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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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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冒出个傅应洲,还替江无臾挡酒。
七大姑八大姨皆是一愣,特别是傅家那几位,就差把晦气写在脸上。
“这不是应洲嘛,十多年没见,差点没认出来。”
“咱们家应洲倒是和无臾一点不见外,一点也不像刚见面的,不会之前就认识吧。”
傅应洲已经坐到江无臾身边,长腿交叠,笑得优雅:“大哥不是在追臾哥吗,我们两家关系好不是应该的?是吧,表婶。”
众亲戚又是一愣,似乎也不愿和傅应洲多谈,随口说着是是是对对对,都借故离开。
人群散去,皮质长沙发上,只剩江无臾和傅应洲。
沉吟一瞬,江无臾起身打算离开,身边响起低沉的声音:
“臾哥没什么想说的?”
傅应洲正用银叉挑着果盘里的哈密瓜球,头也不抬。
“你想我说什么?”江无臾的目光落在对方侧脸,“谢谢你替我挡酒。”
盘里的水果一口没吃,被搅得乱七八糟,傅应洲丢掉叉子,温和有礼,“臾哥,你不需要和我说谢谢,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
互相帮助。
这句话就像一根针扎在江无臾眼球,令他眼皮一跳。
未等他酝酿着话开口,身边传来一声糯糯的童声:
“小舅舅,吃不吃小饼干呀。”
从隐秘的氛围中抽离,江无臾转头,对上一双澄澈干净的大眼睛。
头发卷卷的,穿着一身粉蕾丝公主裙,是大伯女儿的孩子,按辈分一直叫江无臾小舅舅。
“我不吃。”江无臾让出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摸了摸她额头,“软软,有没有喝姜茶?”
早上去江老房间前,他顺手在小池塘边救下差点落水的小女孩。
当时这孩子一只脚都滑进池塘里了,那边偏僻,没什么人来,要不是江无臾路过,估计早就凉了。
他的神色难得温柔,一旁的傅应洲尽数看在眼里。
叫软软的小女孩乖巧点头:“喝过了,辣辣的。”
江无臾点头:“以后不要到那边去,很危险。”
那边确实很危险。
软软刚过完五岁生日,家里的一些事情她是听过的,不过也不太懂。懵懵懂懂地问:“小舅舅,你还不能去那个小楼里吗?”
江无臾摇摇头,把手里的饼干纸剥开,递到软软手里。
小楼?傅应洲若有所思,却没有插话,只静静听着两人交谈。
软软抓着江无臾衣袖,越过小舅舅探头看另一侧的男人,好奇地问:“小舅舅,他是谁,怎么看起来比你还高。”
傅应洲明明温和可亲,小孩子却好像有点怯他,不敢和他说话。
江无臾解释:“是曜川叔叔的弟弟,还记得么?”
软软眨眨眼睛,曜川叔叔她见过,大家都说那个叔叔喜欢小舅舅。妈妈告诉她,喜欢的人就是以后要生活在一起,住在一个房子里的人。
既然要成为一家人,她开心道:“哇,那这个小叔叔以后岂不是也要和你住在一个房子里。”
虽然没搞懂小朋友在想什么,江无臾还是怔了下。
所有人都知道傅曜川现在和他有关系,就连这么小的小不点都知道了。
为什么傅应洲偏偏是傅曜川的弟弟。
江无臾突然有一瞬的烦躁。
这不像他。
倒是旁边傅应洲一本正经配合:“当然,我们是一家人。”
软软看他一眼,喔了声,转而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向江无臾平坦的小腹。
“小舅舅这里也会有宝宝吗?我妈妈就有,她说也是弟弟。”
小孩子童言无忌,空气却在这一刻有一丝凝固。
江无臾轻轻拿开软软的手,给她解释:“小舅舅是男人,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明明就一样。”软软哭腔都出来,红着眼圈笃定。
江无臾沉默了,和这么小的孩子相处的机会并不多,一时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还好软软母亲及时出现,挺着肚子,一见到软软就说:“你这小妮子,姜茶喝一半怎么就跑了!无臾,早上真是谢谢你了。”
“妈妈,小舅舅为什么不能生宝宝?”
