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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掮客(二) ...


  •   褚破笑答,“没事,我就是好奇你都有了一锭金元宝,怎么还不去下葬?”

      女子羞怯神情有一瞬僵硬,随即露出一抹艰涩的笑。

      褚破又说,“要不这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反正我也实在等不到街上人都走光再来问。你说你既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爹这么大一个人你怎么搬过来的?”

      女子那抹本就艰难的笑顿时像一张风干的面具,离得近仿佛还能听到逐渐龟裂开的声音。

      “这么热的天,你爹真要放这里一天,只怕还没过晌午就要臭了。”褚破抬脚,直朝着草席一端踹了过去,一声闷哼传来,女子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一边,褚破稳住力道狠狠踩住那“尸体”,又道,“奇闻啊,你爹活了。”

      明落拿着请柬去了褚破的小院,扑了个空。

      等褚破兴高采烈的在都尉府的大书房里见到他家大人时,明落已经一杆笔抹掉了两条人命。

      “近日听丁乾他们说,你很闲。”明落只瞥了一眼兴冲冲一头扎进指挥使大人书房的某人,淡淡开口。

      褚破一脸正色,“怎么会,大人你去看,我刚刚还抓回来一个诈骗团伙,打着卖身葬父的名号碰瓷,敲诈路人,被我一窝端了。”

      明落下笔的手一顿,抬头看去,隔着桌案就看见褚破那张明显在邀功的脸。

      坑蒙拐骗的也被抓来都尉府,看来褚破是真的很闲。

      明落默然叹息,一指案上角落的那张洒金笺。

      褚破上前翻看,见是请柬不由眼前一亮,“抓周宴?这个季慎是谁,他孙子的抓周宴怎么会请大人?大人要带上我?”

      请柬上明确写着,诚请都尉府指挥使大人,褚破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明落道,“季大人前年高老,时认国子监祭酒,他夫人是我母亲旧友。”

      褚破一愣,站在那里状似呢喃,“啊,大人母亲的朋友都抱孙子了啊。”

      明落看他,“长房,第三胎。”

      褚破尴尬,随即又被喜悦冲散,颇为激动,“大人是要带上我吗?”

      明落别开眼,再次伏案动笔,“你若忙着抓贼,也可不用同去。”

      褚破笑了,“去,当然要去,最近大家都很忙,陪同大人赴宴这种事,舍我其谁啊。”

      抓周宴在三日后,期间褚破邀着廉况喝了次酒。小酌怡情,情到深处,廉况醉了。醉酒的廉况给褚破分享了一个惊羽卫们私下的小秘密。

      廉况说,“你知不知道兄弟们私下里怎么说你?”

      褚破如实说,“不知道。”

      廉况笑着一拍他的肩,“兄弟们说,你到哪儿事到哪儿,你出门捡条狗都能撞上命案,吃个瓜都能抓伙贼人,嗝,秦姑娘他们叫鬼见愁,管你叫死人头,嗝,哈哈哈。”

      那天夜里,褚破心灰意冷的走回自家小院,坐在台阶上望月叹息。

      左喊田园也不醒,右等太岁也不来,借着酒劲在院子里大发感慨。

      好歹都是身穿飞羽服腰跨断业刀,走出去威风凛凛的惊羽卫们,一个个的词汇量都这么匮乏,遣词造句毫无修辞可言,拿捏八卦对象的人物性格一点也不精准。褚破深觉,武周的精锐护卫部队不应该存在这样参差的文学造诣差距,那天夜里,褚破下定决心要找时间找机会好好提升一下惊羽卫内部的文化水平。

      自从有了经验,褚破竟有些爱上了给明落当车夫,于是三日后,褚破便驾着明落的马车一路朝季慎的南郊别院而去。

      夏正浓,两人出门早了些,日头还算和缓,褚破驾车的手艺还在上升阶段,马车慢慢的行。

      褚破带着不知哪里找来的草帽,横坐在车厢前,曲着一条腿,慢悠悠横着小调。

      一首欢快的小跳蛙在循环到第三遍的时候,明落终于出声。

      “前日夜里你倒是睡得迟。”

      褚破想了想,回道,“嗯,我有心事。”

      明落没接话,褚破自然而然的解释,“大人,我觉得你得好好管管你的手下们,他们私下里给同僚起外号,你都不知道他们叫我什么,这个行为非常影响团结。”

      明落却说,“我知道。”

      马车静静的走,安静了半晌,褚破说,“大人,我认为咱们惊羽卫严肃之余不失活泼,能与之为伍我很荣幸,当然,这离不开大人的英明领导。”

      明落无声的笑,褚破径自问,“季大人每个孙辈的周礼大人都去?”

