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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云顶公馆顶层,云层厚重,三十五楼室内光线并不充沛。

      A.S集团仿佛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傅应洲陷在真皮座椅里,远处是首城渐上的灯光霓虹,手边是冗长头疼的文件资料,还有一杯凉透的感冒冲剂。

      “少爷,真不需要叫叶医生来吗?”

      他的心腹兼贴身保镖司北尽职尽责,对少东家的身体状况表示担忧。

      傅应洲一手支着额,神情慵懒,开了一天的会,加上感冒的摧残,再强硬的精神,也有些不济。

      见他拒绝,司北不好多说,只提醒道:“本家让您得空回个电话。”

      “知道了。”傅应洲笔尖微顿,抬起眼皮,“有紧要事?”

      “没有。”司北摇头,“应该是想问问您今天怎么过的。”

      能怎么过,傅应洲这几天一直在书房坐牢,今天还剩几个小时就要结束,也没什么好过的。

      往常都是应付了事,如今不在伦敦,更没那个必要。

      他提不起兴趣,电话也不打算再回。

      “需要煮碗面么?”司北试探着问。

      城市的夜幕正式在落地窗外拉开,傅应洲并没有立刻回答。

      半晌,他把视线从窗外挪开,笔扔到书桌上,从抽屉拿出一小瓶药,倒了两片吞下。

      司北已经很懂地拿过他的外套。“去绿地公园那边?”

      傅应洲睨他一眼,“随便去哪转两圈。”

      冬天越来越近,首城市里流感频发,许多人被感冒缠身,江无臾组里就有好几个遭殃的。

      今天是立冬前夕,江无臾和傅曜川赴宴,明面上维系着两家的友好关系。

      “明早司机会来接你。”傅曜川扣住车门,“还有,穿好看一点。”

      江无臾看他一眼,不说话,准备上楼。

      傅曜川松了松领带,眼神里写满烦躁,“江无臾,我的耐心可没这么多,虽说我们各玩各的,但我不想在你这里等太久。”

      “记得给我准备礼物。”傅曜川提醒他。

      “知道了。”江无臾没感情地应下。

      下车前,傅曜川伸手帮江无臾系围巾,被他阻止:“这里没人,你用不着这样。”

      气温越来越低,江无臾的心却依旧无法焐热。

      傅家的基因优良,傅曜川很早掌握如何与男人或女人周旋,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从不失手。

      江无臾却是他的败笔。

      明天是自己生日,许是得知江无臾为他准备了礼物,傅曜川并不恼怒,看着人走进楼门,才驱车离开。

      引擎声音消失后,整个小区静悄悄的。

      靠近单元楼的灌木丛边,听完全程的傅应洲,斜靠在墙边,漫不经心地轻吐了口气,英挺的眉宇间,寒意不减。

      他吃了药,某些不安分的东西被压制住,能心平气和地面对江无臾。

      看到四楼的客厅灯亮,又过了片刻,他抬脚朝楼梯间走去。

      门铃响时,换好睡衣的江无臾,刚回复好几封研究院的工作邮件。

      今天周五,是高鹤翔和发小的约会日,通常不会来他这里。

      总不可能是傅曜川去而复返。

      带着些许狐疑开门,鼻头微红,脸色苍白的傅应洲出现在眼前。

      下意识的,江无臾往他身后看去。

      “臾哥,我身后没人,你不用慌。”傅应洲闷声闷气地说,浅色眸子里光彩黯淡。

      倒像是又生病了。

      江无臾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你来做什么?”

      “我饿了,找臾哥吃饭。”傅应洲说得正经。

      这是把江无臾家当食堂。

      本想拒绝,傅应洲打了个喷嚏,杵在他门口不动。

      沉吟一瞬,江无臾把人请了进来。

      傅应洲满身寒气,只来过一次,却能熟门熟路地换鞋脱大衣,洗手,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吸鼻子。

      江无臾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个颜色很深,热气腾腾的杯子。

      “姜茶,去寒。”算是解释。

      手里霎时温暖,傅应洲看了一眼手中茶杯,笑眯眯地喝了一口。

      “诶!”

      “嘶……”

      江无臾制止未果,傅应洲面露苦涩地咽下一口,艰难地说:“……烫。”

      应该是感冒把脑子糊傻了,江无臾沉默,从茶几格子里翻出一个铁皮罐子。

      里面装着满满一罐包装可爱的薄荷柠檬糖。

      “凉的。”说罢,他拿出一颗递给傅应洲,又把整罐往他面前推了推。

      包装纸上印着意大利文,傅应洲剥开一颗,送入口中。

      被烫过的舌尖,逐渐被清凉的滋味抚平。

      他扬起唇角,又笑容满面,问道:“臾哥,你去过意大利?”

      江无臾嗯了声:“去参加古物研讨会,你喜欢可以都拿走。”

      他本就不爱吃甜,买特产也是顺手为之。

      傅应洲的舌尖轻轻顶|弄着圆润的糖球,轻描淡写地说:“大哥只允许我待在伦敦。”

      恍然间,他发现自己和江无臾一样,撒谎撒地轻而易举。

      就是不知道江无臾会不会有愧疚之心。

      他是没有的。

      佯装遗憾不能共享意大利的见闻,傅应洲抱歉地牵了牵嘴角,又小心翼翼地喝了口姜茶。

      然后发出一声小小的,舒服的喟叹。

      “以后有机会再去。”想到兄弟俩的隔阂,江无臾淡声说道。

      听出是安慰,傅应洲笑笑,说道:“他向来管我很严。走之前告诉我,到处乱跑,杀身之祸也会跟来。”

      对于十岁、孤身在外的小孩子而言,听到这样的话,该是怎样的心情。

      江无臾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却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傅应洲又喝了一口姜茶,口中混合着薄荷柠檬糖的清凉和茶的辣,说:“那天你一定听到了吧,我和大哥吵架。”

      当然,傅曜川声音大,江无臾想不听到都难。

      说是吵架,不过是傅曜川的单方面输出罢了。

      傅应洲的话,让他再度想起那个惩罚。

      到底是什么原因,要惩罚流放一个弟弟十三年。

      “吃什么。”江无臾问。

      傅应洲想了想,说:“面条,行吗?”

