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恐怖小说合集》狼***候

30、（之七）娃儿井（6）

　　　　六

　　雷声炸响，阴暗的房间里有一名少女正端坐。
　　少女默不作声，放于膝上的双手在不断摩擦，焦急不安地等待着，连最后一支蜡烛早已熄灭了也不曾察觉。
　　房间里一片大红，像是办着一场盛大的喜事。但少女却一脸丧愁，与周围的摆设格格不入。
　　许久，一个老汉撞进房间，跌跌碰碰地走到少女的身边坐下。
　　握起少女的手，老汉口齿不清地笑道：“我老马今天总算娶到媳妇了。”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老汉笑得更加尽兴，露出一排锈黄的牙齿。
　　像是被老汉的酒臭味恶心到，少女把脸往另一边微微地侧了一下，双手开始捏着身上的红嫁衣。
　　“老马，2号他们呢？”终于弊不住，少女忧心地问。
　　“他们？”被称作老马的老汉冷嘲道：“不要了，他们长大了不好管教，算是没用了。”
　　“你把2号他们怎么了？”少女有气无力地追问。
　　“刚才在他们酒里下了药，刚被我扔进娃儿井里了。”老马对着少女摩擦双掌，毫无在意地说，就像是在谈论着一群猪崽。
　　“什么！？”少女立刻惊叫起来，而后盯着老马，不敢有半点相信。
　　“9号，你已经是我的媳妇了，现在这个时辰配种正好 。”老马对少女的激烈反应视而不见，转而又把少女扑倒： “来，今晚你让大爷我好好爽一把。”
　　少女不从，咆哮着挣扎，但仍无力摆脱老马。
　　在两人争斗时，一道天雷从天而至，正好击中房间的瓦顶。震耳欲聋的雷声让两人停止了争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下来。
　　良久，发现压在身上的老马不再动弹，少女猛地一翻身，而老马则僵直着倒在地上。
　　少女倒吸一口凉气—— 老马在刚才那一刹那死了。
　　无暇多顾，少女赤脚滥衣地冲出房间直奔娃儿井，对着深不见底的井口凄厉地呼唤，接着仰天长啸，一道闪雷划裂天际……
　　轰隆隆！
　　凶狠的雷声响彻老宅，紫紫从睡梦中醒来。
　　“今晚会有一场大暴雨。”看着偶尔被雷光映白的纸屏，紫紫若有所思。
　　见到天色恶化，在山林中乱逛一把的黄太太也跑下山，见到老宅里灯火嘹亮，就更来劲地冲进大厅。
　　“见鬼了见鬼了见鬼了……”一进入大厅，黄太太就激动地喊。刚吃完饭的李先生和高阿姨被这突然起来的一着吓到，坐在椅子上发愣。
　　“你发疯就别进来！”感到一股热血充满脑袋，李先生怒拍桌子。黄太太毫不理会，在大厅里兜一圈后就去厨房找剩饭剩菜吃了。
　　“这疯婆娘！”看着黄太太的背影，李先生从牙缝挤出一句话。
　　大厅里又变得寂静。
　　李先生重重地靠在一张太师椅上，轻轻摇晃着，残旧的椅子发出“吱呀—— 吱呀”的哀吟声，反而更添上一层死寂。
　　烛火蜡黄，催眠着大厅里的李先生和高阿姨。渐渐地，两人的意识变得迷糊，变得混沌……
　　轰！
　　一道雷电突然暴起，高阿姨即从梦中惊醒。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高阿姨自问道，但仍在椅子上懒得动一下。太师椅被风吹得呀呀作响，背对着的李先生仍坐在太师椅上，还在垂头大睡。
　　打了一个小哈欠，高阿姨准备回房间，可当她瞟向厅门时，马上就不敢再动弹了 —— 门外有一张小纸人只随风飘扬。
　　高阿姨心颤肉跳，却只能悄悄地又闭上眼睛，装作睡觉。
　　笃、笃。
　　雷鸣后的寂静中响起一点声音，高阿姨暗自细听。
　　笃笃、笃。
　　这是脚步声，有人在大厅里走路。
　　高阿姨不断地偷瞄，可在视角看不到有其他人了，风声紧密，也难辨别脚步声来自哪个方向。高阿姨也想叫醒李先生，但碍于门外的小纸人，不敢妄动。而且，高阿姨有一种预感，这根本就不是人发出的脚步声。
　　无奈，高阿姨只好继续眯眼偷瞄。
　　暂时没发现状况，高阿姨刚想松一口气，头皮紧接着就发麻了 —— 小纸人竟不知在什么时候飘进大厅了。
　　小纸人正在大厅里发狂地飘扬，像一个调皮的小孩子。高阿姨没敢继续看，立刻闭上眼睛等待，心里默念着的佛经也乱了章。
　　笃、笃笃。
　　脚步声再次传来，高阿姨忍不住微微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瞟到小纸人又接近了一些。高阿姨立马闭上眼睛，隐隐地咽了一唾沫。
　　笃、笃。
　　该死的脚步声，高阿姨耐不住好奇却害怕见到小纸人，只好瞬间把眼睛一睁一闭。在那一刹那间，高阿姨清楚地看到，小纸人又接近了，正在高阿姨面前飘扬着。由于距离太近，高阿姨看到小纸人的面部有一个调皮的笑脸。
　　高阿姨紧紧闭上眼睛。
　　这次，高阿姨没敢再睁开眼睛，但仍然细心留意着诡异的脚步声。
　　在外面的小房间里，紫紫被雷声吵醒后便再无睡意。
　　天空偶尔闪现雷光，把木门上的纸屏映得发亮。呆望了纸屏许久后，紫紫转目盯着木门下部的那个小洞。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紫紫的眼皮慢慢落下。
　　眼皮刚合上，又立刻弹了开来，此时紫紫正警惕地盯着那个小洞。外边雷光闪闪的时候，小洞为何还是黑漆漆的，没有透出一点雷光？
　　有东西在外面堵住小洞！
　　紫紫用上所有注意力看着小洞，紧紧地盯着，呼吸也静静地慢下来 —— 有一只眼睛堵住小洞。
　　紫紫连眨眼也停止了，小心地和那只眼睛对视着。
　　“饿吗？”小洞的方向传来黄太太的声音，只是声音像死人一样毫无生气。
　　“嗯。”紫紫松了一口气，迷惑地看着黄太太的那只眼睛。
　　门外的眼睛转盯着紫紫所在的方向，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忽然，黄太太“噗嗤”地笑了一声，怪腔怪调地说：“你把你背后的幼儿吃了吧，都长青苔了。”
　　闻言，紫紫艰难地回头看看背后，背后只有一片黑暗。
　　不等紫紫反应过来，黄太太就踮脚离去，而紫紫再也睡不着了。因为紫紫通过小洞看到，黄太太的脚后跟着一双脚，也是垫起脚走路的。而且紫紫看得很清楚，后面的那双明明是婴儿的脚！
　　先不说婴儿不会这样走路，而且这里方圆百里之内再无人烟，哪来的婴儿？
　　雷声风声交杂，谁也没听到老宅外正有人唱着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