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在那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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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常以“清晨的阳光”这五个字作为描写初/夜后第一个早上的开头。
但对成风而言，他并非是被阳光叫醒，且更具体来讲，他是被恋人吻醒的——
以王子亲吻睡美人的独特方式。
“早上好”的“早”字还卡在嘴边，顾朗的便不由分说地贴上来，开始吮吸他的唇瓣。
“别……刚起来，会缺氧的。”
成风被顾朗亲得脸红成一片，他忽然感到好害羞，明明已经被看过了各种表情，可此时的他似乎就是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他便从顾朗的唇下挣脱出来，猛地缩进被子里藏好，以防被恋人看到自己的窘况。
“给我看，”顾朗起了玩心，他抬起头，执拗地去扒蒙在成风脸上的被子，“我想看你的表情。”
“不行，”成风躲在被子里，滚来滚去地躲避着顾朗的“追杀”，明明还没完全清醒，心脏却止不住地在胸腔中砰砰乱跳，“别闹，赶紧起床。”
“看完再起也不迟。”
占得先机的顾朗显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恋人，他挣扎着在厚厚的被子中爬起，压在了成风的身上、让对方动弹不得。
可还未等他瓮中捉鳖似地将暴露在外侧的被角掀开，去被窝里面一探究竟，就让成风逮住机会，从被子的缝隙中钻下了床。
“快起床。”
成风一个回身，用力掀起被子，把还未完全反应过来顾朗卷在里面，做成一根动弹不得的老实“寿司卷”。
终于掌握主动权的青年顿时起了玩心，他将方才扰乱自己心绪的坏人从床的一侧滚到另一侧，把对方折腾得够呛后，方才满眼兴奋地凑到伴侣面前，偷偷观察对方的状态。
当然，他们都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去生对方的气，更不会为此计较。
这是为日后共同生活时的晨起特意准备的演习。
“早安。”
顾朗从被子卷里伸出两只白皙的胳膊，搂住成风的脖子，将他的脸拉到自己的近前，在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又揉揉他的耳垂，无比温柔地说道。
“早上好。”
成风低下头，吻上顾朗的唇，与他拥抱在一起。
顾朗挣扎着从内部打开被子卷，又将成风拉回软塌塌的被窝里，两个人相拥着挤作一团，又在床帏间耳鬓厮磨到日上三竿，才手牵着手去洗手间进行洗漱工作。
成风帮顾朗挤好牙膏，顾朗帮成风接好温度适宜的刷牙水，两个人用着相同的酒店牙刷、相同的薄荷牙膏、穿着相同的睡衣站在同一面妆镜前刷牙。
“你看你，在我脖子上啃这么多，”成风看着在浴袍遮挡下若隐若现的星星点点的吻/痕，伸手轻轻捏了捏顾朗的小指，装作嗔怪地埋怨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下去。”
顾朗听了这话，将嘴里的泡沫吐在盥洗池里，拉开自己的浴袍领口给他看：
“可你穿的是高领衬衫，我的卫衣是低领的，明明是我更容易被人看到。”
成风从背后盯着顾朗的后颈，那里有昨晚他偷偷种的深红色草莓，他不由得回想起昨晚顾朗不让他在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但眼前这个，似乎确实是有些过于高了。
“但我亲你也是因为喜欢你，”成风见抵赖不过，不由得趴在顾朗的肩头装起了脾气，“怎么，你不喜欢嘛？”
初次见到恋人像只大猫咪似的抵赖，顾朗忍不住笑，刚想抽出手来揉揉成风的头发，却发现自己被对方压着，根本没办法抬手，便只能绷着脸刷完牙，才敢转过头去亲自己的可爱伴侣。
“喜欢，”顾朗在成风湿漉漉的鼻梁上亲出一团薄荷味的泡沫，“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惺惺相惜的两个人洗漱完毕，也不着急换衣服，又趴在乱糟糟的双人大床上腻了好一会，直至中午，才依依不舍地换上外衣下楼去办理退房。
或许是刚经历过肌肤之亲的缘故，对彼此有了更深入了解的两人变得更加依赖对方——经过走廊时，他们在牵手；乘坐电梯时，他们在牵手；来到酒店前台和服务员搭话时，他们在牵手。
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贴得那么近，怎么也不肯分开。
如果现场有个毒舌的人在，恐怕会吐槽他们两个就像是丧失自理能力的连体婴儿，但在此时尚且浓情蜜意的两人看来，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只要他们相爱，其余的所有事情都不足为惜，只要他们还能再度感知对方，便也不怕外界的流言蜚语。
成风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身上获得如此强烈的安全感与归属感，顾朗对他的温柔与包容让他时刻感受到自己仍旧被爱着。
仿佛只要成风看向顾朗，他就必然会给予回应，且永远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世界上有人始终在乎自己，实在是最幸福的事情。
从酒店出来后，顾朗想带成风去一家高档餐厅吃饭，但由于他自己并没有穿着得体的正装，便先带着成风去西装店中取自己新定制的套装，并顺带帮恋人量一下身材码数。
“需要我和你一起进吗？”试衣间外，成风盯着顾朗怀中的一堆衣服问道，“这么多衣服，两个人拿会不会更方便？”
可令成风没想到的是，刚进入试衣间中，顾朗便将怀中的衣服往旁边的台子上一放，凑到了他的面前。
试衣间的空间并不算狭小，但顾朗与成风两个青年人站在其中，确是显得拥挤了许多。
“你别乱来，”成风发现自己的提议似乎有些自讨苦吃的效果，他看着顾朗对自己着迷的样子，以为他还对自己抱着昨晚那样的意思，不由得涨红了两颊，轻轻地去推顾朗，“这还是在人家的店里。不好。”
“没事，这边不会有人来，”青年人的声音温柔却又坚定，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我只想好好看看你。”
顾朗捏着成风的平民衬衫扣子，指尖在硬质的塑料上碾来碾去，格外痴迷。
