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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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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无臾立刻就反应过来,傅应洲是故意这么问的。
他是疯了,才会现在请傅曜川上来。
“你说过不会来这里打扰。”江无臾不动声色地回绝电话那头的人。
另一只手扣住傅应洲的手腕,发力往外掰。
纹丝不动。
年轻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傅应洲扣紧江无臾,低语:“我讨厌他。”
电话里,听到江无臾的再次提醒,傅曜川发笑,说:“无臾,你一直强调,怎么,房间里有别人?”
江无臾必须承认,这一刻他紧张了。他反问:“你的想象力什么时候这么丰富?”
傅应洲在他另一耳侧低声笑了,呼吸温温热热,带着痒意。
夜色浓稠,楼下站着绯闻对象,江无臾在楼上的黑暗中,被绯闻对象的弟弟钳制在怀。
短暂沉默之后,车门砰的一声,“算了,你休息吧。”引擎发动,傅曜川的车消失在楼下。
没开灯的室内,呼吸可闻。
“还不放?”江无臾问身后的人,“没被打够?”
“臾哥,你今天肯收留我,就不会再打我。”隐隐有光透进,傅应洲顶着被打过的脸,就是不放手。
“你错了。”
话落的同时,江无臾反手把人拽住。傅应洲反应不及,撞倒一个落地花架,被狠狠掼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你是不是根本没醉?”江无臾漆黑的眼近乎冰冷地盯着他。
如果江无臾见识过傅应洲的酒量,就会明白,今晚的他的确在装醉。
傅家小少爷后背抵着墙,无辜地回答:“是你的醒酒汤管用。”
“傅应洲。”江无臾仍制着他,“你到底要怎样。”
“不怎样。”傅应洲微垂着眼睫,眼里满满的都是江无臾淡漠却飒爽的样子,“我喜欢您。”
他说的直白突兀,对所谓的“傅曜川看上的人不能动”根本不在乎。
江无臾手劲松了几分,摇了摇头,“你这是吊桥效应。”
当时的情景就是吊桥,把深陷困境的心跳加速,当成是对另一个人的心动。
“你觉得我需要看心理医生?”触及敏感般,傅应洲的声音沉下来,阴郁在眼中泄露几分。
“这不是病,过段时间就会消失。”江无臾道,“我希望你认清它。”
正因为如此,傅应洲近期所做的种种,表现出的依赖,江无臾可以不计较。
他年纪小,或许需要引导。
“你知道我大哥今晚为什么来找你么?”傅应洲突然发问。
“他心虚。”傅应洲替他回答。
关于傅曜川的绯闻,在网上被小幅度的曝光,又被连夜镇压下去。
在宴会厅,江无臾很容易就从一些人的对话中猜出七八分。傅曜川的突然造访,更加坚定他的猜测。
当傅应洲说出来后,他并没有大的反应。
“江无臾。”傅应洲叫他的名字,“你没发现么,你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
“为什么不生气,不是正在被他喜欢吗?”
傅应洲步步追问,步步紧逼,“没有感情才不会生气。”
一语中的。
这一瞬间,江无臾突然想到以前师母看的一部剧里说的话,大人的事你少管。
“既然没感情。”
明明是被压制的人,傅应洲却不见弱势,他反问江无臾:“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你?”
“没有为什么。”江无臾如是回答。
“傅曜川在你心里有位置?”傅应洲眼神冷下来,“他能和你我之间比么?没有感情的联姻你要么?”
江无臾淡漠地注视他,“你和我也没有感情。”
说罢,他松开桎梏,“你没必要把错觉当感情,意外就是意外,我不在意,你也不必一直记着不放。”
“既然醒了,你走吧。”
从善如流的谎言。
两人僵持在黑暗中的客厅,良久,傅应洲妥协:“我听你的,让我住一晚。”
“书房。”江无臾的头又开始痛,不再管他,转身回房上锁。
在江无臾关门后,傅应洲打开客厅灯,先是把弄倒的花架扶起,清理干净地面。
然后悄无声息地打量起整间屋子。
房子不新,有二次装修的痕迹,收拾得极为整洁雅致。
家具都是清一色的胡桃木,亚麻色的布艺沙发上叠放着一张白绒毛毯,茶几边摞着几本繁体字的古书。
晦涩难懂,傅应洲将书本复原,看向宽阔的阳台。
阳台空间很大,长着五颜六色、叫不出名字的花和草。再往里看,倒是有傅应洲认识的东西,香菜,能吃。景致高低错落,像个小型植物园。
这是江无臾的家。
傅应洲光明正大地来到这里,比他大哥提前一步。
不,他已经提前了很多步,率先拥有了江无臾。
空气里氤氲着熟悉的香气,傅应洲在江无臾身上闻到过,他现在身上也有一点。
不过现在的更浓些,倒让他有了更具象的记忆。
仿佛回到某个冬日的雪山,在雪堆前搭好柴火,煮起雪水,闻到空气中冰冷又上头的森林气息。
傅应洲长身立在客厅,看了片刻,返回到那个窄小、毫无人情味的书房。
隔日,江无臾在五点半的闹钟声中苏醒,伴奏的还有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臾哥,我饿了。”傅应洲还穿着皱巴巴的卫衣牛仔裤,“还想洗澡。”
他昨晚没洗澡,江无臾只给他拿了牙刷毛巾,衣服也没换,强忍着在沙发床上躺了半宿。
