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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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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房间里只剩江无臾一个。
江家每个孩子在这里都有自己的套房,所有家具设施一应俱全,包括江无臾。
房间是江家管家特意去他房子参观过,按照他的喜好风格设计,一应物品家具也尽量依着他的习惯来购置。
淡淡的熏香味若有若无,是江无臾常用一款中式熏香。应该是在他进来前,佣人已为他打点好一切。
靠在檀木书桌边沿,江无臾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静静待了片刻。
他近来真的很不喜欢房间里有味道。
今晚是没有留在这头的必要了。
江无臾关掉灯,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
扣子还没扣好,猛地摸向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这里原本装着那块旧怀表。
不见了。
江无臾合上眼回忆一番,迅速拉上门出去了。
江家某客房内。
罗家大孙子推门进来,一改刚才的温吞模样,满脸写着意气风发的活泼劲儿:“完成任务,奖励。”
罗金雀一巴掌拍上他后脑勺:“你小子还真敢要奖励!小心我告诉你爸每天晚上偷吃糖!”
“切,反正又不是你给,这事和你没关系!”罗子恒看向傅应洲,“应洲小叔叔,任务圆满完成,那个好看的叔叔什么也没问。”
罗金雀嘿一声:“没大没小的!”
“很好。”傅应洲拿过罗子恒手机,几下删除干净,“PS8,已经送到你家了。”
“是A.S科技新发的那款游戏机吗,奈斯奈斯!”罗子恒眉飞色舞地飞出门去。
罗金雀没抓住侄子,关上门低声说:“洲哥,明明是你看到的,怎么不自己去,正好和江先生拉近关系,以后能省不少腥风血雨。”
“我出现不合适。”傅应洲靠在阳台长沙发上,翻着手里的杂志,说得随意。
“你哥呢,怎么一直都没看到人影。”罗金雀吃了口桌上的西瓜,“无臾哥受这么大委屈他都不管啊。”
“他是傅家的核心,江家又出事了,你说呢?”
“也对,那你给我看看视频。”罗金雀凑过来,“我想瞅瞅无臾哥救人的英姿。”
“你该回去了。”傅应洲回绝。
罗金雀大无语,一个视频当宝贝一样,刚才自己还在看,现在拿都不拿出来。
“那我带我小侄子回家了,你自己好好存着,千万别给别人看。”罗金雀迎着他洲哥毫无抵抗力的笑容,忿忿离去。
门关上,傅应洲收回视线,表情沉了下来。
如果可以,连刚才江家那几个都不想给看。
视频里,江无臾正撑在石头边上,一只手紧紧扣住小女孩的手往上带。
别看江无臾清瘦,却很有力量,估计和职业性质也有关系。剪裁有度的西服,在他使力之下,衬出完美的腰背线条,再往下,还有……
傅应洲用软件截掉小女孩部分,只保存了江无臾那一半画面。
尽管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把视频保存在加密相册里,傅应洲拎起外套,向外走去。
不经意扫了眼阳台外面,一个身影一晃而过,他驻足停下,多看了两眼。
月亮雾蒙蒙的,江家庭院里的灯只开着一小部分,植被茂盛,在这种错乱的黑暗中,找东西不是件容易事。
江无臾挽起衬衣袖子,手里打着手机照明灯,埋头在西南边的小池塘附近。
怀表应该在这边才对。
他没在别的地方有过剧烈运动,来江家时怀表就装在口袋里,甚至在来小池塘附近前,这东西也在口袋里。
他本来是想,今天的日子,或许能见到小楼里的人,就能把表给对方。
可惜,这样的日子,也没能让她出来,他也没能进去。
江无臾嘶了一声,被伸出的枝丫划了下手,好巧不巧划在今早破皮的地方。
凉风吹来,旁边的桂花树抖落花瓣,送来一阵浅淡的桂花香,和一缕若隐若现的白雪松味。
江无臾倏然抬头——
傅应洲就站在石子路的另一端,向他优雅地招了下手。
“你在找这个?”他信步走来,亮出手里的东西,“罗子恒刚刚给我的。”
江无臾怔了下,垂下眼睫看过去,正是那块丢失的旧怀表。
道了声谢,从对方手心拿回怀表,听到傅应洲问:“怀表里的照片是谁?”
江无臾的黑眸看他,他便举起手抱歉地牵起嘴角笑:“我不是故意看的。”
“……是我父亲。”江无臾声音平静,似乎是风的缘故,连带着有些微凉。
江老爷子的第二个儿子,很早就死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小辈见都没见过他。
江无臾也没见过。
傅应洲嗯了声,没再多问。
走在返回主庭院的路上,路过那栋不远处的小楼,江无臾望了一眼。
里面没亮灯,但窗帘是拉着的。
傅应洲看在眼里,出口却变成:“臾哥,你是不是在躲我?”
