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箫青梅踏竹马》梦醒夜半时

26、她的笑脸

　　她的笑脸

　　“那......去逛街？”齐霄问。他听说，女孩子都极喜欢逛街。心想，或许这样，萧箫就能开心了。
　　果然，萧箫这才终于抬头，朝他露出了个微笑。只是这笑脸，有些愿望得偿的满足与快乐，又有些微笑也无法掩盖的委屈，难过与哀伤。
　　她常常笑，可这是齐霄从未见过的笑脸。
　　一半熟悉，一半陌生。

　　在他的记忆中，他与萧箫一起长大的那些年里。他总能常常看到她的笑脸。尽管自己被她“欺负”的多，但看到她笑，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就跟着开心。他见过自己儿时与她一起在树下睡觉，自己醒来，却看到她正做美梦，不知道她是不是正在梦里吃鸡腿，口水流了一桌子，傻呵呵的笑；见过她奸计得逞时骄傲又狂妄的笑；见过她一肚子坏水时邪邪的微微笑；见过她在树下拨弄花朵时那种难得安静又朦胧，终于有点儿像个女孩子的笑；见过她看到......某某人时花痴又犯傻到“夸张”的笑；更见过她欺负他，压榨他时蛮横无礼，又威逼利诱的笑；以及她有事求他时软磨硬泡，故意撒娇，十分谄媚虚假的笑！
　　可唯独，没见过她刚刚的那一笑。
　　原来，开心和难过真的可以同时出现在一张笑脸上，一个表情里，彼此融合得天衣无缝，毫无痕迹，且又都各自表现得淋漓尽致，无相冲突，恰如其分。
　　突然，难过像一支羽毛一样，轻飘飘地不知从何处坠落，拂过他的胸口，被吹落在了他的心上，齐霄忽然心里有些酸。
　　她，不一样了。

　　“唉！走吧！”她已经收拾好了，不像之前那样穿着高跟鞋，精心打扮，而是换了一身更便于出门的清新，舒适的穿着。齐霄觉得她这样反而看起来更有活力，更好看，也更像她自己的样子。

　　一路上，萧箫一直看着窗外，没有怎么说话。
　　她在想这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她和那人之间的相处。其实，她一早就有些察觉了，他们之间虽然相处挺和谐，有时候还很快乐，会让她有些“这样或许也还行”的错觉。可似乎总有些时候，会有那么一丝半缕的生疏气息不知何时，就在不经意间开始在他们之间渐渐弥漫。
　　她一直以为，他长得好看，人又好，对她也不错，似乎也挺喜欢她。而她也不讨厌他，如此想来，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她以为，如此，那便可以在一起。她以为，即便此时有些什么，但既然没有什么不合适，那想必，很快应该就会合适了。
　　事情也似乎一直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萧箫有时甚至觉得，这可能就是大多数人觉得挺合适，挺好的结婚对象了吧？他人长得好，常常微笑，一副很明媚的样子，脾气也温和，又有主见，工作也安稳，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结婚了呢？
　　她这样问过自己。
　　可是她想，如果是别人，遇到这样的人，可能就会很想结婚了吧？至少，他看起来，很适合结婚。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是他来接自己下班的时候，夕阳西下时和他一起走在人行道的树荫下的样子，平静，放松。她仿佛可以看见未来的样子。她想，如果日后几年，十几年，几十年都是这样，那这大概也就是所有人理想中美好余生的模样吧？
　　哦，相敬如宾！对吧？岁月静好，相敬如宾应该就是这样了吧？而且，她想，她在他眼里应该也是温婉居家的淑女型吧？
　　她以为，他们虽然才刚交往......好吧，就算是交往吧。虽然才刚开始交往没多久，离爱情，婚姻都还有很远的距离，可她总以为，他们会这样理所当然地走下去。能不能遇到爱情虽然是个未知数，可是大概，会慢慢慢慢地朝着婚姻走去吧？即便散场，也是一段时间以后，至少，她没想过，会这么快就面临“分手”。毕竟，这一切就像是按着所有人的理想与期待专门设定好的一样，所需所盼，皆样样俱全，看起来是那么地完美无瑕，理所应当。
　　可她却没想到，他竟突然地说出了那几个字：“我们，还是算了吧。”

