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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曹渡年级轻轻就过殿选做了探花,曹氏宗族自然不会活活放弃这样好的苗子。哪怕早些年和曹渡的父亲有过一些争执龌龊,但在曹渡高中探花之后,又极力将这同姓同族的情谊给续接上了。

      曹清今日又来到了曹府上,她夫婿周景照是淮江郡守的侄儿,在郡城里担着淮江府同知的官儿。而淮江郡守李大人曾经是曹首辅的门生。自己妻弟和自己顶头上司的上司有亲,这样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母亲!弟弟又去衙门了么?”曹清打扮得体,风风光光领着几个侍婢从郡城赶过来,她身边的侍女手里还都各捧了几幅画绸。

      “可不是,他忙得很,也就晚上偶尔才能见见。我叫你带的东西,可都带过来了?”戚氏连忙把女儿拉回内室,这几日她就得拟好宾客单子了。曹府如今背靠本家,十分风光,不是他们请不请得来某些贵客,而是看他们自己想不想邀请城中的那些贵人。

      “母亲请放心,我这里一早就托官媒,将咱们淮江郡的那些贵女小姐的画像带了过来。弟弟才如今不到二十四岁便到了这样的位置,再加上咱们如今的底蕴,外面可有不少人想做我弟弟的岳丈岳母呢。”

      曹清笑着将身后丫鬟怀中的画像一张张打开给戚氏看,戚氏每看过去一张,曹清便给她细细讲述其中女子的家世亲脉。

      戚氏早就期待着像如今这般,过过挑选儿媳妇的瘾头了。这画像上的姑娘都是家底殷厚血统高贵之人,戚氏只觉得看过的每一位都与自己有着浓浓的婆媳情分。

      “这,这里挑选过来的自然都是些好的。我随意瞧着哪位,都比咱们府上的鸢丫头强。我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总还得让你弟弟喜欢才好。”

      这便是难点所在了,曹清从前还未出嫁,和弟弟还有季鸢一同念书时,就明显感觉到自家弟弟十分巴结那个起初话都不怎么爱说的季鸢。

      为此她还吃了好大一场醋,直到后来季鸢悄悄将嗓子养好,开始友善地和曹清交往,两人才勉强维护住了面子上的和平。但先前的不好印象已经落下,曹清一直都和季鸢处不来。

      “母亲放心,这么多好人家的女儿,进舟总该能瞧上一位的。这次母亲您请宴,便将她们都邀过来,到时候面对面细细挑选就是了。”

      戚氏到底前两天晚上还和自己儿子交谈过,曹渡说的此生只要季鸢一人的话语,她还没有完全忘却。这时候倒是心里有些不自信了起来,只哀哀叹口气:“母亲就怕你弟弟……哎,他和你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犟的不得了,旁人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的。”

      曹清倒是比自己母亲乐观了不少,她慢慢分敛着桌上的诸多画卷,加三五位格外出挑的人家区分出来,准备到时候重点观察。

      “母亲你到底是不了解这些男人。想当年夫妻年轻时,书房里不也有几个红粉知己。我家夫君在郡城里,倒是不必像阿渡这边天天往外跑。如今也不还是十日里有六七日歇在那几个侧室房中。”

      “啊,那你可得想想办法才好……”

      面对母亲的关切,曹清却只随意笑了笑:“咱们这种出身的人家,夫君纳新人不是常有的事吗?总归我已经有了嫡子,那些下贱的妾室再怎么蹦跶,也踩不到我头上去,母亲不必担心。只等弟弟日后空闲些,自然会有其他的想法。”

      戚氏闻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如今那孩子日日将心思花在外边的那些地方政务上。前几日好不容易将云起镇的受灾百姓全部安置妥当,这两日又带着几个拨算盘的好手,开始清算起了白水县的历年财税。看那样子,是要立志再扒拉出个金疙瘩来的。

      晚上曹渡从府衙回来和季鸢用过晚膳,来到荣安堂时给戚氏请安时,她便直言再过几日便是自己五十寿辰,这向来做寿都是膝下小辈筹备的。曹渡是她唯一的儿子,可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推拉给府上的管家。

      曹渡觉得戚氏说得很有道理,连忙和母亲道歉,表示自己这段时间因为政务忙昏了头,之后一定注意。等到又过了两天,他便将手上冗杂的帐簿先缓了几日,开始全心全意的为自己母亲筹备起寿宴来。

      在府上的日子一多,曹渡便总想着把季鸢带在身边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这日两人一同出府去西街的荣记糕点铺里,给戚氏挑选寿宴上要用的寿桃。

      “两位客官想要买些什么?”曹渡一进门,就有利索的店小二过来招呼。他这些日子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的,因此和城中百姓都还没有正式见过几次。

      再加上曹渡看上去才二十左右,小二也就没把这眼生的客人,和印象中位高权重的县太爷联想到一块儿去,只当这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年轻夫妇来替家中老人买寿桃的。

      曹渡问:“你们这边做寿桃一般是用些什么?”

