋漓的鲜血。然后我只看到一道剑光自江云的剑柄处泄下，犹如长虹贯日，精芒万丈，立刻将灰兔乞儿那褴褛的衣衫，斑斓的血迹，以及蓬头垢面的一身，全都笼罩其中，不一会儿，就听到身体倒地的声音，待剑光消散，灰兔乞儿已经如烂泥般瘫软在地，一动不动了。巧巧捏着鼻子，从他怀里把装着土之秘宝的盒子掏出来，然后拿绢帕擦了擦，再把那蒙上了灰尘的手帕随手一扔，丢在灰兔乞儿的尸身上，连退三尺，躲在雄霸后面，不想再看这具发着恶臭的尸体。
　　土之秘宝到手，尾随的贼子也已除去，我们总算长舒一口气，将近两个月的奔波，总算是把五行秘宝凑齐了。大家决定先回宁芳休整几日，等准备妥当，养精蓄锐，便直接前往西北万象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