　　“你们为什么分手啊？”齐霄问。
　　分手？这个词就这样飘进了萧箫的耳朵里。她这样，算是交往过吗？萧箫忽然就此心生疑问。毕竟，就连散场的时候，连“分手”这两个字都还没资格被派上上场呢。她又想起他说的那句：“......算了吧。”
　　她竟无法回答了。
　　“不知道。”萧箫低头嘟囔着应付了一句。
　　“嗯？”齐霄眼睛干眨了几下，疑惑不解，也没敢再问。

　　到了商场，她倒是一点儿看不出来伤心的痕迹了，一直很开心地挑挑拣拣。
　　“唉！”萧箫拍了拍齐霄，“你真的要承包我今天的消费啊？”
　　“嗯。”齐霄点了点头。
　　“哼！”萧箫微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心道，哼！花穷你！
　　就这样，本来都说好要各自去约会的日子，竟都双双作废。
　　齐霄陪着她在商场里一直逛到了下午，连午饭都没吃。他万万没想到，女孩子逛起街来，竟然如此疯狂！连饭都不知道吃了！！！萧箫一直兴奋地跑来跑去，齐霄却累的到处找凳子坐。经常连这家凳子都还没暖热，萧箫就已经又奔往了下一家店！时不时地，萧箫还问齐霄这件怎么样？好看吗？那件怎么样？好看吗？这几个相比怎么样呢？哪个最好看呢？
　　起初，齐霄站起来，还很认真地前后左右看了看，然后一板一眼地回复：“还不错。”
　　“不错？”萧箫疑问！
　　“嗯。”
　　“只是还不错啊，我觉得挺好看的。”萧箫嘟囔着，重新又换了一件，问他：“这个呢？”
　　齐霄又站起来，又很认真地看了看：“嗯......好看！”
　　“那比刚才那件呢？”
　　“呃，这个好看。”
　　“嗯。”萧箫点了点头。
　　看来，她准备买这件了！齐霄重新坐回椅子上想。
　　一分钟后，萧箫又换了一件，“这个怎么样啊？”
　　“嗯？”齐霄纳闷，从哪找来的衣服，不是定了刚才那个了吗？怎么又换一个？
　　“呃......这个......也不错......”
　　等看过了五六件衣服，齐霄只觉得大脑充血，已经看不出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了......
　　到了最后，萧箫指着衣架上挂着的七八件衣服，问道：“你觉得哪件最好看啊？”
　　“啊？！......”齐霄看着那些衣服，只觉眼花缭乱。他眨了眨眼，觉得有点头晕。他更加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像超负荷运转的机器一样，此刻，“嘭”地一声，已经冒烟了！
　　齐霄扯了扯嘴角，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艰难地道：“都好看！”
　　萧箫从他空洞混乱的眼神中看出，他的这个判断毫无感情！于是，她皱着眉头，翻着白眼：“你不要这么敷衍好不好啊！”
　　“......”

　　他头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陪女孩子专职逛街，而且是如此疯狂的逛街，他只觉得，这可比打球，跑步累多了！
　　他就纳了闷儿了，怎么女孩子平时看起来一个个的那么娇弱，怎么一逛街就变成大力士了！接连逛了几个小时都不觉得累，一直都是像刚进商场时，一模一样的兴奋！简直就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牛！他坐在服装店的沙发上等的时候就琢磨，难道女孩子体内真的有什么机关，就像......像什么呢？哦！对了！像闹钟！她们一旦开始逛街，就像上足了发条的闹钟一样，可以“叮铃铃”地，一直响下去！
　　一直逛到下午三点多，萧箫才终于说：“我们吃饭吧！”
　　齐霄简直要哭出来啊！苍天啊！！！她终于知道饿了，要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萧箫又开始安排下午的行程了：“吃完饭，我们继续......”
　　才刚听到“继续”这两个字，齐霄脑子的弦就已经十分警惕地“”地绷紧了，筷子也停在了嘴边，心想：“难道，她又要继续去逛街？！”
　　齐霄不由瞳孔放大，脆弱的心脏已经开始颤抖，暗吼：“天哪！”
　　“我们继续玩，去看电影吧？”
　　“哈！”齐霄一口长气舒了出来，还好，还好......
　　“下次，绝对不能说要陪她去逛街了！”齐霄心中暗暗发誓！

