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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婆母找茬 ...

  •   刚刚吃过晚膳,姜父牵着姜母回正堂休息。

      姜母漫不经心地用勺子搅拌金丝燕窝粥,小口小口地吃着,颇为缅怀地叹了一声:
      “多好的两个孩子啊……指腹为婚的娃娃亲,自小青梅竹马,两家比邻,又是世交后代,我是亲眼看着辞青长大的。宋辞青,姜染,老爷你听一听,连名字都很是般配。”

      “可不是嘛。”姜父站在姜母身后,为她揉捏肩颈,“但刑慎也很好啊,咱们染染也算觅得良人——”

      “好?哪里好?”姜母蹙眉打断道,“两年前她怀上的那个孩子,是怎么没得,你不记得了吗?”

      姜母没了食欲,放下勺子,心气不顺地抱怨道:“染染那么好的性子,为何突然回娘家住了半月,你当真不知?十有八九是和刑慎闹矛盾,才被气回了娘家。这么多天过去,刑慎有来关心过染染一句吗?”

      姜母越说越起劲,仿佛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道:“刑慎和染染夫妻不睦,我是知道的,刑慎常年夜宿锦衣署不回家,有他这么当丈夫的吗?刑慎赶不上辞青半点!早知当初……唉……”

      “夫人莫要生气!当初让染染嫁给刑慎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婚事已成定局,再怎么样也回不到从前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姜父姜母的谈话,全被门口的刑慎听了去。

      他忙了一天政务,想起三日后岳母寿诞,买了些厚礼,也顺便接姜染回家,还没来得及敲门拜访岳父,就听见了这一大番话。

      啧。
      所有人都觉得,他配不上姜染。
      他们的婚事,真是一场荒唐。
      刑慎脚尖一拐,选择无声退出正堂,提着礼物去了姜染在的晴雪院。

      姜染正吃着清甜细腻的龙须酥,笑容灿烂,脸颊浮起两个浅浅梨涡:“桃酒你也尝尝,这龙须酥很好吃的。”

      “都三年过去了,难为宋世子还记得姑娘口味。这龙须酥果然还是城西食香楼做的最好吃!”桃酒嘿嘿一笑。

      “张嘴,我喂你。”姜染夹了一块糕点。

      桃酒点头,被自家姑娘喂了好几块桃花酥,舌尖满是酥甜,嘴里满满当当的咀嚼着,含糊不清道:“姑娘再尝尝宋世子买的荷花糕,也很好吃。”

      “哐当!”
      刑慎手中礼盒,悉数坠地。

      听见门外动静,主仆二人投去目光。

      姜染看见,泼墨般的夜色里,昏黄飘曳的廊灯光影之下,身穿黑金官服的男人,头戴乌纱帽,一张水墨丹青般的俊脸面若冷霜,目光寒沉,宛若冬末的冰凌子。

      他一步步走进房门,气场如凛冽寒冬,仿佛要把姜染冰封。
      他声音冰冷,不容置喙下令:“桃酒,出去。”

      桃酒吓傻了,嘴里的糕点都忘记了嚼,慌忙行礼后匆匆离开。

      屋门被合上。

      姜染愉悦的心情被他毁的一干二净。
      天天摆个冷脸,给谁看?

      姜染真的很不喜欢,刑慎这副欠了他万两黄金的模样。
      她记得,刑慎面对下属和犯人就是这样,目光冰冷骇人,凉薄又无情。

      仿佛空气也被他凛冽寒沉的气场,冻冷了几分。

      可——
      姜染不是犯人,是他的妻子。
      对犯人对下属对陌生人,和对妻子没什么区别,很遗憾也很可笑,她不是他的例外和唯一。

      姜染独自从衣柜中抱了两床被褥,一床铺在地上,一床自己盖,理都不理刑慎,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褪去外衫,钻进被褥里,自个打地铺睡。

      留刑慎独自傻站在房中。

      初秋的夜,天气转凉。
      姜染牙齿打颤,浑身瑟缩了下。

      刑慎剑眉越拧越紧,看着一言不发打地铺的姜染,良久后,他呵了一声,薄唇讥诮勾起:
      “宋辞青一回来,就要分床了?”

