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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喋血金刚(三) ...


  •   秦傲君那阴测测的声音再次响起,森幽空洞,“这些女人......都很丰腴。”

      如果褚破此刻回头,他会看到秦傲君蹲在尸体旁,用手指划过尸体面庞,顺着脖颈一直蔓延到胸口腰身。

      丁乾他们习以为常,程实道,“都是不同楼里的姑娘,都是普通姿色。”

      褚破问,“抛尸在哪里?”

      晁介愤恨道,“在京城各处,都在暗巷。”

      褚破自言自语,“妓|女,暗巷,不完整的侵犯,这个人是不是硬不起来?割舌......”

      明落走近,“亦有可能不屑与之交|合,他憎恶风尘女子。”

      褚破点着头,若有所思,跟着道,“他很聪明,但他只能在风尘女子身上寻求满足,很可能在生活中被人歧视,如果有家眷,他们夫妻关系应该不太和谐,他心里或者闺房方面受到过刺激,需要靠折磨动物凌虐妓|女来发泄。”

      明落的声音又近了些,“此人偏好敛集死人之物,尤其对舌头情有独钟。”

      “对!他不喜欢这些行迹放浪的女人,尤其不喜欢听她们说话,这是个性好偷窥且恋物的男人,对这些女人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执着。”

      褚破说完,突然发觉不对,连忙抬头去看,明落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就站在自己身侧,巾帕捂着口鼻,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褚破说,“她们一定有共同点,咱们是不是要去青楼走访走访?”

      明落细长的桃花眼盯着他,面无表情。赵鼎说,“已经查过,她们都去过惊鸿宴。”

      京城有惊鸿宴,时有文人骚客齐聚宴席,席间曲水流觞,赋诗作画,饮酒寻欢,诸多青楼花娘被请去于花鼓上水袖翻飞,更有不请自去的花娘在席间红袖添香,宴罢再由这些文人骚客们标出舞魁。

      明落说,“三日后在渔阳别院有一场惊鸿宴。”

      褚破睁大眼,“我也能去吗?”

      明落未答,只低头看他,说道,“此案不难破,你可知为何顺天府这般棘手?”

      褚破摇头,明落眼尾轻挑,“京城青楼画舫众多,每一个鸨母身后都有最少一个曹春太不敢怠慢的大人物,这些鸨母们三天两头堵上衙门讨说法,顺天府若查到惊鸿宴也不敢再探,那里的才子佳人也不是他轻易敢招惹,我现在再问你,惊鸿宴你可要去?”

      这里是京城,那些高墙深院下是一张张盘根错节的庞大关系网,其利害关系何其复杂,今天张家公子被李家公子踩到脚,明天侯伯家的下人就能替李家公子打断张家公子的腿。

      褚破突然想起一句话来,那是街边馄饨摊的老板小声告诉他的话。

      他说,“这惊羽卫啊,都是些狐生鬼养的煞神。”

      在这波云诡谲的京城里,要去触及这些年轻人的风雅荒唐,顺天府不行,五城兵马司不行,唯有惊羽卫可以,如果有谁能入无人之境般在这张关系网上随意进出,只有这些狐生鬼养的煞神可以,他们穿一身飞羽服,佩一柄断业刀,就能无往不利。

      褚破回了神,愣愣的对着明落点了点头。

      明落苍白的脸带上笑意,好像褚破的话让他很满意,离开的时候只轻轻咳了几声,没再说话。

      都尉府立在中承街,占据了几乎半条街,门前东西各有有玄津、复成二桥,白日里街桥喧沸,人欢马叫,夕阳落下还有夜市喧哗,无比热闹。

      但中承街不分白昼一直很安静,入夜更是万籁无声,褚破搬了长凳坐在廊檐下,给自己盖着一层薄被,难得的享受起这片清静。

      夜阑人静,好像更能听见平日里注意不到的声音,褚破总觉得他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鬼哭狼嚎之声,他想象着那一间间刑房内,惊羽卫们正磨鞭烙铁,十八般武器在犯人身上招呼,道道教科书般的酷刑正娓娓使来。

      褚破觉得有些冷,正准备收拾收拾回屋去,一侧院墙外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褚破站在原地不动,认真去听,好像还能听到喘息声。

      头皮发麻,背脊生寒,恐惧和兴奋同时生出。褚破想,这条街上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果不是什么墙根痴汉那就是鬼,他还没见过鬼,好奇心让褚破放下手里的薄被,朝院墙走去。

      还没走近,一个青黑的身影猛地越过墙头,暗夜朗月,在天际划过一道不算优美的抛物线,然后安稳的落地。

      褚破震惊的瞪大眼,低头愣愣的看着身前正冲自己摇着尾巴的狼青犬。

      太岁“汪”的大叫一声,凑上来在褚破大腿边磨蹭,褚破憋着的一口气呼出,在它头上摸了几下,然后一溜烟冲进屋子里,吭哧着搬出个高桌拖到墙边,又将长凳搬来架在上头,太岁歪着头看他手脚并用的爬上桌,再颤巍巍的站到凳上。

      一颗脑袋刚探过院墙,褚破心头一紧,视线越过几道院墙,他看到一颗参天的梧桐树,就在不久前,他还曾在树下撒过酒疯,抱着明落称兄道弟。

      院墙对面,是一排桃树,争相绽放的桃花正散发着幽香,褚破屏息,桃树前站着一个男人,月下桃花潋滟,花前白衣胜雪。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公子独立,宜室宜家?

