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学生时代的日常》端木离

19、第 19 章

　　小学毕业考试定在六月二十三、二十四两天，语数外三门三张卷子，自然和思想品德合为一张卷子。考点分散在全县各个中学，而实验小学六年级学生的考点恰好被分到了桃中。

　　桃中启文两所学校的报名日期都定在六月二十四号，也就意味着，他们考完毕业考立即就要去报名缴费。

　　免费生的政策是这样的，报名缴费时所有人将七千八交齐，按照分班考试成绩，年级前十名免除择校费并奖励两千二百元，前二十择校费全免，前五十名半免，前一百名免一千，前两百名免四百。而这些免去的钱，将在开学后一齐退还给学生。年级前十的同学，奖金和择校费一起发放，也就是一万元。

　　六月二十二号下午，学校组织全体六年级学生去桃源中学初中部认考场。

　　这天是周五，初中生还在上课。乍一看，桃源中学空荡荡的，实验小学和其他小学的校服在校门口显得格格不入。所有同学拿到了自己的考场座位号，站在学校门口的考场分布图前一一比对。

　　因为不能打扰初中生上课，他们知道了自己明天具体要去哪儿考试之后就整队回学校了。

　　这是小学时代最后一天。

　　葛老师和其他老师在队伍前聊天，任由同学们散漫地走着，不时有同学下队买水买饮料买零食，老师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天也是夏至。

　　宋小芒戴着鸭舌帽，恨不得把帽檐全部卡到脸上，六月下旬下午三四点钟的太阳甚是毒辣，即便热得浑身冒汗，她也没有将校服外套脱下来。没涂防晒霜，没有太阳伞，不敢贸然露胳膊露腿。
　　这几个月来宋小芒的防晒举措已初见成效，同学们习惯了健康肤色的她，直到某一天突然发现，“宋小芒，你怎么变白了！”

　　赵晨和许秋雨站在宋小芒两边，一人挽着她一只手臂，拉着她东扯西扯，宋小芒颇为无奈地将手抽回来，“姐妹们，你们不热吗？”

　　赵晨和许秋雨都穿着短袖，他们没有任何防晒的意识，看着宋小芒裹着校服外套，十分不解地说：“你穿这么多不热才怪。”

　　宋小芒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两个白皮的人类。”

　　赵晨道：“我这天生的，连带着头发黄眉毛黄，我还希望稍微黑一点呢，不然是个人见我都要问我是不是身体虚。爷身体好着呢！”

　　许秋雨道：“我也是天生的，但是我喜欢小麦肤色，那样健康。小芒，你又不黑，这样多好看啊！”

　　唉，真是拥有的不知道珍惜，得不到的都在懊恼。宋小芒感受着炎热，想着考试之后无论如何都要买一把太阳伞。

　　队伍走在非机动车道，整整占了一半路，身后不时传来自行车和电动车的喇叭声。队伍走得松松散散，后排的男生和前排的女生穿插开来，宋小芒已经完全找不到自己该站在哪个位置了。

　　“这队怎么乱成这样啊？”宋小芒见不得杂乱无章，她被随意走动毫无秩序的小学生包围着，看到他们越走越散就忍不住为他们担心。

　　万一后面有辆车刹车不灵——

　　宋小芒很容易替别人尴尬，也很容易为别人担心。

　　值日生站在门后掸灰尘，她担心有人推门而入将门甩到值日生脸上；讲台上三角尺悬空的部分多了她担心会摔成两截；吊扇高速运转着她担心掉下来把学生头发削掉。

　　这样的念头不能有，一旦有了，就很容易成真。

　　队伍忽然嘈杂起来，前面一堆人围成一团。

　　“陈樾，你快过来！李晓晓被车撞了！”

　　宋小芒一个激灵，探头往前往人堆里望去。陈樾从她身后窜出，拨开人群，其他人也忍不住凑上去。这时，宋小芒看到了李晓晓红着脸扶着身边的同学。

　　李晓晓是英语课代表，五年级之前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一直在上海读书，后来也是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又转到这个十八线小县城。

　　孙奕闻讯赶来：“怎么样？有没有事？”

　　李晓晓摇摇头：“就是被自行车碰了一下，没什么事。”

　　有女生喊着：“陈樾你快过来啊！李晓晓都被车碰了！”

　　“对，快过来呀！”另一个女生也跟着喊。

　　李晓晓的脸越来越红，她有些着急：“别喊了，你们别乱说。”

　　男主角陈樾同学被众多女生喊名字，自然而然地走过来，耳垂也微微发红。他问道：“严重吗？”

　　“严重！怎么不严重！”男男女女开始起哄。

　　李晓晓有些窘迫道：“不严重，你别听他们瞎说。”

　　“不严重就好，能走路吗？”

　　“能走。”她扶着旁边女生的手，有些踉跄地往前走。

　　陈樾跟在她后面，动作有些局促。

　　宋小芒听到了人群中有声音说：“陈樾扶她一把啊！”

