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等关系患者》顾嘚儿

26、第 26 章

　　老夫老妻。

　　从傅应洲进门起，两人就给他一唱一和的感觉。

　　高鹤翔说得没错。

　　傅应洲在高鹤翔背后起身，“你先玩，我去倒杯水。”

　　“赶紧赶紧。”高鹤翔头也没回，摆了摆手，完全没看到身后男人冷漠的眼。

　　厨房里，汪夜热火朝天地炒菜，江无臾在旁边帮厨。

　　两道身影和谐地站在厨台边。

　　“我说江工。”汪夜歪头瞥向江无臾，“现在就咱俩，我问你个事儿。”

　　江无臾正在洗草莓，头也没抬，问他怎么了。

　　汪夜关了火，拿盘子盛菜，说：“我感觉应洲挺会照顾人的，最近我可是都看到了，养尊处优的少爷能这样可不容易。”

　　“你说是不是和他一个人在外那么多年有关系？”汪夜分析。

　　江无臾抬了下眼，复又垂下，拨洗着鲜红的浆果，声线平淡道：“会照顾自己是好事。”

　　环境和经历可以催熟一个人，无依无靠，就得靠自己。

　　江无臾很早以前就再清楚不过。

　　“诶。”汪夜一边摆盘，拿手肘神秘兮兮地撞了下江无臾，“还有个问题，要是没有傅曜川，你会不会考虑他？”

　　“什么？”江无臾关了水龙头，像是没听清似的，垂着眼眸又问了遍。

　　“你听见了。”汪夜肯定道，“咱们只是做个假设，现在就咱俩在这，你怕什么。”

　　“长得帅，性格温和，身材。”汪夜啧了声，“这要是在咱木雕行里，他的身材就是完美比例，瞧那肩宽窄腰的，腿还长。”

　　江无臾手上微顿，淡漠评价：“你观察他很仔细。”

　　“职业素养职业素养。”汪夜谦虚道，转而继续追问，“问你呢，假设一下。”

　　把草莓一颗颗放入玻璃碗，江无臾眼睫微垂，很专注的样子。

　　汪夜在等答案，门外的傅应洲也在等。

　　“不会。”半晌，清润的嗓音响起，江无臾回答。

　　“为啥？”

　　“他年纪太小。”

　　“诶我就知道，你是一点也看不上年纪小的。”汪夜八卦完了，端菜上桌，“得，开饭，叫孩子们吃饭！”

　　晚饭吃得最开心的有两个人，汪夜和高鹤翔，边吃边聊，一点也不耽误。

　　剩下的，一个基本不吃晚饭，一个说自己不饿，都只拿玻璃碗里的草莓吃。

　　“应洲吃点菜呀，怎么不好好吃饭，半夜该饿了。”汪夜反客为主热情道，“无臾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他就是不爱说话。你帮他照顾弟弟，他很感动的。”

　　“哦？”傅应洲看了眼江无臾，“是吗，臾哥。”

　　江无臾无奈，拿起没用过的筷子，夹了一块鱼放进傅应洲碗中，“吃鱼。”

　　鱼是清炖的，肉质鲜白，傅应洲垂眼看着，拿起筷子吃掉。

　　“无臾你再给夹点。”汪夜在旁边督促，“来鹤翔，你也吃。”

　　傅应洲的筷子不动了，像是真的在等着人夹菜。

　　江无臾看在眼里，又夹了一筷子给他，“你们吃吧，我去看会儿电视。”

　　汪夜和高鹤翔同时抬起了头。

　　稀奇，其他人不来的情况下，江无臾家的电视就是个摆设，几乎不看。

　　今天居然也看起电视来了。

　　餐桌这边，汪夜和高鹤翔还在震惊，傅应洲也以吃饱为由，告别他俩，去了客厅。

　　沙发位置很大，江无臾坐在中间的一侧，傅应洲进来，直接坐到他旁边。

　　电视里传来相声抖包袱的声音，沙发上的两个人沉默相对，谁也没笑。

　　眼见着电视越看越尴尬，江无臾打破沉默，开口问：“吃饱了？”

　　傅应洲眼睛盯着电视，还是那句话：“不饿。”

　　倒像是不高兴。

　　江无臾把手里的遥控器递给他：“看你想看的。”

　　“就看这个。”

　　傅应洲头也不转，用手推回遥控器，结果碰到江无臾的大腿。

　　厨房里传来另外两人的笑声，江无臾倏地往旁边挪走一个位置。

　　这下，傅应洲转过头来，手指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江无臾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看电视。

　　倒显得江无臾反应过激。

　　电视里在讲什么内容，江无臾没再注意听，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吃过饭的高鹤翔和汪夜收拾完厨房过来，说要玩扑克，江无臾不玩，他们就拉着傅应洲玩。

　　三人玩抽鬼牌，输的人脸上贴条。

　　江无臾在旁边看电视，顺便扫一眼他们的战局。

　　“不玩了不玩了，今天运气不好。”高鹤翔颓废地扯掉一脸白条，瘫倒在沙发上。

　　“诶，下雪了。”汪夜扫了眼窗外，也摘掉满脸的条，“年纪大玩不过年轻人了，我回了，一会儿雪下大不好开车。”

