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学生时代的日常》端木离

3、第 3 章

　　好学生的八卦，绝对不会送给不如自己的人。好学生的关注，绝对不会浪费在中等生身上。

　　宋小芒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想一探究竟，但是陈樾终究还是恢复了好学生的样子。

　　宋小芒看着他认真的神态，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或者，时光再次错乱，她也出现错觉了。

　　报道的这天不上课。

　　大家领了新书，把班长写在黑板上的课表抄下来，再听听各科老师的絮叨，可以比平时提前一个小时放学。

　　在听老师唠叨的间隙，宋小芒已经把语文数学书上的内容都过了一遍，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当然极其简单。接着她把封面上右下角被方框框住的“努力学习，回报社会”八个大字表扬了一番，这才想起小学属于义务教育阶段，不收书本费，难怪学费那么便宜。她在书上写上班级姓名，放到桌洞里码好，把音乐美术劳动这类不上课的书装进书包带回家。

　　学校门口有公交站台，宋小芒在这里可以等到直达的11路公交车。当时爸爸一周给十块钱坐车费，一天坐一次，一周五天，剩下的五块钱自由支配。

　　可是放学时间的公交车非常难坐。哦不对，难站。

　　那个时候的宋小芒已经长到160，抬手能将就着够到垂在空中的扶手了，不过她更愿意扶着座椅。但是放学的时间公交车总是塞满了人，所有座椅后面都有一双手。能挤上去已经是万幸。

　　宋小芒找不到可以扶的东西，只能伸长胳膊抓住垂在空中摇摇晃晃的扶手。

　　她未满十二周岁，不能骑自行车上路。对于这一点，宋小芒很是郁闷。

　　下次，还是跑回家吧。

　　爸爸妈妈五点半下班，宋小芒到家的时候家里还没人。她开了大门的锁，看到院子里的无花果树干上还积着春雪。

　　乍暖还寒的时节。

　　宋小芒进了自己的房间，放下沉重的书包，把不用的书掏出来，装到纸箱子里码整齐。这时她在纸箱子里看到了另一样东西。

　　一个深绿色的画夹。

　　她打开画夹，里面夹着几张素描纸，画风对于二十多岁的她来说，的确幼稚。可是小学这几年，一直都有好好学画画呢。只不过上了六年级了，到了家长们口中的“关键时刻”，这项兴趣爱好便被搁置了。

　　翻到最后一张素描纸，宋小芒想抱抱当年的那个傻傻的怂怂的规规矩矩的自己。

　　那张纸上没有画，只有八个字：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宋小芒看了会儿那八个字，忍不住笑了笑，心疼且无奈。她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素描纸塞回画夹里，又把画夹放回原位，然后把纸箱子靠在墙角。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宋小芒看了眼桌面上的计算器，五点二十了，父母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恰在此时她肚子咕噜了一声，宋小芒摸摸肚皮，的确是快到吃晚饭的点了。

　　于是她跑到厨房，看到堆在墙角盒子里的土豆，打开冰箱，还有从老家带来的玉米面和大饼。一顿晚餐已经在她脑海中成型了。

　　宋小芒在煤气灶上架了口锅开始烧水，锅上架个蒸笼放上切好的大饼，在碗里舀一铜勺玉米面加水搅成糊状。接着洗青椒切段放在一边，然后拿出两个土豆并削皮切丝，放到冷水里浸泡防止氧化。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一扭头看到院子里的小菜坛长势不好的葱，便出去摘了几根，依旧洗净切碎放好。

　　水已沸，宋小芒将大饼和蒸笼取下，玉米面糊倒入沸水中，轻轻搅拌，转为小火，仍将蒸笼及大饼放在上面，不盖锅盖。她快速冲到院子里，看了眼堂屋里的钟，已经五点五十了，再过十分钟父母应该就到家了，便拿了本书坐在厨房里，一边守着锅，一边看书。

　　等到她觉得玉米稀饭已经熟透了的时候，大饼也蒸的松软可口、香味四溢了。此时关上火，盖上锅盖，刚好听到外面电动车行驶的声音。

　　爸爸妈妈回来了。

　　她不着急去迎接，而是直接另起一口炒锅，开火倒油下葱。

　　大门打开，两辆电动车依次驶入了院子里。

　　“哇，小芒在干嘛啊？”妈妈一只脚支在地面，还没从车上下来，转头就冲厨房里的宋小芒说道。

　　宋小芒将葱炒香，倒入土豆丝，一边飞快地翻动着土豆丝，一边喜滋滋地故作天真道：“你猜呀！”

　　爸爸已将车停好，走进厨房，看到此情此景，不禁道：“闺女在做饭哦，玉莲你快来看看哦！”说着已经揭开锅盖，用铁砂神掌拿了一块饼啃了一口。

　　宋小芒不急不慢地倒醋，放青椒，加各种调味品，余光瞥见那只魔爪，不禁皱眉道：“老爸，你也不洗洗手！”