“不能回家洗?”江无臾微蹙起眉,把棉质睡衣领口处拢了拢,往外走去。
傅应洲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卧室,说道:“我这样没法出去。”
都留下来过夜了,也不差这一点。
况且傅应洲也答应他,不再执着于那点吊桥效应。
洗就洗吧。
“臾哥,借我一套你的衣服。”江无臾往浴室走去,傅应洲便跟在身后得寸进尺。
“……知道了。”江无臾返回卧室。
傅应洲只比江无臾高半头,两人身量差不多,衣服混着穿倒也可以。江无臾给他找了套较为休闲的长裤和毛衣,尺寸没那么严格。
这是属于江无臾的私人物品,傅应洲抱着衣服心满意足地去了浴室。
很快的,浴室响起水声。
江无臾去厨房煲粥,拌杂菜。
天气日渐寒冷,再有半个多月就要立冬。灶上的砂锅粥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窗户也附着一层白雾。
切好一盘猕猴桃,沏了一壶枸杞红枣茶,看着茶盖上的水雾,江无臾难得发呆。
婚姻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自诩是个没有情感需求的人,之所以肯被傅曜川纠缠,只是他的任务,一个他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务。
他清心寡欲这么多年,和傅应洲在龙港夜的遭遇,完全在意料之外,甚至有些超纲。
但他向来习惯独自承受。
作为这件事中年纪大的一方,他有必要去承担更多。
傅应洲还小,他不应该在错误的情感认知里,越走越歪。
浴室里传来声音,打断江无臾的思绪,傅应洲在叫他。
隔着浴室门,傅应洲的声音略显费劲,“臾哥,你的水管爆了。”
水管爆了?
江无臾转身去拿了工具箱过来,“你穿好衣服,我进去修。”
傅应洲嗯了声。
江无臾推开门,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傅应洲豁然出现在眼前。
上半部分空无一物,水管爆出的水正往外冒,傅应洲肌肉起伏,手忙脚乱地堵,水溅了一身。
穿个屁。
“这个要怎么弄?”傅应洲少爷一脸无辜。
“你出去吧,我来。”
江无臾视若无睹,拎着工具箱蹲在水管边,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傅应洲,你是不是故意弄坏我的水管?”
“臾哥,你一定要把我想的这么坏?”
罚站似的,傅应洲靠墙立着,并没有离开,语调温柔,眼睛却盯着江无臾挽着袖子修水管。
低头的缘故,睡衣领往下垂,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不想感冒就擦干,去换衣服。”江无臾埋头修水管,随口嘱咐身后的人。
像是要博得他的好感,傅应洲这回听话了,随手擦了两下,去外面换衣服。
门铃声打断他回房换衣的计划,扭头去开门。
对门的张大妈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还赤着上身,挂着可疑的水渍。
她啊了一声,惊讶道:“你是?”
傅应洲扯过江无臾挂在门口衣架的风衣,挑眉问:“你是谁?”
“我是对门的张大妈呀!”张大妈一拍手,“小江在不在的呀,我有事和他说。”
江无臾闻声赶来,身上或多或少也溅了些水,问张大妈什么事。
张大妈的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来回倒,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说:“诶呀,就是大妈早上给我孙孙做馄饨,没香菜了。你阳台的香菜已经长得探到我这边了。”
“大妈就薅了点,你不介意吧。”
说完,张大妈观察着江无臾的表情,没生气,也没笑。又想想,这人一直不都是这样,应该也没啥事。
果然,如大妈所料,江无臾清冽的声音响起:“长过去了,您想摘就摘吧。”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先斩后奏薅他的菜了。
张大妈得了便宜,八卦之魂燃烧起来,问江无臾:“这个帅小伙是谁呀,在小江家住着?”
“他是我弟弟,临时过来借宿一晚。”江无臾抢在前面回答,怕傅应洲说点什么,让张大妈发散思维,到处乱说。
“哦哦,你弟弟长得真俊。”张大妈打量着,“比上一个住这儿的弟弟帅!”
水管还在洇洇冒水,江无臾随口敷衍了几句,关上了门。
连同张大妈嘴里嘀咕的“哪来这么多弟弟”关在门外。
傅应洲跟在身后,缓缓问:“上一个住这儿的弟弟是谁?”
江无臾拧扳手,没空搭理他。
不出半分钟,傅应洲自己想到了,转身回房穿好江无臾的衣服,去了阳台。
果然,昨晚那筐葱茏的香菜,被薅了一大块。
正巧对面的那个张大妈孙子在阳台冒出,一抬头看见个年轻男人在看他。
张大妈孙子哇的一声就哭了,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好恐怖。
房子隔音不好,傅应洲冷笑一声,听着耳边张大妈鸡飞狗跳的声音,转身回屋。
他的江无臾已经做好了饭,喊他去吃。
至于上一个住在这里的高鹤翔,傅应洲长睫微垂,想着,他的人动手打了那小子,就当是扯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