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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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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未见。
傅应洲的母亲,在今天终于得到和儿子见面的机会,说出口第一句话,却在质问他。
你为什么回来?
回到首城后,第一个这样问他的人,是江无臾的爷爷,聪明的人很容易想到一块。
将死的人忌惮他,听这位母亲的口气,应该是不想他回来。
十岁那年他哭喊着被拽上飞机时,他的母亲只远远地站着,没有挽留他,也没有阻拦傅曜川。
什么样的母亲能这么狠心,十三年来不曾飞去看过他一眼,偶尔的一个视频通话已是奢侈。
傅应洲唇角残留着一点笑,轻轻合上门,坐到了沙发上。
“为什么要回来啊?”
薛梅又重复了遍,近乎有点颤抖地走过来,在傅应洲的一米外刹住脚步,很不想面对他的样子。“就在外面,天高海阔的不好吗?”
“你大哥现在只手遮天,又想要和江家联姻,他不会让你一直待在首城的!”
傅应洲听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送进嘴里。还是江无臾给他的那罐,早上出门顺手装了几颗。
微凉的气息弥散在口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好像在龙港夜那晚,他吮到的微凉体温。
明明都深受其害,他感觉自己像团火在烧,对方却还保持着拒人千里的温度。
是因为连衣裙的缘故么。
犬牙尖利地咬断糖球,傅应洲笑得随意:“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母亲都不想祝我生日快乐么?”
“还是说。”顿了一下,他抬起眼帘,“您觉得今天我不该过生日?”
“什么意思。”薛梅柔弱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并不像一个母亲对儿子该有的样子。
倒像是一点血缘没有的陌生人。
“紧张什么?”傅应洲长腿交叠,“不是您说,不要和大哥争么?”
“和他同一天生日,到底是我的罪,还是你的罪啊?”
傅应洲探前,手支着下颌,眼神天真地看向薛梅。
被盯着的薛梅,只觉心脏在不住地缩紧,她抚着胸口说:“傅应洲,我是你妈,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话。”
拍手声在休息室响起,傅应洲站起身,笑道:“这时候承认是我妈了?”
“我知道你回来干什么,你觉得你哥对不起你,可你是斗不过他的!”在傅应洲出去前,薛梅颤声说出憋在心里的话。
外面传来滚轮滑动的声音,护士推着药车缓缓经过,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傅应洲立在门前,背对着薛梅,静默了几秒。
“自以为是可不好。”
丢下一句话,他毫不留恋地拉开门出去。
立冬的傅宅,因为是傅氏集团总裁的生日而格外热闹。
借傅曜川的光,在起此彼伏的生日祝福中,傅应洲进了傅宅一楼的小会客厅。
一眼就看到,那张清俊的面孔。端坐在沙发,刚把右手从家庭医生的医疗箱上拿回来。
众人原本在说些什么,看到进来的年轻男人,都不由止住。
围在江无臾身边的,依次是傅曜川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女人气质很好,十分漂亮,人群中很瞩目的那种。
沙发后面,是正和自己隔空咧嘴打招呼的罗金雀。
“臾哥受伤了?”像刚听到一样,傅应洲款款进来,问屋里在座的各位。
傅曜川看了眼傅应洲,转向在场的唯一女人,“程露小姐没受伤就好,不需要一直道歉了。”
叫程露的漂亮女人道:“都怪我不小心,要不是江先生,恐怕我现在就得躺在医院。”
她满脸写着抱歉,又对着江无臾连说好几个对不起。
搞得江无臾不得不多说了一句:“曜川说得对,程小姐来傅宅做客,不该受伤。”
在他叫曜川的那一刻,傅应洲就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眼底晦暗。
汤伯适时开嗓,给傅二少爷解释起来。
在宴会厅,程露和江无臾打招呼,不小心撞到侍应生托盘里的水果刀。
要不是江无臾眼疾手快,那把水果刀就会直挺挺插进程露大腿里。
抓得着急,刀刃又极为锋利,江无臾的手心被划伤。
“幸亏伤口不深,否则江先生就得去医院缝针。”家庭医生说道,让众人放心。
“我、我也是不放心,才来看看的。当时我就在旁边,特别危险。”一头蓝毛的罗金雀举手补充。
每次看到傅家大哥心里都有点发毛,他进来的晚,怕被误会只好发言。
