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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傅应洲走路没声似的,傅曜川和江无臾一开始都没注意到。

      直到江无臾看向他。

      傅曜川边穿外套边说,话里是显而易见的无所谓:“负责垃圾回收的佣人会比我更清楚。”

      他刚说完,傅应洲就冲了出去。

      “大少爷,小少爷不穿外套就出去了,外面在下雪,需要送把伞吗?”汤伯从外面进来,以为傅曜川不知道。

      傅曜川冷道:“别管他,让他去翻垃圾。”

      又看了眼无动于衷的江无臾,严肃的脸上缓和不少,“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也扬长而去,坐车离开傅宅。

      汤伯和江无臾面面相觑,客厅里一时安静无比。

      “怎么了,吵什么?”薛梅从餐厅方向过来,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汤伯重新解释道:“为了迎接老爷回来,按照大少爷的要求宅里今天搞清洁,扔了不少杂物。不知怎么,混进了二少爷的东西。”

      “他去翻垃圾?”

      薛梅似乎有点生气,又生生按下,反而对江无臾说,“无臾你别见怪,他没有怪他大哥的意思。”

      不能怪吗?为什么一个母亲会嫌弃自己的儿子。

      江无臾的视线落在薛梅脸上,很快移开,“我先告辞了伯母,不用送。”

      拒绝薛梅,但没有拒绝汤伯。

      “汤伯。”江无臾拉开车门停顿,声音不疾不徐道:“我没带伞,可以借我一把么?”

      “好的!”

      汤伯也没问江无臾明明有车,怎么还需要伞。他是个很有职业素养的管家,很快就拿来一把黑伞,递给江无臾。

      谢过管家,江无臾将伞搁在副驾上,开车离开傅宅。

      雪很大,扑簌簌地往挡风玻璃上飞。

      周围没有宅邸,江无臾开得不快,也开了很久。

      这条路他不熟悉,只知道傅宅和其他几个宅邸的垃圾回收点在附近。

      路边走过一个穿橙色清洁服的大妈,朝江无臾的车挥手。

      “小伙子,别上前去了。”清洁大妈叫住他。

      江无臾:“怎么?”

      清洁大妈心有余悸道:“真是活久见,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在那儿翻垃圾。谁靠近还让人滚,凶神恶煞的,估计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我看你还是别去触这个霉头。”

      大妈说完就走,一点也不想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晚上再碰上神经病。

      江无臾面无表情升上车窗,继续往前开。

      大妈听到汽车声音越来越远,回头咦了声:“嘿,这大雪天的,一个两个都是疯子不成!”

      山湖湾上豪宅的垃圾回收点,修建的很有上流人士的气息。

      路两边栽种的梧桐树一直延伸到回收点。

      但外面掩饰得再气派,垃圾总归是垃圾,内里不会变。

      车被江无臾停在一株梧桐树下,撑起黑伞往里走。

      傅应洲的身影很快被他发现。

      周围是格格不入的杂物,年轻的男人弯着脊背,毫不在意衣服和手被弄脏,不停地翻找着。

      这让江无臾想起很多年前,他在去学校的路上,看到一个流浪汉,身上穿得还算得体干净,却在垃圾堆里翻找别人吃剩的东西。

      对他来说,那些可以果腹。

      听附近的居民说,流浪汉之前是个小公司老总,破产后家破人亡,自己也疯了。

      后来,那个流浪汉得到一袋馒头和水,就放在垃圾堆旁边的石头上。尽管不知道是谁送的,但那一刻他吃得很开心。

      他们扔掉的,一定是对傅应洲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江无臾走近,把伞挪到傅应洲头顶。

      傅应洲似乎找得很专注,加上江无臾刻意放轻脚步,一开始并未发觉。

      直到雪花不再往下落,他的身形微顿。

      “你来做什么。”傅应洲只往后瞥了一眼,说出口的声音又涩又冷。

      江无臾不说话,傅应洲挪到哪儿,他的伞总能撑到相应的位置。

      终于,傅应洲狠狠砸掉手里的破箱子,肉眼可见的烦躁,他知道江无臾爱干净的洁癖,低着头赶他走。

      “别站在这,脏。”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正面看过江无臾。

      像是自卑。

      江无臾脚下动了,就在傅应洲以为他要离开,身后突然打来一束光。

      “这样好找点。”江无臾用空闲的手打开手机照明,给他照着。

      这回,傅应洲看他了。

      两人相视间,傅应洲开口,音调却不自觉有一丝颤抖,“他连那些东西都不放过。”

      江无臾站得高,在光线下,对方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那里面是压抑不住的难过。

      他安静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就在江无臾忍不住要加入寻找时,傅应洲突然找到了。

      是个木箱子,带密码锁的那种。

      傅应洲抱起箱子,眼里终于冒出点笑意,“幸好,找到了。”

      略脏的脸,因为这点笑,倒更有几分天真的孩子气,刚才的阴冷气息散去不少。

      “走吧,回去。”

      江无臾为他撑着伞,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像个尽职尽责照顾弟弟的哥哥一般。

      傅应洲没上去,“我身上脏。”

      “没关系。”江无臾淡声。

      “真的?”傅应洲不太相信。

      毕竟上回高鹤翔回来忘记换衣服坐沙发,那张沙发差点被江无臾用消毒水蹭秃噜皮。

      江无臾看他一眼,“真的,上去。”

      不过在上车前,江无臾还是给了傅应洲一包消毒纸巾,让他擦手擦脸,擦木箱子。

      看着傅应洲做完这一系列,江无臾似乎还悄悄松了口气。

      快到傅宅门口时,傅应洲突然说:“我不想进去。”

      “至少今晚不想。”他看着驾驶位上的人,一脸认真。

      车尚未熄火,江无臾问:“那你想去哪?”