      冰箱里正好有江无臾自己做的手擀面条,储存着。

      以前在高家,他跟着师母学过。高鹤翔每年过生日,都能吃到一碗江无臾亲手做的手擀面。

      十二岁时他被师父从福利院带走,毕生所学手艺逐步传给他。还让他住进高家,并没有因为高鹤翔的存在而产生偏颇,视如己出。

      能力低微的时候,只能做些这样的小事,来报答他们。

      “明天早上也要吃面,确定要吃?”拿出手擀面,江无臾多问了句。

      傅应洲跟进来,虽然笑着,眼神却冷了几分:“臾哥,你很期待明天?”

      就在刚才,江无臾还在楼下和大哥聊着明天。

      “该期待的不应该是你?”江无臾略带不解地抬头,对上傅应洲的笑意,“连吃两顿面条,会腻吧。”

      明天不仅是傅曜川的生日,也是傅应洲的,兄弟俩赶得巧,居然是同一天生日。

      江无臾说着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右脸颊上,沾了点面粉。

      傅应洲却看得真切,这张清俊、因为眉间红痣带着神性的脸,沾着面粉,莫名多了分可爱。

      他抬起手,拇指轻轻拭过脸颊,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不会,我觉得今晚很适合吃手擀面。”傅应洲笑得温柔,大方地亮出拇指给江无臾看。

      你瞧,你的脸上沾了面粉,我只是帮你擦掉而已。

      傅应洲帮江无臾擦掉脸颊上的面粉,若无其事地拿起旁边的菜来投洗。

      被触碰的地方泛着热意,江无臾淡漠地又抬手擦了几下,“你出去。”

      说好要改变策略,不能操之过急。傅应洲应下,乖巧地退出厨房回了客厅。

      手机振动,他并未走远,站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的走廊上,唇边的笑意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后,倏然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划开接通,对面传来傅曜川的声音:

      “傅二,在哪?”

      厨房里,傅曜川追求的人正在案台上切菜,脊背微弯,居家服下的曲线肌肉轮廓若隐若现。

      傅应洲看着,漫不经心地对电话里的人说:“怎么了大哥,我在外面吃夜宵。”

      “明天,别忘了回来。”傅曜川不疑有他,说完便匆匆挂掉电话。

      全然不知这位弟弟正觊觎着他看上的人。

      锅里煮起高汤,揭开盖子的瞬间,笋子汤已经被熬得奶白奶白,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雾气有点大,江无臾眨了下眼,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冒出——

      会不会今天才是傅应洲的生日?

      但为人父母,又怎会记错自己孩子的生日。

      一碗热腾腾的青菜笋汤手擀面很快上桌,里面还卧了一颗太阳蛋。

      “臾哥,你不吃?”傅应洲明知故问。

      “我吃过了。”江无臾看他一眼,“和你大哥。”

      这是在提醒他别忘了彼此关系。

      傅应洲笑了声,拿起筷子。

      面条很香,一整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傅应洲吃得很大口。

      仿佛饿极,江无臾多看了一眼,淡声问:“你生日是今天?”

      傅应洲低着头,又吃了一筷子,复才抬头笑道:“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江无臾拿起水杯,“你吃吧。”

      饮水机发出咕嘟一声,傅应洲转过头问:“臾哥,你喜欢过生日么?”

      热水缓缓注入杯中,江无臾并没有立刻接话。

      与其说喜不喜欢过生日,倒不如说对生日没有多少感觉。

      十二岁前,江无臾在福利院,大家的生日在同一天过,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生日是哪天。

      之后,住进师父师母家,承着两位的好意,过了几次生日。

      等江无臾再大些,各方面趋于成熟,加上学业繁忙,便不再让高家夫妇给他过生日。

      这个日子于他而言,并没有特殊意义。

      他不知道自己具体出生在哪天,直到去年被江家认回,生日的概念才逐渐具象。

      如果一定要分出点精力来,他大概会想,明明送去福利院时留下名字,却为什么不愿留下出生日期。

      无臾,字义,不需再见。

      他的出生,似乎本就是个错误。

      江无臾收回思绪,淡淡道:“没什么感觉。”

      傅应洲又咳了声。

      江无臾搁下杯子,从冷藏室拿出橙子洗净,在砧板上切片。

      “十岁前,每个生日我都期待父亲和大哥的礼物。去了国外,生日和管家一起过。”

      身后响起傅应洲低沉的嗓音,“那时总想回家,每次就许这个愿,告诉管家,还特意打电话告诉大哥。”

      “但通常不会得到回应。”他说得不轻不重,“这也是惩罚的一环。”

      “事实证明,示弱的我很愚蠢。”傅应洲给过去的自己一个简明的总结。

      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不知从什么时候流行的说法。

      把装橙子的玻璃碗放到餐桌,又拿出一片感冒药,江无臾清清冷冷地说:“明天在心里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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