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不知蜉蝣》云露

8、大闹凤栖山

　　雨后的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经受雨水洗刷的树叶比平时更鲜绿了几分，叶芽尖还挂着水珠，山风呼过，水珠便如雨般飘落。
　　“真舒服。”冷暝站在一棵松树的树干上，吸了一大口气，“这里的景色真美。”
　　层层叠叠的山峦间，雾气缭绕，时有白色飞鸟成群结队飞越山峰，所望之处，皆是如画般的美景。
　　“那你慢慢欣赏，我要下去。”木长摇把发带弄丢了，他现在披着头发，站得又高，风一吹过来，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
　　冷暝回眸一笑，向木长摇伸出手，温柔对他说，“过来，我帮你梳头。”
　　木长摇被冷暝这个笑容惊艳到了，脱口而出，“你笑起来真好看。”他向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嗯？”冷暝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他立即收回笑容，不笑了，“过来，趁我心情好。”
　　“哦……”木长摇不会梳头，只能乖乖走过去，同时在心里嘀咕：夸他也生气，什么人嘛？
　　木长摇的头发很长，发质乌黑油亮，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冷暝用手轻轻顺过一遍，然后挽起部分发丝，从腰间拿出一个镶红宝石的金色发扣，束好，“行了。”
　　“我看看。”木长摇伸出食指虚空画出一个圈，一面水镜迅速凝聚成型。
　　红宝石在水镜的反射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因为太过耀眼，想不被注意都难，“这颗石头还挺好看的。”
　　“别再弄丢了。”冷暝说着，突然面色一沉，抬头眺望远方，一只雨燕正往这边飞过来，它拍打翅膀，一个极速滑行，飞到冷暝面前，叽叽喳喳一通，又飞走了。
　　木长摇回头，看到冷暝的脸色很不好，“你又怎么了？”
　　“有点事，我要回去。”丢下这句话，冷暝就跳了下去……
　　“哎？”木长摇低头往下一看，哪还有冷暝的身影？
　　有什么事？至于吗？
　　妖界，凤栖山，空阳殿……
　　“现在的妖真弱。”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抬脚将两个守卫踹到大殿的台阶上，后面的守卫举着武器，不敢上前。
　　“离合……”长羊角的小男孩扯了扯黑衣男子的袖子，低声说对他，“你收敛点。”
　　“嚣张是本大爷的个性，我就不。”离合张开嘴，吐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黑球，黑球成型后，像炮弹一样弹出去，击中凤栖山一角，轰鸣声过后，风吹散尘土，半座山头被炸平了……
　　“就算死，我也不能让你破坏这里。”地面上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他挣扎着爬起来，还没站稳，离合挥袖，一股黑色的罡风刮过，少年又被打翻在地。
　　几个守卫见此，赶忙过去扶起少年，“凤凛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不用扶我。”凤凛推开扶住他的守卫。
　　一声嘹亮的凤鸣由远而近，所有妖都抬起头，看着远处云层中飞出一只披着火焰的凤凰，美丽翎羽……
　　“予暝哥哥！”凤凛露出笑容，漂亮的眼瞳中充满欣喜，他赶忙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满脸期待心心念的人降落。
　　凤凰飞到空阳殿上空，巨大的身影将整座宫殿都遮住了，盘旋几圈过后，化成一道光落在空阳殿殿门外。
　　“恭迎妖王陛下！”众妖纷纷下跪。
　　离合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冷暝，“你就是现在的妖王？”
　　冷暝走下台阶，对上离合不屑的眼神，不吭不卑的说，“我是，请问前辈来我凤栖山所谓何事？”
　　“不愧是做老大的，比那些歪瓜裂枣有眼光。”离合对冷暝的态度和气魄很满意，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展开递到冷暝面前，“有没有见过这棵树？”
　　卷轴是好卷轴，但是画……这是树？？？
　　你管这坨线条和墨点叫树？
　　“没见过。”看到这副画，冷暝的表情差点崩不住。画的居然比木长摇写的字还难看，木长摇的字确实是丑了点，可人家那也是字，画已经抽象到不像树了。
　　“既然没见过那就算了。”离合收回卷轴，塞回怀里。他的表情和语气仿佛像个问路的路人，问不到就走，完全把大闹凤栖山的事抛到脑后。
