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色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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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屏幕在黑暗里闪着光，颤动微不可见，犹见两把相同的勺子倚靠在一边，一模一样的外观，但因为时光，有些改变，悄无声息。
严柔抬手用指腹点了点小猪的鼻子，很轻易，辨认出不同。
朱云染寻到的，比较旧，勺面上大灰狼闯入小猪家的脑袋色泽灰暗，在一片微暗光线下，已不真切。
而之前那把，那头大灰狼，同小猪的脑袋一般亮泽，做工已是细致，但三分之一手掌般大小的勺面，哪有可能细致刻画的出表情来？偏严柔就瞧出了端倪，大灰狼好像在笑，嘴角是那一点点上扬，眉梢是那一抹弯形，角度，仿佛能精确到分毫。
看着，看着，那丝丝毛发，尖牙咧嘴的刻画就变成了某人的脸，看得严柔不觉又红了脸，轻轻一点，将勺子推倒，嘀咕了句，“……色狼。”
果然是这把勺子的错，勺面上的寓意，早已暗藏玄机。
画面上，小公猪用背身用屁股顶着，小母猪推着木栏，而门依旧被推开，狡猾的大灰狼把头探进了屋内。
刚一推倒，严柔又立刻小心把它竖了起来，眼睛犯着酸，瞥了眼手机，未有来电，皱眉抱怨，这人还没到家吗？都不知道来的电话？
想着，偏是一阵响动，翻看，却还是老猪。一次复又一次，连狗血，都是如此没创意。
“我以为，那么早就遇见，那么容易找到了勺子，我们的缘分，早到了必须在一起的地步。”
严柔摇头，曾经，她也以为是必须，也觉得应该，可才发现，等待得太过疲累，应该，也成了不甘。
按键回复，“在这之前，已经有人送我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我们错过的不是勺子，是不能回头的时间。”
“是他？”简简单单两字，这一问号反复也传递来对方此刻的情绪，犹如刚才，朱云染支着门框，那浅笑协着苦涩的问句。
“不是。”严柔回复，解释变得没有意义。
“为什么？小猪，我就是想不明白，那么点时间，你可以怪我，但也不该就这么喜欢上了别人。”一长串字符，回复过来的速度却很快。
“也许很久以前，那些东西悄悄变质了，在我们还没来得及发现的时候。”一句喟叹，似乎衔接的不好，但与朱云染默契积淀多年，这意思，他不会不明白。
严柔想了想，没有再看回复，只又连着发了第二条，“你现在也不是喜欢我，只是不习惯而已，慢慢的，就会好了，回去念书吧。”
等不来那人的电话，朱云染的频繁来轰炸又让她到了不得不关机的地步，严柔按耐不住，还是拨打了某人的电话，很快被接通。
“到家了吗？怎么不打个电话过来？”
“柔柔……明天面里放一个鸡蛋就好。”某人看了眼桌上刚从微波炉里取出的炒饭，微皱眉，空出的手覆在了胃上。以为是饿得犯疼，但显然已经过了，本想消停下来再给她去电话，那丫头却着急了。
吴憾移开凳子坐下，笑意在眼中荡漾开。
“还想吃面？”严柔奇怪，这人怎么那么喜欢吃汤面，之前倒是没有听闻。只是这声音，隔着听筒，变得不真切，吴憾现在这样，她可不可以当做是在撒娇？想着，头上一阵酥麻麻的。
“你做别的也这么好吃吗？”某人继续下咒蛊惑。
难道已经发展到听他这么说句话，都要脸红心跳的地步了？严柔咬牙切齿地抵抗，“都差不多难吃。”
“我没事，不用担心。”吴憾随意说了句，听筒的那头仿佛空了，此刻的安静并不疏冷，微暖。
严柔叹气，碰上这么狡猾的人，时间再短，要心中不起波澜，委实不容易啊……
可是吴憾，为何偏偏是我？
在意了，坦然了，却发现，满当当的幸福背后，还是那无尽的不安。
挂断电话，本想关机睡觉的，偏依旧了无睡意。
翻看着网页，惊讶的发现，勺子原是成套的，十二把，如此圆满，仿佛所有故事都会周而复始的延续。从来没有唯一，原来她梦想的故事，只是渺小的，多少分之一而已。
心情莫名的低落下来，想了想，把图片截下来发给“卖勺的”那人看。
小猪：小勺，原来还有那么多，你本来是齐全的？
卖勺的：没有，只买了一把。
小猪：你在线上？
卖勺的：……
