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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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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轻而易举被打开,江无臾居然没上锁。
上一回可不是这样。
窗帘不是很遮光,微弱的光还能透进室内。
借着光,傅应洲看到坐在床边的人。
衣服半撩着,应该是在检查身上的伤势。
“你怎么不开灯?”
“你怎么进来了?”
看清来人,江无臾立刻放下睡衣,警惕地看向对方。
睡觉前他被疼痛缠绕,想趁没人时看看身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心心念念的,以至于忘记锁门。
傅应洲不动声色地问话,也不开灯,反而合上门走了过来。
“出去。”
江无臾在命令他,傅应洲不闻不问。
他半蹲下身,木盒搁在床边,从江无臾手里拿过化瘀活血的跌打药膏。
另只手不由分说地撩开眼前的睡衣。
江无臾肤白,任何伤口、淤青,在他身上都异常显眼。
即便在黑暗中,被傅曜川打中的地方,发着青紫,扎眼极了。
江无臾伸手拽衣服,傅应洲拽住了他,“单手怎么涂?看得见么?”
不开灯,意味着不想面对自己的身体。动作迟缓,以至于现在还没涂好。
傅应洲像是已将他看穿。
会察言观色、心思灵敏的人,应该是吃过很多苦头的。
江无臾沉默了。
傅应洲用手指挖出一点药膏,轻轻涂在淤青的地方。
他的体温高,江无臾又晾了半天,被激了一下。
“别动,你不是很能忍么。”
黑暗中,傅应洲低着头,江无臾看不清他的表情。
全然不知,他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欲|望暗流。
“臾哥。”半晌,傅应洲突然叫他,“大哥和我的礼物,是一样的么?”
“……嗯。”江无臾看了眼手边的物件,“款式颜色不一样,那个是黄宝石。”
“也有木盒?”傅应洲用指腹轻轻按摩,嗓音又低又磁。
江无臾嗅到一丝清淡的森林气,很熟悉,是他家沐浴露的味道。
傅应洲洗澡时,也用了。
“对。”
傅应洲哦了声,盖上药罐。
他并没有立即起身,两手撑在江无臾腿边,仰起头来,说:“怎么办,臾哥,我想要大哥的。”
他离得近,江无臾这回看到了年轻男人的表情。
锋利的五官被夜色模糊,薄唇边,是一抹浅笑。
“一定要?”江无臾问他。
傅应洲反问:“很难办?”
“嗯。”江无臾思索了下。
傅应洲收回视线,低笑了声,说:“我开玩笑的。”
江无臾肩膀微动,似是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高鹤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哥你和谁说话呢?我进来了啊。”
千钧一发之际,江无臾用完好的手拽起傅应洲,塞进被子里,挡在身后。
高鹤翔没进来,只探了个头,问:“哥,傅家那个小少爷去哪了,他怎么不在沙发上?”
“可能回去了。”江无臾面不改色。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大晚上没事儿和他谈心呢。”高鹤翔探了探头,也没发现个所以然来。
听到这话,被蒙在被里的傅应洲抬起手,用食指戳了下江无臾的腰窝。
很轻,就像在挠痒。
江无臾攥紧了手,清咳一声,“鹤翔,你找我什么事?”
“噢,我就是突然想到跟踪和给你寄骷髅头的人,会不会还是龙港夜的呢?”
被子里的人安分了。
“会所的人没发现我。”江无臾平静道。
否则不会只是寄骷髅头这么简单。
高鹤翔恍然大悟,又和江无臾分析起来。
哥俩开始在黑暗中对话,傅应洲静静听着,嗅到被子里若隐若现的香味。
是江无臾身上的。
他现在正睡在江无臾的被子里。
这个认知让他久违地,仿佛回到龙港夜那晚。
他们相拥在一起,体温和气味相互缠绕,直至药效过去。
他轻轻地想,我没有开玩笑。
属于大哥的一切,我都要。
高鹤翔分析事情时也有股劲,非得全说完不行。
等终于走了,门关上的瞬间,江无臾快速掀开被子,紧跟着松了口气。
幸好,人还活着。正睁着那双形状漂亮的眼,对他温柔一笑。
“等会儿你再出去。”江无臾声音很小,倒像是在和傅应洲耳语。
傅应洲听着,挪到床的另一边,拍了拍刚才睡过的地方。
江无臾扫了眼,坐到床边。
等外面没了动静,他才转过身,用眼神示意傅应洲。
傅应洲也不动,低声说:“待会儿高鹤翔出来上厕所,或是喝水,发现我出现在沙发上,他会怎么想?”
