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不知蜉蝣》云露

22、又折一次

　　木长摇的妖力已被珑姬抽空，下方炽烈的火焰烧灼着他的身体，他却没一点反抗能力，每吸一口气，火焰都会钻进五脏六腑里燃烧，剧痛难忍……
　　“啊啊！”终于，木长摇经受不了剧痛，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叫声，传遍了整个冰原。
　　魅看不下去，摇着头转身背对，这比魔宫的酷刑可怕多了。
　　山海涧，不死海底……
　　树族族长秧和天狗吞月望着倒挂于海平上方的巨树，陷入沉思。
　　“月儿，你看这……”巨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吞月咬着牙碎碎念，“这帮废物！”
　　秧抬手，接住落下来的叶子，“山海涧以大椿树为支，不死树为基，立于大海上，两树缺一，则无山海涧。”
　　“行了行了，别说了。”吞月捂住耳朵不想听，抱怨道，“早就和你说过，木长摇要渡神劫，让你把他留在这，别放出去，你就是不听。”
　　“他要回去，只能经历这些。”秧吹掉手心的落叶，背手而立，“接下来该有我忙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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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过久，木长摇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喉咙火辣辣的疼，他掉了下来，落到冷暝背上，此时，他的瞳孔已经被火烧红，视线里只有一片黑暗。这一世的死法还不如上一世，至少上一世在他快死的时候才烧他，不用经受那么多折磨。
　　“长摇！”一个蓝色的影子从远处而来，速度之快，珑姬刚转头，影子就越过她，冲进火焰中，将木长摇抱出来。
　　木长摇看不见，凭着熟悉的妖气，他能猜出来人是谁，虽然很痛，但还是咧开嘴笑了笑，用微弱又沙哑的声音说：“寂岚，好久不见。”
　　看到木长摇被烧成黑炭的模样，寂岚怒不可遏，“他们，怎么可以把你伤成这样？我要杀光他们！”说完，他将妖力全部释放，化为实质的妖力一瞬间覆盖了方圆百里，上空黑压压的一片，像要塌下来似的。
　　珑姬和魅对视，这只妖比木长摇强，他们逃不掉。
　　“不要冲动，吞月会生气的。”木长摇奄奄一息地靠在寂岚身上，“寂岚，我好困，想回家，带我回家好不好？”他已经触犯了山海涧的法则，不能再连累寂岚。
　　“长摇，这些人……长摇？长摇！”怀里的人没了动静，寂岚急忙给木长摇输送妖力，可妖力却无法进入木长摇的身体中，“怎么回事？你的妖丹呢？”
　　木长摇无法回答寂岚了，他快死了，此刻，他正像之前的冷暝一样，身体在慢慢消散。
　　“回家，回家……”寂岚的眼睛红了，他收回妖力，顾不上报仇，疯了一般抱着木长摇，化成一道光消失了。
　　寂岚一走，上空的妖力渐渐消散，珑姬和魅抬头看，都松了一口气，“传令下去，从今天开始，魔界加强戒备。”
　　“魔君是怕那些妖报复？”魅想到那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妖气，觉得一阵后怕。
　　“山海涧有一道法则，里面的妖不得私自离开，更不可在三界屠戮，不然会受法则制裁，灰飞烟灭。”珑姬皱眉，望向还没涅槃结束的冷暝，“我防的是他。”
　　“妖王？”魅疑惑不解，“魔君为何要做这件事？妖王死后一举吞并妖界，壮大我魔界不是更好吗？”
　　确实如魅所言，这样做才能让魔界更大利益化，为何珑姬却要费那么多心思去救冷暝？
　　“就算日后冷暝要杀我，我也得死得心甘情愿。”珑姬提起裙摆转身，“羽族的人马上就到了，我们走。”
　　无川还在舔木长摇的血，见珑姬要撤兵，便放下手说：“我要守着妖王，不和你们回去了。”能将木长摇轻易拿下，他功不可没。
　　无川有半妖半魔的血统，实力在妖魔两界也是数一数二的，珑姬多次向他抛橄榄枝加入魔界，但他一直心向妖界，什么好处都不要，就想跟着冷暝。
　　“你现在最好离开这里。”珑姬好意提醒无川，“那只树妖救过冷暝，对他来说非同一般。”
　　“那又如何？”无川冷讥珑姬，“倒是你，贴着我们妖王不放，贱不贱？”
　　“你……”珑姬抬起手指着无川的鼻子，气得想骂人。
　　魅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急忙打圆场，“魔君，这是妖界的地盘，羽族那些家伙不好惹。”
　　珑姬自然知道羽族不好惹，愤然甩袖，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无川等珑姬离开后，转身捡起失去光芒的天雷和木长摇已化为枯木的脚，收了起来，尔后便站在原地，等冷暝涅槃结束。。