      “回客官内,平常咱家都是用面粉,再往里面搁蜂蜜上色的果酱,馅料一般是五仁的。当然啊,您要是愿意,也能做定制的。当天一大早就让找糕点师傅给您做了,然后再送过去。”

      “夫人,老太太上了年纪,想必牙口不比咱们这些年轻的。总得挑些松软好嚼的材料才好呢。”不等季鸢开口,一旁的令梅就已经有了主意。

      季鸢这次出门身上穿的是一袭简单大方的玉桂纹云锦裙,头上还戴着纱笠,让人只知道白纱后边的女子应当是位美人,但却不清楚她具体的长相面貌。

      她知道这次出门是为戚氏挑选寿桃的,做出来的东西总得和老人家的心意才行。她于吃食一道上没有太大的讲究,曹渡是个大男人也不大讲究这些,因此她便带了另外一位行家令梅过来。

      上次令梅便喜呵呵地揣着主子给自己的碎银子,来荣记买过一次糕点了。那日她过来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目标,但还是在荣记里逗留着多吸了几口,荣记店铺里弥漫着的那股诱人甜香。连带着多听了些熟客购买的糕点品类,现在心里是已经有了十足十的“功课”了。

      “嗯,那你说不用面粉,又应该用什么才好呢?”季鸢笑着问她。

      令梅立马答道:“那便用磨得细细米粉吧,里边也别搁什么花生杏仁等脆物了,就用这豆乳糕里的豆乳,我还问了太太身边的如月姐姐,太太也很喜欢吃豆乳浆呢!”

      “可是这种寿桃,小店以前从没有做过。”店小二有些为难,很快就把店里的掌柜给叫了出来。

      他们家的豆乳膏是糕点师傅的独门配方,里边除了豆乳还有十余种精贵的食材,调制起来也颇费功夫。那位师傅向来只做小糕点的,到时候时间紧分量大也不知他能不能做。

      曹渡离开了母亲三年,如今回来是想好好尽一份孝心的。这寿桃若是能按戚氏自己的喜好做出来,母亲应该会开心。

      “掌柜的,你可否就按我家丫鬟说的做?你放心,银钱不是问题。”

      “啊这个嘛,等……”

      “胡掌柜不用等了,就按县令爷要求的去做吧。如果这事办好了,曹县令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掌柜的揣揣手,正想说要先后边的师傅商量商量,再来给几位客人答复。可忽然门外又传来一声耳熟且醇厚的声音。

      胡掌柜抬眼一看,态度立马又恭敬了许多:“东家,你怎么来了?!小的有失远迎,还望您见谅!”

      此时从荣记外边进来的男子身量是少有的高大,腿长腰劲,将那一袭深红色的玄纹锦袍穿出了无与伦比的贵重。头戴镶宝羽翅紫金冠,那张脸也是少有的英俊。

      季鸢这时一直是戴着斗笠的,原本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并且原本也不大想看清。只是身旁那一贯只顾着吃喝的令梅,她吸气的声音着实有些大,倒是让季鸢有些好奇这让懵懂小丫头都惊叹的到底是一张怎样的面孔。

      “你认得我?”曹渡听闻他已经点出自己县令的身份,问道。

      “原来是曹县令,小店有眼无珠有眼无珠,方才招待不周,还请谢令爷见谅!”这会儿胡掌柜对于曹渡一行人态度愈发殷切,县太爷可是他们白水县的土皇帝。如今亲自来到店里买东西,他可得把人招待好才行呐!

      “回县太爷,这位是咱们荣记糕点的东家,也是当朝宣武侯,傅骁傅侯爷。”

      “竟是宣武侯,下官曹渡携家眷拜见侯爷。”曹渡说完就带着其余人给傅骁行了一礼。

      傅骁今日过来所带的人不多,也就没有摆多大架子,只随意挥了挥手让他们起来。

      “起来吧,方才你们说得挺有意思,胡全,就按他们说的办。若那寿桃做得老人家和本侯满意,来年本侯也想给外祖母定制个。”

      傅骁和自家的掌柜吩咐完,又转身看了几眼店里的另外一行人。曹渡这会儿站在最前边,将身后那个戴斗笠的女人遮了大半。

      “曹县令府上可是五月初十的宴席?”