“我去外面睡。”没有一点游移,江无臾起身往外走。
傅应洲从身后拉住他胳膊,“我出去。”
走出江无臾房间,傅应洲回到沙发睡觉。
一夜安好,除了半夜高鹤翔真的起来上厕所,看到沙发上的人,还特意趴到傅应洲边上验证,“靠,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神出鬼没的。”
甚至还伸手捏了下傅应洲的脸,看看是不是活人。
浅眠的傅应洲,在拧断高鹤翔脖子的想法中,全数将他的动手动脚忍耐下来。
五点半,江无臾起来后,特意放轻动作。洗漱出来时,傅应洲正靠在沙发枕上,睡眼惺忪地看他。
“臾哥,早。”
慵懒磁性的一嗓子,江无臾的眼睫轻颤了下,淡淡道:“早。”
早饭还是傅应洲做、江无臾指导,完成难度系数最低的水煮蛋、水煮蔬菜和白粥。
高鹤翔是大四生,一个学期的课并不多,大多数时也在修复院实习。
他今天的课在上午后两节,不需要起早,傅应洲也不用赶早护送他。
江无臾准备穿衣出门时,傅应洲已经在门边穿外套。
江无臾问:“你有事要出去?”
“送你上班。”傅应洲拿起收纳盒里江无臾放着的车钥匙,“难道你想单手开车去?”
“不用,我打车。”
傅应洲微笑拒绝:“那多麻烦,反正小弟弟还睡着,走吧。”
浅色眼睛明亮地看过来,叶迟的话在脑海又突然浮现,江无臾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了。
傅应洲开心地扮演着司机的角色,在首城大学、古物修复研究院和江无臾家来回传送。
高鹤翔还有在家休息的时候,江无臾可没有,上班党朝九晚五,傅应洲也跟着去研究院门口报道。
准时准点,一点不含糊。
如此状态持续了四天,修复院门口的保安都记住了傅应洲的脸。
见状,江无臾趁着午休时分,去附近医院找医生拆了绷带。
手心的刀痕正在结痂,好的速度慢,只要不沾水,其他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有了医生的病历单,江无臾发给傅应洲,并发消息告知,不用再接他上下班。
回到院里,没收到对方的回复。
倒是他的好友兼同事汪夜,看到江无臾拆了绷带,说什么今晚也要去他家为他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江无臾抬眼问他。
被工作即将压垮的汪工乐滋滋贫道:“庆祝你恢复手部健康,庆祝我们木器组的顶梁柱恢复战斗力。”
“为什么是去我家?”
江无臾发出灵魂质问,汪夜看着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眼,啧声道:“你家不是还有俩小孩儿嘛,去你家热闹。放心,我掌勺!”
“你呀,别总是这么紧绷,今天可是周五,一起放松放松多好。”汪夜凑过来,用雕刻刀点了点江无臾面前的文件。
汪夜是个爱热闹的人,以前也总是想着带动江无臾一起热闹。
江无臾看得明白,答应下来。
直到上了汪夜的车,江无臾的手机才发出动静,傅应洲姗姗来迟,回复他:“嗯,知道了。”
汽车从古物修复院外的停车场驶离,蹿上晚高峰,尾灯渐渐消失不见。
傅应洲站在马路对面,收回手机,面无表情地返回车里。
从储物箱里拿出熟悉的小瓶,倒了三颗药片。
比平时多一颗。
冬天的日照短暂,今天更是冷得一副要下雪的样子,天色早早地暗下来。
傅应洲的侧脸逆着光,等待着药的生效,眼底一片暗色。
走上四楼,那点精心伪装的笑意才出现在脸上,他敲了敲门。
在看到开门的人后,唇边的温柔有一瞬间的凝固。
为他开门的,是汪夜。
“哟,小少爷回来了。”汪夜兴高采烈,手边还拿着锅铲,“这么大一袋子,去超市了?”
“汪大哥。”
面对着汪夜主人般的热情,傅应洲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声,走进屋里换鞋。
“我臾哥呢?”
傅应洲刚问完,江无臾的身影从厨房出来,绷带确实拆了,看样子是在和汪夜一起做饭。
“手好了?”傅应洲笑眯眯问,把一大袋子食材交到他手里。
江无臾嗯声,旁边汪夜诶唷了一声,举着铲子往厨房跑:“我的鱼。”
他的臾?
傅应洲英挺的眉狠狠皱了一下。
“没事,我已经关火了。”江无臾看了傅应洲一眼,边走边对厨房里的人说。
“傅二回来了!”书房门打开,高鹤翔探头,招呼他去玩游戏,也是一脸高兴,“今天你可不用做饭了,汪哥做,他厨艺特别好,和我哥不相上下。”
“你吃过?”傅应洲问。
高鹤翔莫名自豪:“那是,汪哥以前周末经常来,不是我哥做,就是他做,两人默契着呢。”
意识到什么,高鹤翔按下暂停键,转过头对傅应洲严肃更正:“我不是说他俩像老夫老妻,你可别和你大哥乱说。”
“怕什么,我大哥不是还没追到么?”傅应洲问。
高鹤翔扭头幽幽道:“要是哪天追到了,容易引起误会,我看你怎么办。”
傅应洲:“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