　　爸爸一边咀嚼着大饼一边说道：“我这不是看到闺女做饭太过激动了嘛。”

　　这时妈妈也走进来，喜笑颜开，洗了洗手，从碗橱里拿出两个盘子和三只碗，将大饼放到其中一个盘子里，另一个盘子递给宋小芒装菜，然后和宋国明合作盛好了三碗玉米稀饭。

　　饭菜上桌，宋小芒坐到桌前，一边听着父母的夸奖，一边将大饼掰开，塞入青椒土豆丝，一口下去，简直天大的满足。

　　“闺女做饭什么时候这么好吃了啊！”

　　“对啊，看看这刀工。”妈妈忍不住夹了一根土豆丝欣赏。

　　宋小芒心想，这就是成为社畜之后锻炼出来的，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再累也要吃顿好的。点外卖下馆子又奢侈又不健康，还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晚饭吃得很愉快，但是临了果然逃不了妈妈的灵魂三连问。

　　“今天开学怎么样啊？上课了吗？你做饭耽误学习吗？”

　　虽然宋小芒向来反感这些问题，但她知道作为父母关心这些无可厚非，于是耐心回答：“开学蛮不错的，这学期撤掉了美术音乐课，明天正式上课，做饭一点也不耽误学习。”

　　“那就好。”

　　晚饭后，妈妈收拾碗筷，爸爸拿着扫帚扫地，宋小芒则自告奋勇去倒垃圾。

　　她走到倒垃圾的地方，将簸箕中的垃圾倾倒干净，抬头看到深蓝色的天空有淡淡的云飘过。灯光从窗户透出来，她走在窄窄的水泥路上，模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她八岁以前这房子还是单层小瓦房，八岁那年夏天房子推翻重建成了小平房，后来她上初二的时候，这房子会变成两层小洋房。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一直居住的地方，虽然高中的时候搬了家，但这个房子一直都在这里。没有卖，也没有拆迁，锈迹斑驳的朱红色大门上挂着一把同样生了锈的锁，这一切的一切，仿佛还在等着她归来。

　　宋小芒回到家，将扫帚簸箕归位，反锁上大门，父母已开始洗漱。

　　家里有一台电脑，但还没联网。

　　没有网络的日子里，大家早早地洗漱上床，把半截身子埋在被窝里，靠着床头看电视剧，看着看着一个睡着了，另一个起来上厕所，然后关灯关电视睡觉。

　　宋小芒洗漱过后，把雪花膏往脸上抹，此时父母已经爬上了床。

　　她便一路关了灯，返回自己的卧室，拉上窗帘，整理好明天上学要带的课本、文具、水杯、手帕、纸巾……一样一样整齐地放到书包里，拉上拉链，将书包挎在椅背上。然后把红领巾学生证放到桌子上，确保明天上学时不会忘记。还有校服，她从衣柜里掏出来摆放在床尾。

　　收拾好一切，宋小芒换了睡衣，钻进被窝里，拿起床头柜上的计算器确认闹钟，然后伸手关灯。

　　四下安静，万籁俱寂。

　　睡意沉沉，宋小芒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宋小芒竟然神奇地自然醒了。她一睁眼，下意识拿起计算器，六点二十五，距离响铃还有五分钟。她摁了几个键，关闭了闹钟。

　　想到几年后真正意义上的手机时代，叫她晚上八九点睡觉、早上六点多起床仿佛是在做梦。没网的日子除了看不到八卦，其实也还不差。

　　至少，强迫她早睡早起，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达到了养生的效果。

　　宋小芒穿衣起床，套上校服，佩戴好红领巾学生证，正想打开房门，门已经开了。反倒是妈妈吓了一跳：“哟，你已经起来了？”

　　宋小芒点了点头：“早饭怎么吃？”

　　“今天就不做早饭了，我和你爸商量带你出去吃。”

　　“好啊！”

　　爸爸先刷过了牙，从炉子上提起茶壶往脸盆里倒热水。宋小芒则和妈妈齐刷刷站在水池边刷牙。

　　学校附近有一家名为“食为天”的快餐店，早上供应包子稀饭等早餐，中午晚上供应炒菜米饭。

　　宋小芒记得这家店，在当年来讲装修得很是不错，她印象中吃的第一个烧麦就是在这里吃的。大约是为了怀旧，当爸爸问她去哪里吃什么的时候，她依旧选择了这家店，并点了烧麦和辣汤。

　　所谓辣汤，应该是河南胡辣汤演变而来，在这里，是海带、千张、粉条勾芡煮成的汤。“辣”与否在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