      “?”
      姜染只觉得他阴阳怪气的口吻,很搞笑。

      刑慎举止矜贵地脱去皂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颗颗解下盘扣,墨眸深邃如断崖,啧了声,冷冷问道:
      “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和离啊?”

      “?”他抽什么疯?
      姜染不语凝噎。

      “宋辞青回来,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刑慎将外袍搭在衣架上,眸子冷的快要结冰,面目沉郁地看向她,拍了拍床桓,用词极简:“上、床、睡。”

      “刑慎。”

      “嗯?”

      “回刑府后。”姜染背对着他,将身子微微蜷缩,攥紧被褥,语气艰涩,“分床吧……”

      她实在不想看见他这张冷冰冰的脸了。
      从来、从来不会对她笑。

      “……嗯?”
      刑慎沉默了几息,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她说的是分房,他点头,气笑了,“好。依你。我无所谓。”

      姜染的心有些疼,像被密密麻麻的蚁群啃食。

      她不争气地默默流泪。
      有什么好哭的呢……
      可就是感觉,莫名委屈。

      姜染死死咬着后槽牙,娇瘦身躯在被褥里微微颤抖,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她熟睡后,身后有具伟岸精瘦的身躯,轻轻地贴了上来。

      他拢着她纤瘦的肩膀轻声叹息。
      这声叹息,有着太多情绪。

      刑慎将下巴轻轻抵在姜染的头上,声音极小,像秋末枯枝寂静凋零的残叶飘落:
      “我知,我不是你的心仪夫君,所以,你从来只肯喊我一声,刑大人。”

      ……

      次日。
      一如既往。
      姜染起床时,刑慎已经离开。

      只不过,她半夜被刑慎抱上了床,她是在温软床帐中醒来的。

      在姜家也住了快一个月,再住下去,只怕刑府街坊邻里的闲言碎语就会满天飞。

      姜染带着桃酒离开姜府,也带回了请柬,打算两日后,让婆母、二弟刑朗笙一起参加母亲寿宴。

      姜染前脚刚走不久,宋辞青就登门来访,得知姜染已经回刑府时,宋辞青自然而然地接话:“无妨,阿染妹妹不在,我替她陪伯母伯父说说话。”

      “你是个好孩子。”姜母乐的合不拢嘴。

      *****

      姜染回到刑府景春院后,正在房中浇花,就听到福嬷嬷来传话:
      “大夫人,老夫人请您去一趟菡萏院。”

      不会又是催生吧?
      姜染拧着眉头去了菡萏院。

      刑老夫人今日穿着深红色牡丹长衫,正坐在亭中喝明前龙井,一看见她来了,立刻招招手:“阿染来,到母亲这里来。”

      姜染温婉地笑道:“好,母亲。”

      刑老夫人从前在乡下做农活伤了肩颈,嫁入刑府三年,姜染总会为老夫人揉揉肩颈缓解症状,她一边给婆母力道恰当地揉捏肩膀,一边听老夫人说道:

      “后日便是你母亲五十寿诞,我自然要携厚礼前去祝寿。你和刑慎结了亲,刑姜两家便不分彼此,算是真正的一家人。何况你父母膝下无子,刑慎娶了你,也算是他们的儿子,日后必然要好好孝顺你母亲。”

      这话弯弯绕绕的……
      姜染秀眉不可察觉地微挑。

      刑老夫人喝口茶润喉,酝酿着字词说道:“再有十天,便是你二弟朗笙科考之日……”

      旧事重提。
      姜染为婆母揉捏肩膀的手一停。

      察觉到揉捏肩膀的手停了,刑老夫人起身,牵起大儿媳的手,和颜悦色极了,笑眯眯道:“令尊作为科考主官之一,请他替朗笙打点一二,在科举中搏个名次,算是母亲……”

      刑老夫人观察姜染神色不佳,索性豁出去,拔高音调道:“算是母亲求你,好不好!”