　　牌局里，唯一一个脸上一张条没有的人，一直很少说话，脸上的笑也不多。

　　抽鬼牌是心理战和算概率的一种玩法，要想一直赢，需要极高的观察力和推算力。

　　傅应洲是聪明的，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般。

　　江无臾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起身送汪夜出门。

　　“傅小少爷会玩啊，下次再一起玩！”汪夜临走前如是说道。

　　傅应洲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立冬才过去一周，雪就来了。送走汪夜，江无臾惦记他心爱的花草们，返回阳台给不耐冻的盖上保温层。

　　再回到客厅，沙发上的两人都已不在。

　　卫生间灯亮着，水声阵阵，大概是傅应洲在洗澡。书房里传来高鹤翔甜蜜的声音，估计是在和他的发小齐妙打电话。

　　最近情况特殊，怕给对方带来危险，高鹤翔没能和他的女朋友约会，也没见面。

　　不多时，卫生间门打开，带着一身水汽的傅应洲走出来，和坐在沙发上的江无臾迎面对上。

　　“我要睡了，臾哥。”傅应洲说。

　　江无臾其实本打算和他说，既然手好了，他可以不用再留在这边。

　　他不能总照顾江无臾和高鹤翔，即便是朋友，也不合适。

　　“好。”最终什么也没说，江无臾站起身，朝浴室走去。

　　沙发已经被他收拾干净，傅应洲坐到江无臾坐过的地方，卫生间门在眼前合上，他仰靠着，也合上了眼。

　　江无臾洗完出来，高鹤翔和女朋友正好打完电话，来接力洗澡。

　　沙发上的年轻人裹着被子，已经睡着。

　　关掉客厅灯，江无臾才返回房中。

　　夜里，雪的确又下大了，室温跟着下降，盖得少很容易感知到。

　　从平躺的姿势里坐起，江无臾看了眼表，凌晨十二点半。

　　高鹤翔在隔壁打呼噜，并没有被突然降温影响。

　　书房和卧室都有空调，只有客厅没有。

　　定了定神，江无臾穿上拖鞋，打开衣柜翻找着。

　　片刻，他轻手轻脚地抱着一床加厚的绒毯，走进客厅。

　　在沙发前站定，抖开绒毯，江无臾尽量轻地盖在傅应洲身上。

　　一屋暗色落在年轻男人的脸上，刀刻般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深邃。

　　汪夜说得没错，傅应洲长得很英俊，又有着年龄的优势，喜欢他的同龄人一定很多。

　　一片绒毛不知何时落在男人的薄唇上。

　　江无臾看在眼中，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拿起那片绒毛。

　　但他的手却没能拿回去。

　　傅应洲醒了。

　　“臾哥，你这是做什么？”他拽住江无臾的手腕，开口的声音微微哑着。

　　浅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被抓包的男人。

　　江无臾指尖还捏着那片绒毛，面部尽量维持着淡定：“降温，加床被子。”

　　仰躺着的傅应洲突然笑了笑。

　　听着有些薄凉。

　　他说：“臾哥没必要这样多此一举。你这样，我反而会误会。”

　　“误会什么？”说话间，江无臾被抓着手腕往下带，让他不得不越来越近地俯视身下的人。

　　呼吸越来越近，傅应洲深邃的眉眼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淡漠。

　　他一字一句道：“误会臾哥，喜欢上了年纪小的。”

　　江无臾瞳孔骤然一缩。

　　傅应洲听到了，他和汪夜在厨房的对话。

　　“你想多了。”迎上审量的目光，江无臾淡声道，“没有别的意思。”

　　就在这时，傅应洲猛地起身，把人一带，翻身压在沙发上。

　　在江无臾动手之前，傅应洲已经截去他所有的退路，甚至在动作时特意避开他淤青过的地方。

　　不再隐藏力量，只凭单手，傅应洲攥住他的两只手腕，压向头顶。

　　低沉的嗓音从薄唇轻吐：“江无臾，那是什么意思，你好像在可怜我？”

　　滚烫的气息在耳际流连着，江无臾撇了撇头，又被傅应洲掐着下颌与他对视。

　　“回答我。”

　　“是。”

　　沐浴露的淡香环绕着，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

　　傅应洲的掌心越发热起来。

　　闻言，他笑了笑，却无端让人觉得，他笑得很不开心。

　　“好，既如此。”傅应洲垂眸看他，低声说，“那你就多可怜我一点。”

　　“……唔！”

　　傅应洲俯身亲上江无臾的唇。

　　柔软的靠枕掉在地上，没人去捡。

　　一吻结束，江无臾缺氧一般，整个人都在喘|息，在傅应洲怀里。

　　傅应洲有些控制不住力道地拥着他，嗅着他的气味。

　　江无臾像个不能动的玩具，只有眼神冰冷无比。

　　他又一次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傅应洲答得不疾不徐，“你真能装作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么？”

　　直白热烈的目光，凝视着江无臾的眉眼。

　　龙港夜发生的事，是他俩共有的秘密。江无臾斩断它，傅应洲修复它。

　　“我做不到。”

　　傅应洲率先回答，捏着他的后颈，语调也温柔，“别动。”

　　“不然，高鹤翔会醒来的。”年轻的男人在江无臾耳边低语，“你不想他看到吧，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