      明落道,“并未。”

      褚破也笑了,只是没敢出声,“大人你愿意去,看来这个季慎是个好官。”

      季慎是不是好官,圣上觉得是,那便是。但无疑的,季慎是个好人。是整个大周百姓闻之都会称赞的好人,对上恭谨对下谦和的好人。

      如果一定要评价,褚破愿意把季慎称为一块砖,一块武周朝堂上最灵活的砖,哪里需要哪里都可以搬。

      在武周,文人的地位比较微妙,不是谁都可以像北堂相爷那般屹立于顶峰,身处国子监,要带领大周万千学子扬学术,要站在武官对立面任摧残。季慎三十五岁,皇帝为国子监祭酒一职发愁,于是季慎一脚踏出,毅然接下。季慎四十五岁,皇帝需要另一个人坐在那个位置上,于是季慎又一脚踏出,欣然致仕。

      他是个好人,以德报怨,无怨无悔。像蒲柳,坚韧而柔软,更像一颗没有棱角是石头,圆润而耐操。

      终于,褚破赶着点在泰和山庄见到了季慎。一个相貌平和,因为爱笑而笑纹深重的男人,说话温吞,谈论敏感话题的时候就像在说明天的天气。

      山庄宽阔,后有马场,马场边还有田庄,庄园内回廊笔直,花团锦簇,全都沐浴在骄阳下,无端给山庄主人镀上了一层明朗端正的金光。

      待宾客齐聚,褚破颇为开心的在席间跟熟人打招呼,“我发现只要有宴会,就总能见到小公爷。”

      被硬拉来跟他们坐一桌的裴渊却笑得诡异,“我听天放说很多世家学子都来祝贺,他们曹岭祁氏也来了族人,我来见识见识世家风采。”

      褚破看着他那张居高临下的轻蔑模样,好奇问,“我一直不知道你的绝对自信从哪里来,祁天放那么耿直的人,怎么会和你做朋友。”

      裴渊到底碍着明落的面子,尽量压低了声音,“我爹,是齐国公。”

      褚破在心里佩服齐国公,“你有个好爹,一定要好好孝顺他。”

      裴渊得意地笑,“那是自然。”

      褚破一边打趣,一边不忘勤奋地为明落布菜,刻意的挑出那些夹杂了姜蓉姜末和性质寒凉的菜肴,直到季府大少奶奶抱着今日的小寿星走近。

      季德棠护着夫人,那张与季慎七分像的脸上笑得见眉不见眼,褚破看着那个白胖的小子,凑过去跟明落耳语。

      “大人,你看这小子,比孟听还胖。”

      “多福。”

      “那回去给孟听多补补,添福气。”

      “傲君若知你有此心想必会很高兴。”

      “......要不我买点饴糖大人替我送去。”

      裴渊觉得不可思议,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褚破能够这般肆无忌惮的跟明落说小话,两人俨然一副挚友般的熟络姿态让他不解。

      季府的宴会很顺利,宛如季慎的为人,按部就班的流程,宾主尽欢,热闹美满。

      从泰和山庄回来的第二天,褚破正在都尉府跟丁乾他们闲聊,言语间有意无意的暗示对方自己对“死人头”那个称号的极端不满。

      明落进了议事厅,不意外的收到程实等人若有似无投来的求救目光。

      褚破端了茶递过去,眼巴巴看着明落啜饮一口,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放下茶盏,明落道,“季府出事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落破小剧场】
    破:大人,你看人家都生三胎了。
    落:哦。
    破:大人,你羡慕不,嫉妒不,抓心挠肝不,想要孩子不?
    落:与你无关。
    破:你看看我,我可以为你努把力(认真)
    落:......还是治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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