　　“站住，你把我们凤栖山当成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冷暝回来，有人撑腰了，凤凛瞬间变得硬气起来，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冷暝回头，冷冷看了凤凛一眼，“哦？那你还想怎样？”
　　“我……”凤凛被冷暝的眼神震慑到了，连忙低下头认错，“我不敢了！”
　　“离合哥哥，找人要紧。”站在一旁的小男孩跑过来，拉住离合的手。
　　离合捏在手心的黑球被小男孩抓散，只能作罢，“咩咩，我们走。”
　　“嗯嗯！”两人同时化成一缕黑烟，离开凤栖山。
　　咩咩？听到这个名字，冷暝忽然想起当年木长摇说过，咩咩最喜欢吃他头上的花……难不成他们要找的树是木长摇？
　　如果真的是，那木长摇究竟有多深的背景？不能回家，还有传说级别的大妖怪找他。
　　“予暝哥哥，你就这么把他们放走了？”凤凛虽然嘴上认错了，但他心里还是很憋屈，“你可是妖王，他们破坏凤栖山就是在践踏你的威严。”
　　少年，你还真会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冷暝把手放到胸口，无奈的说，“你以为现在的凤栖山还是以前的凤栖山吗？”此时非彼时，妖王的威严，他早就没有了。
　　回望过去，冷暝妖力的鼎盛时期，凤栖山是全妖族的向往，他是万妖之王，可号令全天下的妖。再观如今的他，涅槃失败，被仙族陷害差点死在人间，就算活着回来，妖力大不如前，也是废物一个。
　　凤凛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只记得冷暝最强的样子，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对此，冷暝并不会怪他。
　　“是我没用。”凤凛虽不知冷暝的无奈，但他明白冷暝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仙族害的，“今后我一定努力修炼，保护凤栖山和哥哥。”
　　“起来。”冷暝的眉眼算是缓和了许多，但身份不允许他在手下面前不板着脸，“最近妖界很乱？”
　　“对，红竹传回的消息，近期妖界突然出现许多大妖怪，他们和刚刚那只黑蛟龙一样，都在找树。”只有凤凛敢站起来回话，其他守卫偷偷瞄一眼冷暝的脸色，不敢站起来，继续跪着。
　　“可有说是什么树？”冷暝怀疑是木长摇，他需要确定一下。
　　凤凛挠着头想了想，“红竹说是一棵特别大的树，会发光，香喷喷的……要不我也下山去查查？”
　　“你留下修葺凤栖山，其他事交给红竹去办。”冷暝已经确定他们要找的人就是木长摇，得抓紧时间，要在木长摇发现之前拿到五彩石。
　　冷暝的安排让凤凛满脸不开心，凭什么让红竹一个人去办，难道他不行吗？“予暝哥哥，我也能……”
　　“听从命令，不可无理取闹。”冷暝可不听凤凛撒娇，他要赶回木长摇身边。
　　“好……好吧！”凤凛委屈的嘟嘴，既然是命令，不满也得认。
　　……
　　魔界，阴暗的地牢中……
　　珑姬纤手轻抬，厚重的青石门缓缓升起，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门开的瞬间，通道中吹出腥臭的风，壁上的烛火忽明忽灭。
　　走过青石门，几个穿黑色斗篷的人跪在地牢门口，等待珑姬出来。
　　“说吧！”珑姬甩了甩裙摆，等待手下汇报。
　　“回报魔君，近期妖界出现很多传说级的大妖怪，他们都在找那个树妖。”其中一个人汇报道
　　珑姬掩嘴媚笑，“是嘛？冷暝那边如何？”
　　另一个人跪出来，“妖王那边进展顺利。”
　　“魔君，属下斗胆说一句，妖王不得不防。”自古以来妖魔分两家，谁都有吞并对方的心，只是没摆明说出来而已，“不如我们趁此机会，把妖王彻底除掉？”
　　“除掉他？”珑姬听到这句话，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笑完之后就扭着腰走出去，留下几个属下面面相觑。
　　魔君这是什么意思？
　　……
　　离合与咩咩离开凤栖山，来到了百里之外的河滩。
　　“我饿了。”看着河滩边新长出的芦苇草，咩咩不自觉吞口水，向离合撒娇说道，“想吃草。”
　　“吃什么草？”离合捏着咩咩的脸说，“清醒点，你是吃肉的妖怪。”
　　咩咩苦着脸回答，“可长摇叔……哥哥说，羊都吃草。”
　　“他放屁，草哪有肉好吃，你在这等着，我给你弄点肉。”离合拍拍咩咩的头，尔后化成黑雾“嗖”的一下钻进河里。
　　咩咩蹲下来，在河滩上捡石子，小声嘟囔，“肉不好吃，长摇哥哥的叶子和花才好吃。”
　　“喏，吃。”离合从河里出来，丢下两条活蹦乱跳的鱼。
　　咩咩放下手中的石子，抬起头，难以置信的望着离合，“你确定就这样吃？”
　　“生的好吃，我吃过，不骗你。”离合怕咩咩不相信，弯腰捡起一条鱼，用力一扯，鱼被他扯成两半，露出鲜嫩多汁的肉，“你看看，不诱人吗？”
　　咩咩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往河滩边走去，“我还是想吃草。”鱼肉在他眼里不诱人。
　　“喂，你这小孩怎么回事？”离合把鱼塞进嘴里，“你不吃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