      曹渡回答:“是。”

      “嗯,那不错。”傅骁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曹府中人还是有懂吃的人在,这样本侯当日去了寿宴上,也不会挑不了东西下嘴。”

      曹渡立马说了些热切欢迎尊驾的客套话,然后又寒暄着问了问傅侯爷为何今日离开了淮江郡城来了白水县。

      随即大堂里又传来男子一阵轻快爽朗的笑声,傅骁这会儿又饶有兴趣地把眼光转到了,曹渡身后蒙着面纱的季鸢身上。

      “看来曹县令痴情之名果然不虚,竟然不知昨日乃淮江花魁玉翘姑娘来了白水县……可见是家中有人绊住了心,连这样盛名已久的名妓都不放在眼里。只不过曹县令如此专情,倒是让本侯起了些好奇,也不知你这身后的女人该是何等的花容月貌呢。”

      这席话在曹渡季鸢两人听过来,自然是十分的不堪入耳。但再场的其他男人,包括另外几名被“县令”名头吸引来注意力的客人,也都不觉得傅骁的话有多失礼,权当是不羁的玩笑之语。

      这般情景也是有缘故在的,当朝天子做皇子时被自己的几个庶出好弟弟坑过,现如今极重嫡庶尊卑,往往一家之中正室的地位极其尊贵。若不是犯了七出,寻常情况男子是不可休弃自己的原配发妻的。

      妾室和正室天生就是矛盾对立的关系,此消彼长之下,大魏妾室的地位着实是低到了尘埃里,大约只比千人骑万人枕的婊子好上一点点。

      官员之间转换赠送美妾也是一种风尚,如今傅骁不过只是调笑了两句自己下官的妾室,也不算刻意侮辱,若是一味计较倒显得十分小气迂腐了。

      “下官与她乃表兄妹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因此才只心系她一人。于侯爷所说的容貌之类是扯不上任何关系的。”

      “既如此喜欢,又为何让她做了妾?朝夕相处的表妹,难道是身份配不上当初还未考取功名的曹大人不成?”

      傅骁冷嗤了一声,大约曹渡此刻所做所言,在他眼里显得十分显得十分虚假。“好了,那些都是曹县令的家事,本侯说多了也怕惹人心烦。胡全,玉翘姑娘点名要的桃酥和玉桂糕可准备好了?那群人还等着我把东西带回去接着摆酒呢。”

      胡掌柜闻言立马就将早两刻小厮报来的桃酥和玉桂糕打包齐整,然后仔细地放到了傅骁手中。

      季鸢回到了车里才将斗笠摘下,因此到现在,她也并没有将刚才那位身份尊贵的年轻侯爷看清楚。

      “阿鸢,方才傅侯爷说的话,有些冒犯了,你别在意。”

      季鸢温柔地握住曹渡的手:“进舟,我怎么会为旁的不相关的人来生你的气呢。”

      曹渡接着动容得把季鸢搂入了怀中,他原本就是欠了他的阿鸢一个正室的名分。当年是他先动的心,然后又自私地极力将阿鸢留在他自己身边。

      当朝的妾室皆不好做,如今在曹府也就是因为有着曹渡的专宠,季鸢才可以过得舒快些。若是再娶入个嫡妻进府,到时候轮到主妇掌管中匮家务,那可还有他的阿鸢好日子过?!

      “阿鸢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娶其他的女子。我以后会好好待你,就我们两个。”

      “嗯。”季鸢乖顺点头,然后等着马车平缓地行驶过了好一段路,才又开口问道,“进舟,方才那位傅侯爷可是不简单?”

      “嗯,”马车车厢里没有第三人,曹渡轻轻握住季鸢的手。他们两人之间一般是没有什么隐瞒的。曹渡一整日出门在外,回来也会和心爱之人谈论一日内的所见所闻,更不谈如今是季鸢碰巧遇上,主动问起了。

      “那傅骁在大魏也是一号枭雄人物。他出身名门乃是世袭的公卿贵子,门第底蕴一点也不比京城曹氏差。只是他为人叛逆桀骜,不大得生父喜欢,十几岁便离开京城去了北疆,去年回朝时已位至护国大将军。只是后来圣上念及他为国尽忠身负旧伤,便把他调来了江南任两江总督,兼领三万南方水师。”

      一个在北方作战惯了的大将军,忽然把他放到了南方率领水军,如果说其中一点猫腻也没有,谁都不信。但两江总督已经是正二品的高官了,再加上他手里握有军权。在江南淮、松两江地带的官员,谁也不能不把他放在眼里。

      “进舟你对此人知晓的这般详细,可是他对于咱们很要紧么?”季鸢刚才听那人的声音十分年轻悦耳,就怕曹渡遇上个不靠谱的上上司,难以伺候。

      “我如今官位不算高,和傅侯爷原本是没太多瓜葛联系的。只是如今正值皇储之争,京城曹氏那边和我通过信,要我尽量拉拢住这位总督大人。”

      皇储之争向来血腥凶险深不见底,曹渡从前在京城也是对于曹首辅的早早站队不赞同,才找了机会请辞离京的。他既不眼红啊从龙之功,也珍惜全家亲人的性命。当然了,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受不了各大家贵族给他抛来的结亲的意思。

      “这次咱们府上摆宴,江南的不少世族都给送了礼节派了有身份的人来,只希望到时候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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