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学生时代的日常》端木离

4、第 4 章

　　宋小芒眼馋桌子上的辣椒酱，但还是控制住了不安分的小爪子。她淮扬人士有个娇嫩的胃，早上吃辣不利于养生。

　　烧麦里的米粒裹挟着葱花、酱油，颗粒分明、油光锃亮，埋在米粒里的肉丁和香菇软烂入味。这顿早饭吃过，不仅胃很满足，味蕾也深深被征服了。

　　宋小芒掏出手帕擦擦嘴。

　　妈妈则指着桌子上的抽纸说：“怎么不用纸？你这手帕又是从哪儿翻出来的？”

　　宋小芒嘻嘻一笑：“前两天整理柜子的时候找到的，就趁着晴天洗了晒了。妈妈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晾衣架上夹着个手帕都没发现。”

　　妈妈道：“你个小人精不是从上了小学就不用手帕了吗？还嫌手帕幼稚。”

　　宋小芒嘟着嘴：“我哪有……用手帕比较省纸，我以后都用手帕了。”其实她是想说环保，但是这两个字在大人的眼里，总是那么遥远而且矫情。

　　这个手帕的确幼稚，上面是一个小男孩推着一个滑板车，她小时候还临摹过。但也许是她年纪大了吧，对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反而有种特别的喜爱。

　　有个时髦的词叫“古着”，大概就是暗戳戳形容成年人怀旧成瘾而不顾幼稚吧。当然，这的确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

　　幼稚在某些时候或许也不是贬义词。

　　早餐完毕，爸爸结了账，叮嘱宋小芒中午在苏果超市门口等他来接。宋小芒点头，挥手告别父母，往学校走去。

　　开学第一天总有种特殊的热闹。

　　学生会大小干部们上岗督查在校园里吃早饭的学生。逮到了就要通报批评，到时候班主任头痛，怒气一撒，到头来还是学生遭殃。

　　宋小芒感慨于小学严苛的管理制度，不禁啧啧摇头。

　　再一抬头，不远处佩戴着三道杠的男生，不是陈樾还能是谁？

　　十来岁的男生一本正经地值班，拿着笔和本子走来走去，神情严肃，偶尔和另一个男干部交流的时候，才流露出十来岁男生该有的笑。

　　宋小芒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正巧拽住了一个低年级的小男生，那个小男生拖着两行鼻涕，啃着饭团。

　　“饭团好吃吗？”

　　小男生吸了吸鼻涕，神色惊恐：“好……好吃……”

　　陈樾松开手，笑道：“这次就不记你了，去门口吃完再进来，下不为例。”

　　小男生如临大赦，像个小兔子似的一溜烟跑到校门口垃圾桶旁了。

　　宋小芒默默地给陈樾竖了个大拇指，他没看到。

　　因为他又在给犯同样错误的低年级小女生说同样的话了。

　　第一节课八点开始，学校要求学生七点半到教室读书背书半小时再开始上课。早读期间，会有学生会干部检查卫生，在各个班级里仔细地逛一圈，顺便检查有没有谁没带红领巾或是学生证，检查出问题来依然要通报批评。所以班主任对这方面抓得很严。

　　开学第一天，葛老师来得比大部分同学都要早。仅仅是为了赶在学生会干部前“吹毛求疵”。

　　七点半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已经全员到齐，陈樾也拿着小本子回来了。大家捧着书本，像念经似的摇头晃脑读起了语文课文。

　　第一课是《长江之歌》。

　　“你从雪山走来，春潮是你的风采;你向东海奔去，惊涛是你的气概。你用甘甜的乳汁哺育各族儿女;你用健美的臂膀，挽起高山大海。我们赞美长江,你是无穷的源泉;我们依恋长江,你有母亲的情怀。”

　　再熟悉不过的句子了，宋小芒不但会读，还会唱。把脑袋埋在书本后面，歌声淹没在朗朗读书声中。赵晨不时扭头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宋小芒便压低了声音，害怕自己唱歌难听吓坏同学。刚刚唱完第一段，葛老师走上讲台拍了拍桌子，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亲自领着同学们一句一句地读。

　　学生会的同学进来检查卫生和红领巾学生证，葛老师嘴里念着长江之歌，目光却死死盯着那两位同学，直到他们晃了一圈走出教室，葛老师才招招手：“孙奕，你过来接着带大家读。”

　　孙奕站起来，捧着课本走到讲台前，接着方才的地方领大家读书，宋小芒转头，瞄到了葛老师正在和那两位同学说什么，还探头看了看他们的小本子，然后点点头，面不改色地走进教室。