“你昨天是自己脱的衣服。”
顾朗盯着纽扣，似乎有着很强的执念。
“我也想脱你的衬衫。”
“那你脱，”不知为何，成风看着顾朗忘我的模样，忽然将这句话脱口而出，“我不会走的。”
谁知对方非但没有解开自己的扣子，反而贴心地帮他系好了最上方没系好的两枚扣子，低声说道：
“冷，别冻着。”
说完这句话，顾朗便转过身去，背对着恋人脱下了自己的卫衣，也正是在他脱下衣服的瞬间，成风看到了令他心惊肉跳的景象——
顾朗的手臂与后背上隐约有着横七竖八的条形伤痕。
虽然那些都是陈年旧伤，且大部分都已变浅、几乎化作了肤色，但伤疤的数量之多，也可谓令人咋舌。
“顾朗，”成风不由得伸手去摸顾朗的那伤疤交叠的后背，暗暗惊呼，“你这是……
“哦，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听到成风的质疑，顾朗的表情却显得格外平静，他从镜子里看了一眼那些旧伤痕，仿佛它们并不是长在自己的身上：
“没事，还没完全消掉，但迟早会褪干净的。”
成风神色复杂地看着过于平静的顾朗，顾朗也抬起头来，对恋人递去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
昨晚夜深，套房内偶尔亮起的灯又太过暧昧昏黄，以至于成风就算看见了顾朗□□的上半身，也并没有注意到那些潜藏在阴影之中的浅色伤疤。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成风轻轻地吻了吻顾朗背上的旧伤疤，暗自唏嘘。明明他们都已经躺过同一张床，自己却依旧对面前的人知之甚少。就算已经决定不再去过度追问有关顾朗的前尘往事，可让成风面对这样的疤痕保持缄默，又确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好温暖，”顾朗却像没有听见成风的话一样，他拉过恋人的小臂，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冰凉的脸颊贴上火热却略显粗糙的皮肤，形成微妙的触感，“就好像太阳一样，你永远那么温暖。”
“我来帮你穿衣服吧。”
成风被恋人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得有些不自在，他抽出自己的手臂，从一旁拿起封装好的衣服，协助顾朗换好衣服。
廉价却普通的衣服被一件件脱下，取而代之的，是造价不菲的定制西装、没有一丝多余褶皱的洁白衬衫、花样简约的领带以及亮到反光的软质皮鞋。
——人可以有很多种模样。
——但就算真的能够做到千变万化，也总有最适合自己的样子。
成风看着镜子里的恋人，不由得微微出神，他好像见到了一个近乎完全陌生的人，却不得不承认。
——这样，更适合顾朗。
“怎么，”顾朗见成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发愣，不免关切道，“不好看么？”
“没有，”成风低下头，麻木地吻了吻顾朗头顶的发丝，低声说道，“很好看，很适合你。”
顾朗虽然原本就想得到成风的称赞，但一时真的被对方夸奖了样貌，却又感到难为情，他红着脸低下头，轻声念叨着“那就好”，忍不住心动地去勾成风的手指。
可对于脑子忽然乱作一团的成风来说，顾朗的改变却突然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惧，他被他牵住手，却有了被蟒蛇缠绕肢体般的窒息感。
“顾朗，和我在一起，你感到幸福吗？”
成风帮着顾朗整理好衣领，便凑到恋人的耳边，让他直视着镜子中的倒影，冷不丁地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问？”顾朗还沉浸在被夸奖的愉快之中，突然被这样问道，他不由得盯着落地镜里穿戴整齐的自己，又从镜中看了一眼成风，蓦然笑了，“你这问题来得很无厘头。”
镜像带来的虚无感将两人的距离无限制地拉大，成风盯着镜子中除了样貌外完全不同的顾朗，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一样。
——这样完美的一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而爱上了自己？
——刚才的他和现在的他，是否还是同一个人？
明明是如此荒诞的问题，却让成风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感。
“我想起初次见到你的时候，”成风急切地想要组织语言，不免有些口干舌燥，可此时此刻，他认为自己应该保持镇定，便沉声说道，“你就像是现在的样子——高冷、精英、不苟言笑，仿佛谁都不可擅自接近你。”
“可每当你在我面前，却永远都那么温柔，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你亲切而温暖，对我敞开心扉，顺应我的步调做所有我喜欢的事情——”
成风咽下唾沫，脑海中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令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就好像你可以完全看透我的心，并逐渐学会了如何伪装成讨我欢心的模样。”
狭小的试衣间中再度变得一片死寂，顾朗没有正面回答成风的问题，两个人通过身前的大片玻璃进行着无声的交流，他们都不敢说话，仿佛谁先开口，就会犯下不可饶恕的泄露天机的罪责。
可成风并不会让沉默持续这么久，对于这点，顾朗也很清楚。
所以作为被询问者，他还是提前开口道：
“我爱你，所以也想要你爱上我。”
顾朗微笑着拉过成风的胳膊，让他将自己环在怀中，并对着镜面中的成风淡淡地微笑道。
“我做的所有改变都是心甘情愿，为了让你也能够喜欢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镜面中的顾朗在对着成风微笑，明明他笑得和往常一样温暖，却让敏感的青年人察觉到了些许异样的气息，此时镜子中的那个人，是那么熟悉、却又诡异。
“和你相遇之后，我才是我，才算真正地活着。”
作者有话说第68章 在那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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