      姜染只觉得婆母握着她的手,刺人极了,踌躇片刻,言语严肃,讲明事情严重性:
      “母亲,不是我不肯替二弟打点。今年科考是薛首辅亲自监考,如果被他发现,父亲徇私舞弊,姜府一定会被抄家入狱……”

      面对油盐不进的大儿媳,刑老夫人分为不悦,眼神也变的凌厉几分:
      “朝堂皆是官官相护!你父亲那么大一个官,那可是吏部尚书啊 !让他给朗笙搞个名次,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又不是让你父亲杀人放火!你做大嫂的,就这么狠心,连你二弟的人生大事都不肯帮忙?”

      姜染被刑老夫人训斥了一番。
      可哪怕被训斥,她也不可能让父亲徇私舞弊。

      姜父清廉一世,官拜尚书,从未做过一件贪污受贿累损清正之事。
      又怎么可能,因为刑朗笙打破底线?

      姜染声音冷了下来:“科考规矩森严,内阁监考,吏部出题,礼部布置考场,需要糊名封装、大儒交叉批阅,当今陛下随机抽查。我父亲虽是主考官,但很多事不是他能决定的。”

      “母亲你就别为难大嫂了!”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刑朗笙,身穿大红色白鹤长袍,像个花孔雀似的,吊儿郎当走来,朝姜染道,“大嫂纯粹就是不想帮忙,你别说求她了,就算跪在地上给她磕三个头,她也不会帮你!”

      “住嘴!”刑老夫人剜了刑朗笙一眼,“别在你大嫂面前,没大没小的。”

      表面是维护了姜染,可刑老夫人却把刑朗笙的话听进了心里,大儿媳就是不想帮忙。

      一个不下蛋的儿媳妇,整日往娘家跑就算了,一个劲儿替她父亲想名声,却不替夫家二弟想想仕途。
      说白了,姜染跟刑家就不是一条心,人是嫁到了刑家,心还在娘家呢。

      姜染被刑朗笙呛了一句,双手绞着丝绢抿唇道:“二弟,若你能通过自己努力,在科考中得了名次,大嫂愿意敲锣打鼓,连包三日天香楼为你庆祝。”

      她良苦用心地劝道:“旁门左道就不必多想了,科考舞弊一事,也不是婆母想得那么简单,若家父替二弟徇私,便是对其他千千万万考生不公——”

      “姜染!!”
      刑朗笙猛然提声,斥白脸咆哮道,“若我考得上还需要求你?你不想帮忙就算了,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娘,她就是故意的!我前几日还看见她和她那个老相好宋辞青有说有笑的逛街,您就应该替大哥休了她!”

      这混不吝的大嗓门,比刽子手还雄厚几分,吼得姜染心惊胆颤,当即后退几步。
      面对耍混的刑朗笙,姜染自知惹不起。

      “姜染,你若不帮我,就滚出刑家!”刑朗笙大声恐吓。

      “住嘴!”一道威严之声响起,如利刃削断钢铁,猛然截断刑朗笙的混账话。

      众人回头看去。
      只见下值归来的刑慎,身穿黑底银仙鹤官,穿过圆拱门洞,疾步从回廊亭走来,他披着一身深秋黄昏的寒凉,周身凛冽寒沉,丝滑冰凉的绸缎拂过姜染手背,与她擦肩而过。

      面对来势汹汹的刑慎,刑朗笙下意识后退一步,有些势弱。

      “啪!”刑慎毫不犹豫地甩了刑朗笙一耳光,声音宛若冰镇在寒潭的利刃,“滚回你的院子,不要再让我听见诸如此类不敬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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