　　看来大家今天表现得不错，卫生打扫得不错，没有同学忘记带红领巾学生证，也没有同学没穿校服。

　　班主任，班级的主任，所有同学的上级领导，在他的管理下，下属不能出岔子。除了教学能力，班主任还必须具备的一项能力就是领导能力。总之是一个非常操心的角色。

　　宋小芒半是发呆半是走神地度过了上午前两节课，毕竟这些知识在她听起来幼稚至极，难以专心。到了课间操，宋小芒才发觉自己的灾难来了。

　　广播体操，她大概十年没做过广播体操了。往那队伍里一站，她就是个傻子。

　　运动员进行曲响起来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大家散开来排整齐，孙奕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领操，背对大家，身姿窈窕。

　　“现在开始做第八套广播体操，原地踏步走！”

　　原地踏步啊……宋小芒心中窃喜，跟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开始走。

　　“二二三四五六七停！”

　　宋小芒一下子没刹住车，在所有人定住的瞬间，她还在挥动着手臂。意识到不对劲，她立刻立定站好。此时葛老师的眼睛已经精准地捕捉到了她。

　　“伸展运动预备起！”

　　宋小芒跟着前面的同学慢半拍地做动作，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的动作有多滑稽。还真是失策了，昨天就该练习一下的。

　　许秋雨在她后面一脸狐疑，看到葛老师正在一步步往这边走，忍不住小声提醒：“宋小芒，葛老师往这边来了，你做标准些。”

　　宋小芒欲哭无泪，她也想做标准啊……

　　“扩胸运动！”

　　葛老师已经走到她面前。

　　“宋小芒，你，去前面台子上做。”

　　“啊？”

　　“去。”

　　“我……我不会……”宋小芒停下手脚，终于放弃挣扎。

　　“不会？去队伍前跟孙奕好好学学。”

　　无奈，宋小芒不情不愿地跟在葛老师后边，走到了队伍前。一路上不停有人刷刷地把头转过来看她，很快就被葛老师训一通“不要四处张望！”

　　“来，站台子上，好好看看孙奕怎么做的。”

　　宋小芒“哦”了声，往台子上一站，开始欣赏孙奕做操。前排男生传来嗤笑，宋小芒不满地转头一看，正是昨天那不及自己高还趾高气扬的男生，说起来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宋小芒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那男生则撇撇嘴做了个鬼脸，气得宋小芒想揪他衣领子。

　　“干什么呢，邓一鸣，你也给我上来做！”

　　那男生立马像个偷米被捉的老鼠似的，灰溜溜地低下头，走出队伍，抬脚站上了台子。

　　原来他叫邓一鸣，宋小芒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往旁边站了站，继续欣赏孙奕。

　　“邓一鸣，人家宋小芒已经给你让出位置了，愣着干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也不会做操。”

　　邓一鸣开始低着头做操。原来他也知道不好意思。

　　大家开始嘲笑，当然又被葛老师训斥了一番。

　　“整理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停。”

　　广播体操结束了，运动员进行曲再度响起，大家跟着孙奕的手势集合聚拢到一起，邓一鸣灰溜溜地逃回了队伍，宋小芒刚想跟他一样往队伍中跑，被葛老师叫住了。

　　“宋小芒！”

　　宋小芒停下来，转身面对葛老师，“哎。”

　　葛老师依旧像看傻子似的看她，语气里满是嫌弃：“你课间请教一下孙奕同学，让她好好教教你，这周必须把广播体操学会了！不知道你怎么搞的，过了个年连广播体操都不会做了。”

　　宋小芒无法辩驳，只有不停地点头答是。

　　孙奕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也没表现出什么特殊的神情，宋小芒报之友好一笑，她点点头，继续带队去了。

　　接受完葛老师的批评教育，宋小芒也钻进队伍中去了，她看到了赵晨半是惊讶半是不屑的神情，还有许秋雨担忧的神情。

　　当然她没注意到，最后一排陈樾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神情。

　　正好第四节课是体育课，老师让热身绕篮球场跑了几圈后就宣布自由活动了。男生们打篮球的打篮球打乒乓球的打乒乓球，女生们有的跳绳踢毽子，还有的爬上双杠聊天。

　　孙奕十分负责任地主动来找宋小芒教学，宋小芒感激不尽。

　　教到一半的时候孙奕叫了停，“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下节体育课再教。”

　　“好的，谢谢你。”

　　“你学得挺快的，回家多加练习就行了。”

　　“嗯嗯。”宋小芒有些激动，因为孙奕或许是在夸她。

　　孙奕也要去爬双杠加入女生们的队伍了，宋小芒还站在原地复习着前几个动作。只是猝不及防地——后背挨了篮球重重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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