      明落不露声色,抬头投来一眼,褚破赶忙将脑子里冒出来的奇思妙想驱散,露出一口白牙,笑着道,“长夜漫漫,大人出来遛狗啊。”

      说完,褚破开始后悔,有毛病的人也许会在半夜不睡在自己家里遛狗,明落显然没病,那么有病的就是自己。

      果然,明落用看病人的眼神回看他,说道,“预备睡下,来看看太岁。”

      褚破这才发现,桃树对侧有一间矮房,那矮房是太岁众多屋舍中的一个,房檐挨着这边院墙,太岁蹬着房檐就能轻易跃上墙头。

      褚破怎么也没想到,他和明落的官邸就隔了一道院墙,一墙之隔的邻居,是太岁。

      褚破说,“这么晚了大人还没睡,是不是在想案情?”

      明落说,“赴惊鸿宴的人多是尚未成亲的男子,就算有,家中妻妾也不会对他们有微词,你可有方向?”

      “一场宴会,由各个方面组成,有参与的宾客也有往来的侍者,那些应邀来的花娘也有仆从,承办的主家也有小厮,这些人里牛骥同皂,保不齐就有一个趁着服侍的期间肆意窥探着那些姿色平庸的姑娘们。”

      “看来你不惧怕得罪他们。”

      “这种围观才子佳人聚会的机会很难得,我的好奇心战胜了畏惧。”
      明落沉吟,嘴角溢出一个浅笑,褚破低头看,半晌后说,“大人,夜里风凉,你早点睡啊。”

      明落没说话,褚破又说,“要不,我把太岁送过去吧。”

      明落负手而立,闻言对着院墙这边说道,“太岁,回来。”

      脚下一晃,褚破赶紧攀住墙垣,怕自己掉下去,肩头被太岁连着踩过两脚,褚破缩了缩脖子,太岁就从他的头顶重新跃回了对面。

      院墙上一颗脑袋目送着太岁跟着明落离开了小院,片刻后那颗脑袋沉了下去,褚破想了想,没有将桌椅收回去,只孤身回了屋。

      月色正朦胧,朦胧中,叠罗汉一样的桌椅显得孤独而又滑稽。

      惊鸿宴前夕,镰作坊一间门铺里,男人熟练的清洗着一颗猪头,没放过每一个缝隙,半扇猪联脸他轻松架上案板,剔骨去肉,然后剁刀挥下,排骨齐齐断开,被切成小段,案板哐哐的响,案边的烛台跟着有节奏的跳动。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夜里刺穿男人的耳膜,“剁剁剁,大晚上的就知道剁,还让不让人睡了?白日里你作死呢非要现在剁肉,没用的东西......”

      男人握紧手里的剁刀,最后剁刀被他轻轻搁在另一边案板上,那里放着一排切肉的刀。

      切好的排骨和猪头被男人轻手轻脚搬到板车上,车轱辘被压的发出吱呦一声,男人佝偻着背不敢动,好半晌没再听到女人的声音,男人抬手在腰间抹了抹,消失在厨间的门里。

      连通堂屋的门上挂着一张厚帘,经年未曾洗过的缘故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在一侧积满了厚重的猪油痕迹,已经层叠了厚厚的油浆,不用离得近就能闻到一股油腻的腥臭。

      渔阳别院在京城南,背靠聚宝门,城墙后就是秦淮河水,众多高头马车停在别院门前的时候,十里秦淮上飘来的脂粉香将这些香车宝马包裹,马车里下来的人相互拱手,前一刻,他们踩着下人的背,在初春的天气里摇着折扇,互道着安好,言笑晏晏。

      清晨的时候,赶来的菜农肉贩推着车背着筐,在别院后门开出的小门鱼贯而入。

      舞月声起的时候,惊羽卫像是一条漆黑的长蛇,将渔阳别院团团围住,丁乾和晁介带着手下从偏门进去,悄无声息。

      别院门前,褚破问明落,“咱们没有请帖,能进去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褚破:哇哦太岁是我的邻居哎我开心心激动动~~~
    太岁:对对对我也开心激动摇尾巴~~汪汪汪~~~
    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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