　　吃过已经是下午3点多的午饭，进了电影院。齐霄靠在椅子上，他生平头一次觉得，电影院居然是这么幸福的所在啊！如此的安静，如此的祥和！刚好吃饱了犯困，他所性直接睡过了电影前半场！看完了电影出来，已是灯火通明，夜市已经开始了！
　　萧箫早已打算好：“我们去逛夜市吧！”
　　齐霄说：“好啊，好啊！”
　　他心说：只要不逛街，不问我哪件衣服好看，去哪里都行啊！！！熬通宵也行啊！

　　“什么样的人可以结婚啊？”她不知是困了还是醉了，话说的有些委屈巴巴的。
　　“嗯？”齐霄疑问：“你想结婚了？”
　　“也不是，就是觉得自己挺倒霉的。之前相亲吧，都是歪瓜裂枣。要么年纪大，要么长得丑，再者性格有缺陷......是我运气不好，还是怎么了？怎么净碰上些这个啊？！其实，我也不着急啊，我不才毕业嘛！可是，终于碰见一个觉得还不错的，长得好看，脾气又好，工作也还行，多难得呀！就决定相处试试看。反正，做朋友也可以嘛！好多人都这么说。他们都说，相亲也未必都是相亲，你就当，是多结交一些朋友嘛！”
　　“嗯。”齐霄点头表示赞同，他也听过这种说法。
　　萧箫说的有一搭没一搭，迷迷糊糊的：“嘁！谁稀罕那些‘朋友’！反正我是不稀罕！”
　　“嗯。”历尽被长辈安排相亲苦楚的齐霄，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她又接着说：“可是，我能感觉到啊！他一开始应该是很喜欢我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慢慢又不喜欢了......”
　　齐霄听得云里雾里，大致听明白了，正准备喝口水，忽然“嘭”地一声，饭桌一震，菜碟碗筷被震得“哐当当”地一阵响！萧箫大吼一声，重重地拍了一掌桌子：“男人怎么都那么善变啊！”
　　齐霄一个没防备，被她的这一掌震慑到，手腕一晃，将水直接泼进了领子里，那一刹那，冰凉又丝滑，好“爽”啊！得亏不是冬天啊！
　　齐霄暗叹：还好，拿的不是橙汁，不然，衣服都得变色......时隔多年，他依旧还是有些不易察觉的洁癖倾向的！
　　“哼~”萧箫哼哼唧唧的，哭哭啼啼的。
　　“谁说男人善变，女人才善变好吗？”
　　“为什么都不喜欢我！我怎么这么倒霉！”萧箫依旧自说自话，想起自己这些年情路坎坷，不由悲从中来，趴在桌子上，吸着鼻子流眼泪。
　　齐霄过去将她扶起来安慰她。“你看你，菜汁儿都弄到衣服上了，脏死了！”
　　忽然，萧箫一巴掌推开了齐霄的脸，“你又嫌弃我！”一边哭，一边瞪眼睛发脾气，一边打他：“你烦死了！烦死了！”
　　“唉！你干什么！”
　　“从小你就嫌弃我，现在又嫌弃我！你不善变，你跟以前一样，一直都没变，一直都一样讨厌！”
　　“我怎么你了？”齐霄就纳闷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跟你分手的又不是我！
　　齐霄无语，他说服自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你就是嫌弃我，也不喜欢我。”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齐霄一边哄她，一边把她往外拽。
　　“唉！”齐霄叹了一口气，喝醉的女人果然更麻烦了！
　　“你不喜欢我，还用我的衣服擦口水。”
　　“什么？”齐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萧箫小拳拳锤了他一拳：“就是你！最讨厌！小时候，咱们一起在我家树下的桌子上写作业。我睡觉流口水了，你特别嫌弃我，还拿我新买的裙子当抹布，擦你的手！”
　　萧箫激动起来：“你不要以为我睡着了不知道，你一开始拿手往我身上擦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我都知道！我全都看见了！”
　　“啊？”齐霄一时有些想不起来，有这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