      “你家。”

      “……”

      最后,傅应洲顺利进了江无臾家门,放下木箱,很自觉地先去洗澡。

      浴室里,水汽氤氲,沐浴露的香味清淡,就像江无臾也在这里一样。

      花洒里的水带着热气往下淋,傅应洲站着,神情冷淡,和刚才在垃圾堆寻找宝贝的模样截然不同。

      此刻只有他自己,不需要伪装。

      今天他想让江无臾看到的,已经全部看到。

      哪怕只是可怜同情,这种情绪也应该更加深刻。

      不,还差一小部分,木箱里的东西,他也应该分享给江无臾。

      昨天从江无臾家离开,傅应洲带走全部的行李箱。

      衣服全被他顺手扔进垃圾桶,洗完澡后,人是清爽的,也是光溜溜的。

      水声早就停了,人还没出去。

      江无臾察觉不对,过去一敲门,问怎么回事。

      里面的人才说:“臾哥,我没衣服穿。”

      傅应洲身上的衣服,确实不能再要。江无臾返回卧室,在衣柜里翻找。

      前几天店家促销,他买了套睡衣。结果穿上一看,码是对的,衣服却长出一大截。

      懒得退,江无臾把这套叠好放进衣柜。

      傅应洲身量比他高一点,穿着应该没问题,也算物尽其用。

      在关上衣柜门前,衣架上挂着的一件黑衬衫引起江无臾注意,他顺手拿下。

      拿到衣服,傅应洲很快换好,从浴室走出来。

      “臾哥,这是你的睡衣?”他问。

      江无臾手里拿着自己要换洗的睡衣,解释道:“我只穿过一次,也洗过。”

      “我没有嫌弃。”傅应洲眼睛亮亮的,“你给我衣服穿,我很高兴。”

      这么容易就高兴了。

      江无臾指了指沙发,“衬衫是你的,裤子和大衣是我的,你明天走的时候穿。”

      傅应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沙发上搭着他熟悉的黑衬衫,那是生日那晚,他给江无臾的。裤子同色,大衣是银灰色的。

      傅应洲的衣柜里,已经挂着一套江无臾的衬衣西裤。他自己可能忘了,但傅应洲没忘。

      他没还,全是故意。

      “谢谢臾哥。”傅应洲说。

      江无臾没回头,径直去浴室接力洗澡。

      灰色睡衣上还有清淡的香味,江无臾衣柜里的每件衣服,都被他用古法熏香蒸汽熨过。

      是香水无法比拟的味道,只有江无臾有。

      傅应洲捻动着柔软的布料,气味可以唤醒记忆,以后他闻到这个味道,就会想起和这个男人有关的一切。

      江无臾洗完澡出来,傅应洲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摆弄他的木箱。

      箱子被打开了,里面竟然也有不少东西。

      “要过来看看么?”傅应洲弯着眼睛,向江无臾发出邀请。

      不得不说,傅家的基因非常优良。傅曜川长相很好,但傅应洲比他更好一些。

      傅应洲更年轻,五官轮廓更深邃立体。不凶的时候,尤其是笑起来,很有杀伤力。

      江无臾走来,傅应洲便把手里的东西拿给他,是一个小熊玩偶。

      “我小时候怕黑,它就陪我睡觉。”傅应洲是这样说的。

      褐色毛的小熊在江无臾手里,软软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现在不怕了?”

      “去禁闭室的次数多些,”傅应洲翻着木箱, “自然就不怕了。”

      江无臾看向他,欲言又止。

      箱子里还有不少东西,摩托车,拼图,乐高,图画书,都是孩子玩的。

      还有个相框。

      江无臾伸手拿出,一张全家福映入眼帘。

      是傅家的,上面有少年时期的傅曜川,还有他尚未过世的母亲。

      按照时间线,这时候还没有傅应洲和他母亲。

      让江无臾意外的是,这组照片里,还有两个人,他今天见过。

      在傅曜川烧掉的那张黑白照上,那对年轻的男女。

      让傅家伯父受刺激的照片,竟然是他自己的大哥和大嫂。

      那对年轻的夫妇很早就离世,连孩子都没有留下。

      “那位父亲想扔掉,被我悄悄捡回去的。”

      傅应洲垂眸看着江无臾手里的照片,眼中晦暗,音调却很轻快。

      “为什么扔?”江无臾把照片还给他。

      傅应洲的动作很轻,骨节分明的手指触到照片里的人,“我也很好奇,只是一张全家福,为什么要扔掉呢。”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想一些往事。

      一些和傅家有关,已经腐烂不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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