他说的平淡,既没有压迫感,也没有恶意调戏。
还有点小心翼翼、似藏非藏的委屈。
江无臾平视前方,嘴上说:“我没有。”
上车前,傅应洲替他拉开驾驶位的门,说:“臾哥,我对你没有恶意。”
表情真挚,琥珀色里的光彩明亮生动,江无臾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升上车窗,正要发动引擎,车门被拉开。
“我来开吧。”傅应洲解释道,“你手上的,再不处理就感染了。”
早上救软软划破后,没找到机会处理,刚刚又在草丛里被树枝添了一笔。
血污在一片白中,有些狰狞。
“不至于开不了车。”
江无臾往回拉车门,没拉动。傅应洲的另一只手还搭在车门上,就是不松手。
男人高大的身躯俯下来,有种再不让他开,他就能立刻钻进来的架势。
“……”江无臾蹙了下眉,“那你让开。”
傅应洲脸上这才有了笑意,让出身体,一手把着门边,等江无臾彻底下来,转到副驾驶,他才上去。
“我大哥怎么回事,”傅应洲打灯拐出江家别墅,“你手这样晃了一天,他都没发现?”
傅曜川当然不会发现。不在乎的逢场作戏,哪会注意这些。
江无臾扣好安全带,敷衍道:“我和他说不用处理。”
言外之意是,你也不要多管闲事。
傅应洲却笑了,抬手调高车内温度,“大家都说他在追你,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江无臾摩挲着口袋里的怀表金属壳,扭头看向窗外,“我们两家关系不好么?”
沿路的灯光流影滑过他的侧脸,落在薄薄的眼皮上。傅应洲看过去,轻飘飘一眼,又收回去。
年龄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如果不说,没人会觉得他已经是个快要奔三的人。
但他身上确实有一种成熟男性独有的魅力,风光霁月,雨雾山峦,他属于一切美好的意象。
只要他站在那,坐在那,就会吸引人不自觉地看他。
“那你会有负罪感么?”傅应洲问,声音又低又轻。
洒水车咿咿呀呀地唱着歌经过。
光影转动,江无臾回过头来,神色干净得像初雪一样,“什么?”
“没什么。”傅应洲笑着摇摇头。
以为只是去小诊所消毒包扎一下,傅应洲直接把江无臾带到一家私立医院,掩映在绿树环绕之中,由内而外散发着有钱人才能来的气息。
很快的,来了个男医生,还挺帅。处理这点小伤口对他们来说简直大材小用,分分钟就能搞定。
血迹被清理干净,医生给江无臾拿了最新研发的国外进口药,见效快,就是涂的时候会有点疼。
上药的整个过程,江无臾连眉头都没皱,脸上依然是那副疏离冷阔的白开水样儿。
傅应洲抱臂倚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伤口尽量别沾水,忌辛辣荤腥,别沾酒。”临走前医生嘱托两人,和那天给傅应洲换药时,江无臾的说辞几乎一模一样。
回到停车场,江无臾的意思是,车可以让傅应洲开走,他自己打车回去。
“太晚了,你不需要送我回去,明天我会去傅宅取车。”
听出他的拒绝之意,傅应却不甚在意,直接拉开驾驶位门,“臾哥,我饿了。”
他只是回头说了句话,江无臾却像断线的风筝,在他眼前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在他磕倒在地之前,傅应洲的手臂紧紧捞住了他。
“我只说了一句,你就晕。”傅应洲揽住他,眼底还有些笑意,“你现在走不掉了。”
人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又来了个二进宫。
傅应洲抄起江无臾的膝弯,轻轻松松抱进医院大楼,“来人。”
刚才的医生对这两位去而复返感到震惊,还以为自己的包扎技术有问题,差点怀疑人生。
看到傅应洲阴沉的脸,医生的疑问句生生咽回肚里,“快快,送进里面检查一下,什么情况这是?”
“在楼下晕了。”看着被推进去的人,傅应洲道,“叶迟,顺便给他抽管血。”
意味深长的一眼,叫叶迟的帅医生会意,点点头进了检查室。
不多时又出来,坐到傅应洲身边小声道:“他怎么回事,身上怎么还有淤青啊,看起来有几天了,肩膀上好像还被咬过。”
“直接说,”傅应洲冷声,“他为什么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