　　“对对对，快扶她一把啊！”

　　宋小芒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了陈樾红红的耳朵，那高高瘦瘦的身躯里，此刻肯定满是尴尬。

　　还好葛老师及时赶了过来，大致了解情况之后，指定孙奕和另一个女生带李晓晓去附近的诊所，其他人先行返校。

　　陈樾如释重负，脚步慢了下来。

　　宋小芒不知怎么的也松了口气。她替人尴尬这个毛病真是改不掉了。

　　这时，赵晨凑过来，附在宋小芒耳边说：“李晓晓喜欢陈樾。”

　　“哦？是吗？”宋小芒心里想，依李晓晓刚才的表现恐怕还真是的。

　　赵晨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上次最后一节体育课她亲口跟刘若茜、陈欢还有刘晓玲说的。好像也有男生听到了。”

　　“哦。”宋小芒若有所思，有些惊讶，又有些佩服李晓晓。因为就她自己而言，无论喜欢哪个男生都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即便到二十几岁还是这样。她又问道：“陈樾知道吗？”

　　“肯定知道，那些男生的大嘴巴，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人。”

　　“那陈樾怎么说？”

　　赵晨突然凑到宋小芒眼前：“你果然对陈樾很关心！”

　　宋小芒道：“小屁孩一个，我只关心八卦。”

　　赵晨道：“开个玩笑嘛嘻嘻。”继而正色道：“我感觉陈樾好像对她没什么意思。”

　　宋小芒心想男孩子本来就比较晚熟，谢智天那种明晃晃表现出喜欢的还是少数。初中之前男女生关系通常是水火不容的，异性相吸一般发生在青春期之后。

　　赵晨见宋小芒没有搭话，接着说道：“李晓晓这种大城市来的女生就是开放，我跟你讲哦，听说大城市好多女孩子十几岁就去堕胎了……”

　　许秋雨惊讶道：“真的假的？”

　　赵晨一脸“我怎么可能说假话”的表情道：“真的，我听大表姐说的。”

　　宋小芒想，不止大城市，这种事情他们这十八线小县城也会发生。她当年初中的时候年级里有个风云人物，当然不是因为学习成绩好，而是因为长得漂亮不学好，天天和社会上的小混混厮混在一起。有一天课间，和高年级的男生打闹，被男生推了一把，大门牙磕在护栏上，直接掉了一半。后来初二的时候怀孕了，就退学回家生孩子了。

　　宋小芒后来还听妇产科的医生说过，经常有十几岁的女孩子去堕胎，可能也觉得丢脸，把校服盖在脸上。倒不丢自己的脸了，丢的是学校的脸。

　　青春期是很神奇又很复杂的，一念之差的选择可能就会面临着悬崖峭壁和平坦大道两种截然不同的境遇。宋小芒心疼那些女孩子，在还没有形成自己人生观的年纪，就被恶魔诱惑着离开了校园。

　　回到教室之后，电风扇立刻被打开，角落里的饮水机边立刻围了一圈人。宋小芒终于可以脱掉校服外套，掏出保温杯狂灌几口水。

　　赵晨拿出一张纸递到宋小芒面前，嘱咐道：“好好写哦！”

　　宋小芒拿起一看，是一张同学录的内页。

　　姓名，生日，星座，爱好，偶像……最奇葩的是让写结婚年龄。宋小芒记得小时候想过自己什么时候结婚，那时候觉得25岁应该够迟了吧，等她长到24岁的年龄，觉得25岁实在是太早了。于是她提笔写下：30岁。

　　或许等她到29岁（如果能活到那时候的话），可能还会觉得30岁很早。

　　最后是毕业寄语，宋小芒本想写艺术体的“一帆风顺”，但觉得太敷衍了，还是情真意切地写了一大段话。

　　上交之后，赵晨像检查作业似的细细查看，看到结婚年龄30岁时她惊呼道：“宋小芒你竟然想30岁才结婚！”

　　因为过于震惊，于是音量过于大，周围顿时一片安静。

　　宋小芒连忙捂住她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小点声呀……”

　　赵晨点点头，挣开宋小芒的手，轻声道：“你怎么想的？30岁？”

　　宋小芒只能说：“也没什么呀，只是想先立业再成家。”

　　赵晨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然后问道：“你看过《宫》吗？”

　　“韩国的那个电视剧？”

　　“对对对，就是那个！你看过？”

　　“看过。”

　　“超好看对吧？”

　　宋小芒回想了一下，能记得大概的剧情，她还记得男二要比男主长得帅（以她当时的审美来看），于是点点头：“挺好看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过韩剧《宫》吗？真是时代的眼泪了……后文还会出现时代的眼泪2号3号4号N号。
写这篇文挺开心的，就是不断在提醒自己：你老了。
不过看到年轻活力的读者小朋友们给本文留言还是很感动的，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