“因为小舅舅是男孩子呀!无臾你别生气,小孩子乱说话。”
软软母亲叫蓉雪,即便怀孕也没掩盖她的风韵,说话也婉柔,“诶,这是应洲吧,你也在这儿,那你们聊,我带软软先过去。一会儿爷爷那要切蛋糕,你们别误了时间。”
江家人对江无臾认祖归宗这事,是很复杂的。
软软从江无臾进门起,就说很喜欢这个新的小舅舅。别人不好亲近他,女儿倒是亲近得厉害,一点也不觉得这人清冷寡气。
再加上今天还救了自家女儿的命,蓉雪对江无臾的态度,并不像其他人那般一言难尽。
寒暄几句,蓉雪带上女儿离开。江无臾也不再和傅应洲多说,像是要刻意避开他似的,立刻走了。
傅应洲扫过他离开的背影,想到刚才那小孩的话,无言地捻了捻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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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的九十岁生日持续到晚上,众人吃罢最后一道寿桃宴,才完满结束。
上午人们闹哄哄的来,晚间又闹哄哄的走,等各项演出散场,宾客离去,整个西式风的江家别墅,霎时安静不少。
从江老房间出来,江无臾在门口的窗边站了将近一分钟,才回自己房间去。
难得回来,江老爷子让这些孩子们今晚都留宿在这儿,包括傅家的,明天吃过早饭一并回去。
脱掉西装外套刚挂上衣架,没来得及上锁的房门突然被用力推开,撞在墙上砰地一声又弹回来。
“江无臾!你是不是要害我孙女的命!”江家大伯母一身墨绿,手边牵着软软,瞧见江无臾便开口呵斥。
她嗓门极高,软软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您在说什么?”太阳穴突突直跳,江无臾忍着不适耐着性子问。
江家大伯母来势汹汹,把软软落水的事又说一遍,只不过版本和实际情况完全不一样。
也就一天的功夫,江无臾从救软软的人,瞬间变成推软软下水的心理变态。
“你好恶毒的心呐江无臾,回到江家还不老实本分点,你是不是还想杀我们全家?”
江大伯母说得毫不客气,软软在旁边哭得断断续续:“不是、不是……”
“什么不是!”江大伯母拉住要往江无臾方向跑的软软,护在身边,“小孩子分不清好坏,软软的保姆都告诉我了,你以为你把她送回来就能混淆视听?”
“软软不是我推的。”江无臾淡漠地说。
他立在尚未开灯的月光下,像一株挺拔的松树,冷冷清清的,眼前的谩骂似乎并未对他构成影响。
“妈,您这是做什么!”
蓉雪不知道从哪个房间赶来的,着急地拉住她不分青红皂白骂人的妈。
“都跟您说了,软软是自己贪玩跑到池塘边,还是人无臾把她拉上来的,手腕都被石头擦破了。”
“不是他?!”大伯母被女儿拉住,没再拉扯,语气仍旧不善,“那就是那个女人!一定是她,那边只有她在,也只有她会做出这种事!都是丧门星!”
“怎么会!”蓉雪一脸的尴尬,“妈您快走吧,真的和无臾没关系,别打扰他休息了!”
这时,江无臾开口:“她没出来过。”
他的声音不大,大伯母和蓉雪却都不由自主看了过去。
大伯母当仁不让,继续斥责着江无臾的居心叵测,蓉雪歉疚无比地给江无臾道歉,又对她母亲说:“妈,您别这样了!咱们走吧!”
“不行,他先给我孙女道歉,不然我们就去找你爸。”江大伯母在家也是独裁者,叫来保姆,“扶蓉雪去休息。”
保姆刚上手,几人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那个,我看到了,还有视频。”
一个身量不高的小男孩儿见大家都看他,害羞地举起手机晃了晃。
这是罗家的大孙子,刚上小学二年级,跟着他小叔叔罗金雀一起来的,今天确实和软软有在一起玩过。
“小子恒,你说什么?”蓉雪简直像抓到救星,招呼小男孩儿过来,“什么视频?”
罗家大孙子从自己手机相册调出视频:“早上,我跟着软软到池塘附近,软软去抓水里的芦苇,差点掉进去,是无臾叔叔拉上来的,我就顺手拍下来了。”
这简直是不用任何解释的物证,蓉雪也觉得有些丢人,立马拿给她妈看。
她母亲听风就是雨,保姆怕担责随便说几句,就信了。
“您看到了,您的宝贝孙女,是无臾救的,不是无臾推的!您赶紧给无臾道歉吧。”
蓉雪拉过还在哭的软软,替她擦了擦泪,“乖,别哭了,一会儿咱们就回去。”
想到什么,又说:“妈,这个保姆我是不要了,送这照顾您和我爸!”
大伯母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江无臾不说话,罗家大孙子和软软眼巴巴地看着这个中年妇女。
气氛僵持不下,最后大伯母嗤笑了声:“难道还要我这个长辈和小辈道歉?有误会说清楚不就行了,你一定要计较?”
江无臾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看不出情绪。
他一米八四,大伯母站在他面前像个小矮人,被这么清清冷冷地一看,无端让人觉得自己龌龊。
“行了行了,对不起,是大伯母误会了!”大伯母挽起披肩就要走。
结果被门外冲进来的人撞了一下,差点摔倒。
“干什么!没轻没重的,你来做什么?”大伯母又炸了,看到来人是自己儿子的助理,心头一跳。
助理擦着汗道:“夫人不好了,少爷被警察带走了!”
“龙港夜的事不是和他没关系么!?”大伯母瞪起眼睛,“因为什么你倒是快点说!”
“本来是没关系,不知怎么又查到少爷头上了!”
这下可好,大伯母眼前发黑,要晕过去一样,还是被助理扶了下,几人急匆匆往外走去。
“还说不是丧门星!”这是江家大伯母走前说的最后一句。
蓉雪怔了一下,和江无臾又说了声抱歉才离开。
闹剧狼狈退场,房间恢复安静,灯不知道被谁什么时候打开的,罗家大孙子居然还在门边站着。
江无臾看过去,和他对视。
小男孩冲他吐吐舌头,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