“傅总,你能有江先生这样的好朋友,真的很好。”
在重返宴会厅前,程露突然开口,感激地看了眼江无臾,评价起两人的联姻。
傅曜川的目光投向女人,说道:“程小姐今天会来,倒让我意外。”
“和傅氏旗下的产品有过愉快合作。”程露不以为然,莞尔,“既然得知是傅总生日,我自然要来祝贺一下。”
“生日快乐,傅总。”程露隔着江无臾,向傅曜川伸出手,“礼物已经由江先生接管了。”
江无臾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
傅曜川伸手相握,和女人的目光交错一瞬,“多谢。”
“啊对对,礼物!”罗金雀想到什么,“洲哥走走走,快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说罢,拉着人往外走。
傅应洲欠身,在大哥和程露交谈间,特意多看了江无臾一眼,自然也落入对方眼中。
他察不可闻地勾了勾唇,和罗金雀去了外面。
地下车库,停着一辆崭新帅气的摩托,刚硬霸道,纹着靛蓝色的海浪纹,今年刚出的限量款,全球只发售三台。
“其中一台就在你手里,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罗金雀眉飞色舞地看向傅应洲,“生日快乐,洲哥。”
罗金雀从小和傅应洲待一起,这么多年一直保持联系,知道他爱玩车。
这辆摩托,傅应洲的确喜欢。
他抬手抚了抚机身的海浪纹,冰而滑,质感如玉。笑着谢过罗金雀,“破费了。”
“害,咱俩啥关系!现在怎么说,回包房切蛋糕?宋景他们已经过去了。”罗金雀问。
“包房?”傅应洲从摩托车上分过注意力。
“无臾哥准备的。”罗金雀道,“说是怕我们这些年轻人在长辈们面前不自在,把西侧的花厅也布置了,留给我们玩。”
如此善解人意。
罗金雀的声音像名字一样,响亮,在车库里回音阵阵。
傅应洲听着,揉了揉耳朵,复又笑道:“他也不老吧。”
“当然!无臾哥是我见过圈里最好看的。怎么说呢,他就是很特别,眉心还有个小红痣,有点像……”
罗金雀挠了挠头,像是在斟酌用语,“就像寺庙里的那种塑像,总是很淡漠地垂眼看众生,让人不敢亵|渎的感觉。”
“按理说咱们一起在西南的农庄待过,他还配合我们玩大冒险,也该熟悉了,可我还是不敢在他面前多说话。”
傅应洲的指节叩着摩托车盖,居然能联想到寺庙。
那他在龙港夜那晚算什么,渎神?
“哦对,无臾哥身手好像很好!”罗金雀突然凑近,满眼崇拜,“刚才救程露那一下,动作又快又狠,像风一样。你不知道,当时程露脸都吓白了。”
江无臾身手的确很好。
不然在龙港夜那晚,他也不会在打开衣柜的最开始,落入下风,被江无臾的刀抵着欺在床上。
傅应洲勾着唇,抓住话头,不经意问:“那位程露小姐,什么来头?”
“什么!你连她都不知道,你是一点不关注娱乐圈。”
罗金雀惊,指指点点,“她可是我家影视集团的一姐,娱乐圈呼风唤雨的顶流女明星啊!”
“……难怪。”傅应洲若有所思,“漂亮的很出众。”
罗金雀不说话了。盯着傅应洲左右打量,一圈后才道:“洲哥,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我不能么?”傅应洲笑。
面前的男人坐在摩托上,曲着一条大长腿。锋利的轮廓线条从下颚到锁骨,没入衬衣领口,至结实的腰身,那张脸更是把凌厉和优雅糅合到一起。
这种给人下蛊的长相。
距罗金雀所知,最近圈里喜欢这位的男男女女可不少。
啧啧了两声,罗金雀评估道:“也不是不行,就是你也知道,女明星都很有事业心的,不一定会和你公开谈恋爱。”
“只要喜欢,藏起来也不是不行。”傅应洲想到什么,仍是笑着,学他说话。
突然,罗金雀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哎呀,错失良机!她去年一年都处于息影状态,你应该那时候和她谈。”
话音刚落,傅应洲手指一顿,眼中暗流闪过,他调侃道:“女明星的事业心?”
“不是,人家是去国外进修学习,也算事业心的一种嘛。”罗金雀嘿嘿一笑,解释道。
傅应洲哦了一声,笑得谦虚:“是我无知了。”
说罢,他燃起引擎,邀请罗金雀:“走,去旁边山道跑一圈。”
“啊,现在?你哥那边等下要开始了,不去吹蜡烛吃蛋糕吗?”
“主角在就行。”傅应洲扔给他一个头盔。
这样的生日,与他有什么干系,不过也罢。
罗金雀一无所知,高兴地蹦上车。
这还是罗金雀第一次收到邀请,之前有多少想坐洲哥车的都没机会。
果然他才是洲哥的好兄弟。
在轰鸣声中,摩托就像离弦的箭,带着闪电般的速度冲出车库。
撕裂的风倒灌入耳,罗金雀艰难地喊:“洲哥,你不会真要追程露吧?”
前座的人,乌黑的头发在风中后扬,恣意地像只藏地天上的鹰。
没得到回应,罗金雀眯着眼,福至心灵般,突然觉得,洲哥的灵魂在这一瞬间非常自由。
半晌,他觉察到不对,“傅应洲,你特么又浪费我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