小猪：我有两把了，想你要是全套的，该还给你的。
卖勺的：不必。
严柔没心没肺地好心着，全然不顾这句“要还”害得本就没什么食欲的某人胃口尽失，胃里不可控制的牵扯着，嘶嘶的疼。
鬼使神差，严柔继续的话题，却能扫去阴霾。
小猪：不过，我比较喜欢你这把，那头大灰狼比较显眼。
卖勺的：？
小猪：小勺，你说，一头猪喜欢上一只狼会怎么样？会不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卖勺的：？
小猪：我好像被那条白蛇骗去了，他是披着蛇皮的狼。
严柔又瞪了眼勺子，自不是看那最显眼憨厚的猪，在心里默默补充，还是只色狼。
吴憾塞了口饭到嘴里，皱眉下咽，终究敌不过胃里的阵阵翻腾选择放弃。苦笑地想：怎么吃得骨头都不剩？偏偏是只有副破肠胃的狼。
腾出一只手只是回了两个问号，如今，用这虚拟的身份同她相处，他真会有些胆怯不安，如此真实的严柔，他怕她会太坦诚，而他，早为她失了那份从容。
好在，屏幕上的那几行字符还算可爱，而被她想成那些可怕东西的感觉，好像也不那么坏了。
勺子是有一套的，而当年，吴憾的确见到了全部。
这一把勺子，不是为了严柔千辛万苦寻找，更不是不惜重金买来的。哪里有那么浪漫？
在更早的时候，便已得到，年少挫败时的意气用事而已。
回忆里的苦涩落寞可被时间都冲淡了，如果不是这把勺子，他是不是能全都忘了？当初，是如何一句话就被人推拒门外。
想到那个傻丫头，当初是怎么找工作的？居然对着招聘人员就肆无忌惮地研究起人名来，要不是被他听见，还不被人糗得哭鼻子。
吴憾来公司应聘时，竟只为了没有听懂某人提问时的一句方言，简单得被淘汰，多么可笑的理由。
旁边的同学安慰说，“这只是走形式，编理由，早让你放低标准了……这不是学校里，不稀罕才子，最好啊，你是财阀他儿子。”
本不想将就，却最终敌不过现实。到了连生活费都捉襟见肘的地步，眼看着学校的宿舍就要赶人，工作却始终没有着落。
在准备同一家小公司签约的前一天晚上，他走在市中心外企成堆的一条商业街上，看着来人形色匆匆，而远处的灯火，离自己很远，很远。
换季的时候，早晚温差很大，他只穿了件单衣，顶风走着，吹得胃里生疼，真就想把身上所有的零钱，去换一张回程的火车票。
为了压制自己的退意，他转身进了一家店面。看装修就知道昂贵得离谱，也许真就疯到自暴自弃的地步。
“先生，我们这里在玩一个小游戏，要不要参加？”服务员带笑迎了上来，“是喝咖啡的比赛，你要不要挑战一下？”
吴憾笑出了声，原来要用掉那些钱也不容易，自己看来，就那么像小丑吗？既然如此，正好不是吗？“好，我参加。”
那个时候，胃已经不好了。
一杯杯不断喝着，只是刚毕业的学生，哪里懂得品味咖啡的香醇，只觉得苦，这苦涩化作了痛，犹如酒或者是毒药，直沉沦迷醉下去。
居然赢了，只是疼得起不了身，而之前都没有关心过奖品是什么，原来是有机会挑选一把纪念勺。
“我们老板说，想替吴先生挑选一把，可否？”有人前来询问，微低着头，却说出了他的姓氏。
“随意。”吴憾抵了会儿胃，抬眸望去，远处一个中年人坐在角落里，望着他，看不清脸，只能觉出笑意玩味。
那人选的，是阿拉丁神灯的那把。
第二天，当吴憾接到公司的电话，直接见到董事长的时候，那个人吹散一缕烟圈，冰冷的目光里透出一抹玩味，似乎游戏，从昨晚持续到现在，“吴憾是吧，我就做一回灯神，让我看看……你的野心。”
短短几年，他做到了，只是成功就如擦亮神灯般，一次次，董事长只是意料之中的微笑，仿佛只是咒符，得失，都还在他的掌控当中。
吴憾觉得跳脱不了，至少再明显不过的损耗，是他自己的健康吧。
却停不下来，背后抵着他前进的，可就是野心？
只是，那天晚上，隐藏着一个秘密。
也许从一开始，吴憾就倦了，在他慢慢喝了杯温水后，仔细端详那些勺子，终究改了主意，指了指另一把勺子说，“替我换这个可以吗？”
野心吗？成功吗？……到最后，或者该说一开始，他就只想要一只猪。
冥冥中，早就埋下转机，至少在得知严柔在寻找这把勺子的时候，吴憾是这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色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