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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如此纨绔(三) ...


  •   伍大人的自述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伍柏成作为一个五品京官,在京中也算是做到了独善其身,鲜少与同僚私下聚会,遇到推不掉的酒筵也自持身份,酒色财气甚少沾染。

      作为辅佐通政使受理奏章事宜的参议,伍柏成也不过就是个上传下达送奏章的闲差。只要不是自己玩忽职守弄丢些重要奏章,基本上一辈子也便如此过了,没有得罪仇家一说。

      在伍柏成的叙述里,他恪尽职守,明正己身,是个任劳任怨的好官。但好官未必没有烦恼,伍大人的烦恼在于子嗣。

      身负氏族传宗接代使命的伍柏成,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尽管家中一妻六妾,且妻妾身体康健,却除了独子,多年来连个女儿都不曾有过。

      原本放弃延绵子嗣的伍柏成一颗心放在栽培独子之上,岂料半年前伍续丰出游时遭了山匪,被山中一孤女所救。伍柏成感念孤女救子之情,将人留在府上做些端茶递水的轻省活计。

      如果伍柏成身边发生过意外,那就是那孤女上门不久后,在一次为伍大人送甜汤的深夜,两人发生了些不可描述的秘事。面对儿子的救命恩人和家中一众妻妾,伍大人决定按下此事,那孤女来自山中,三言两语也便应承下来,拿了一笔银子只当那晚荒唐事不曾发生。

      次月,孤女月信不至,竟是有了身孕。

      伍柏成惊喜交加,欲纳孤女为妾,却遭到发妻喝止。纳妾一事自然搁浅,但那腹中胎儿终是阖府上下期盼,于是,孤女便无名无分的继续养在伍府,渐渐地,府上暗自有些传言,称孤女腹中胎儿乃伍续丰留宿孤女家中时所怀。

      尽管伍柏成对大印丢失一事毫无头绪,不知何时失窃如何失窃,褚破却是感慨伍大人家这一出荒唐闹剧,听得津津有味。

      褚破拿过油灯,一张脸笑着凑近一脸灰败的伍柏成,“伍大人,虽然这些事跟大印丢失没什么关系,但我愿意帮你,不妨告诉你一件事,有人想要你的命,所以,既然你丢了官印,那不如就顺势办个葬礼吧。”

      当晚,伍柏成没能回府。次日,通政司参议伍柏成于惊羽卫牢房自尽,都尉府盖棺定论,伍大人丢失官印畏罪自尽的消息连同棺椁一并送到了伍府。

      停灵三日,伍府发丧。再三日,伍府设宴。

      丧宴当日,丁乾等人一身便装跟随明落赴宴。

      伍府外车马喧闹,往日平静的伍家热闹非常,前来赴宴的人络绎不绝。

      灵堂前,明落见到了祁天扬。

      祁天扬道,“想不到区区一个参议竟能劳动指挥使大人前来祭奠。”

      明落道,“人死在都尉府,惊羽卫出现于此无可厚非,倒是祁大人不愧为京城父母官,如此体恤辖内官员。”

      祁天扬神色淡然,“祁伍两家本为世交,伍柏成生前乃家父故友。”

      宴席未开,两人一路闲话,行至前庭院落。

      伍家到底世家底蕴深厚,庭院格局颇为隽秀瑰丽,庭中湖水引自城外活泉,湖边奇石林立,庭间石桥凉亭错落,松竹柏木繁盛,花草品类俱丰,倒是引来不少前来吊唁之人驻足流连。

      石桥上,萧庞孑然独立,一手握着折扇在另一只手上轻轻敲打,口中不由感叹,“妙哉妙哉,这园中四时光景不同,待到了冬日,落石覆雪,松柏染霜,自是另一番绝色。”

      收回视线,萧庞看向步上石桥的几人,为首的自然是明落二人。

      萧庞眼中笑意凝聚,侧身与二人打个照面,拱手道,“祁兄别来无恙,这位是,惊羽卫明大人?”

      明落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前人一番,浅笑道,“萧庞。”

      萧庞也不惊,再一拱手,“正是。”

      灵光一瞬即逝,明落瞥一眼身侧的祁天扬,语气中带了些微妙揶揄,“能再次共见曹岭兰陵后人也算幸事,伍大人死得其所。”

      祁天扬自始至终一派淡然,倒是萧庞语带轻松,“明大人所言极是,能在此处得见惊羽卫指挥使,萧某亦是幸甚。”

      明落玩味一笑,只道,“万辉册中记载,世家连横,二十年前更是有九家共举之盛世,犹记两位族中长辈更是个中翘楚,一时风头无两。”

      萧庞唇角翕动,祁天扬却道,“时移世易,前人荣辱不过过眼云烟。”

      石桥上机锋不断,石桥下湖水无波。

      不伦身份不伦容貌,几人都是京中青年才俊,才一聚首便引来周遭目光无数。

      来路上,伍夫人一身白衣素裹,不着簪钗,在丫鬟簇拥搀扶下缓步上了石桥。桥头另一边,凉亭内,两人并肩端坐。

      裴渊指了指桥上,问道,“你哥怎么跟明落一道过来,旁边那个是谁?”

      祁天放扫了一眼,兴趣缺缺,“兰陵萧氏。”

      裴渊眼中放光,“他便是萧庞啊,啧啧,倒是富贵。”

      见祁天放没了动静,裴渊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问道,“听说你爹快到京城了,不是说他身体不好,怎么突然过来,是不是那女人东窗事发了?”

      祁天放垂首不语,眼中阴沉不定。

      早在接到父亲赴京的消息时他便去问兄长,言辞间颇有几分劝阻兄长让父亲打道回府之意,祁天扬却温言婉拒,见自己几度欲言又止,祁天扬倒有些神色黯然,只叫他看顾好自己,再无他言。

      裴渊眼珠转转,又问,“你说,你哥会不会早就知道了,怕你担心才没跟你说。”

      祁天放皱眉思索,终是毫无头绪,只摇头道,“府里事情多,我哥一头扑在案子上,想来也没功夫管那个女人的事。”

      沉默半晌,裴渊见四下无人,叹息道,“哎,许远致好歹也是你爹旧识,都说朋友妻不可欺,你爹身子骨再不济,你那后母也不该爬墙爬到许家去。”

      祁天放双拳紧攥,憋了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裴渊一把揽上他的肩,肆意说道,“你说你,祖上庇佑,又有兄长撑腰,学学我,做个不问世事的纨绔多好,世间消遣千千万,你别总是杞人忧天。”

      “噗!”

      一声轻笑从两人身后传来,惊的祁天放忘记了推开肩上的手臂,两人齐齐回头,就见身后亭柱外闪出个熟悉的身影。

      褚破没有自爆后的尴尬,反而一脸兴致的大模大样走到近前。

      裴渊最先找回声音,惊叫道,“你怎么在这?”

      褚破反笑,“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好没道理啊。”

      祁天放面色铁青,迟疑着问,“褚哥你,你都听到了?”

      褚破郑重点头,“嗯,听到了。”

      愉悦和莫名的餍足就差明晃晃写在脸上,褚破从进门到悄然探寻了伍家大宅,一路收获颇丰,除了后宅伍续丰的房门外,没想到凉亭中也有个大瓜。

      褚破觉得他现在就像一只瓜田里的猹,自由且欢脱。

      裴渊一指褚破面门,“你好不要脸!”

      褚破浑不在意,眯起眼质问起来,“好歹朋友一场,你俩偷偷摸摸的分享小秘密,怎么不跟我说,我还没怪你们俩孤立我,你倒好,倒打一耙说我不要脸,我怎么不要脸了?”

      叹为观止。裴渊觉得褚破之为人简直惊天地泣鬼神,论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无人能出其右。

      祁天放神情黯淡,“褚哥,我......”

      褚破摆摆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开点,人总要学会放下才是。不过话说回来,我倒忘了你家也是世出曹岭,上次季慎孙儿的周礼你怎么没去?”

      祁天放道,“家父身子一直不好,上次是族中旁系赴宴。”

      褚破正想说裴渊乱凑热闹惹人嫌,谁知变故陡生。石桥上突然嘈杂声起,紧接着一声惊呼,待几人闻声望去,就见一抹灰白身影“噗通”一声落下石桥,水花四溅。

      “卧槽!明落!”

      几乎是同时,凉亭内飞速闪出一道人影。

  • 作者有话要说:  褚破:哦吼,有大瓜哦~~
    小公爷:瓜个屁,你家大人都落水了。
    褚破(震惊):卧槽,我的大人!
    小公爷:你看他献殷勤的样子像不像个傻der哈哈。
    祁天放:......我看你像个傻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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