　　大约半个时辰后，冷暝身上的火焰渐渐消失，他化成人形，趴在地上昏睡着。
　　无川喜出望外，急忙跑到冷暝跟前，跪下来注视着他绝美的脸庞，“这是我第一次和你靠的那么近。”
　　不等无川多看几眼，悦耳的鸟鸣声越来越近，羽族的人来了。
　　无川连忙站起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到冷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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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面掀起狂风暴雨，一条巨大的蛟龙掠过水面，强劲的罡风将海水切开，卷起白花花的浪。
　　“离合你再快点！”寂岚抱着木长摇的尸体，坐在离合头上大喊，身边还有咩咩和枂雅，而白皎月正在施法，努力维持木长摇的肉身不消散。
　　“马上就到了。”离合一个加速，钻进黑压压的云层中。
　　没多久，几人到了山海涧外围，再过几十里就可以上岸，这时，离合突然刹住，惊恐喊道，“吞月老大！”
　　吞月化为天狗真身踩着暗月，立于山海涧上空，投射的剪影覆盖整片海域，强大的威压令离合心生恐惧，不敢再前进半分。
　　寂岚抱着木长摇从离合背上跳下来，一眨眼就不见了。
　　“前辈！”白皎月跟着寂岚跳下去，落水化成鲛人，四处寻觅寂岚的身影。
　　“你们这帮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吞月增加威压，离合再也承受不住，掉进海里，咩咩和枂雅修为较低，连人形都维持不住，纷纷现出真身浮在海面上。
　　不死海里，秧背手站在入口处等寂岚。
　　寂岚一打开结界看到秧，急忙跑过来求他，“族长，救救长摇！”
　　秧早已准备好，看了被烧成黑炭的木长摇一眼，对寂岚说：“带他进禁区。”
　　寂岚点头，随秧来到不死海的禁区，他抬头便能看到木长摇的本体已然枯萎近半，静静倒挂于海底，叶子飘落满地，再这样下去，整棵树都要枯死了，“族长，长摇他还有救吗？”看到这副画面，他的眼睛都红了。
　　秧施法将木长摇的尸体融合进本体之中，摇头叹息，“唉，这是死劫，我也不便干涉，只能听天由命。”
　　“可恶，他们夺走了长摇的妖丹和五彩石，我要杀了他们给长摇出气。”寂岚转身就要出去。
　　“站住！”秧给木长摇的本体设置了一个结界，才转身对寂岚说，“你不能再离开山海涧。”
　　“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残害长摇，不闻不问？”寂岚气愤不已。
　　秧不像寂岚那么冲动，他表现的很平静，“这是长摇最难熬的时候，你们的根还缠在一起，只有你才能救他。”一旦屠戮，法则不会因为寂岚是半神之体而一视同仁，相反，他受到的惩罚更残酷。
　　话说回到木长摇身上，寂岚才稍微冷静下来，“好，先等长摇度过危险再说。”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马上去杀了要那些人。
　　秧颔首，“你回去吧。”
　　寂岚看了那颗巨树一眼，转身走出禁区的结界。
　　两人都没注意到，木长摇巨大的本体上，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光点，正慢慢陷入树身中……
　　不死海外，白皎月浮在海面，怔怔望着树海的结界。
　　为什么会是这样？他等了万年才等到一次，甚至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和他说。
　　“原来你在这？害我找了半天。”寂岚突然出现在白皎月身后。
　　他出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白皎月心中狂喜。
　　寂岚本想直接化形回本体里，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和白皎月道别，绕海找了一圈没找到，倒是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了，“我要去陪长摇，你……这些日子一直照顾我……我……”见鬼，他脑袋是不是进水了，怎么和小辈道谢，这还成体统吗？
　　白皎月回过头，用美丽的眼睛望着挠头的寂岚，眼睛附上一层淡淡的氤氲，他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可惜寂岚心里只有木长摇，他甚至都没察觉到白皎月要哭了，从怀里掏出一颗暗紫色的果子，拿起白皎月的手，塞到他手中，“虽然不是我结的果子，但效果都差不多。你好好修炼，别再耗损修为变化双腿了，五彩斑斓的尾巴多好看。”
　　“我不要！”一颗紫色的大珍珠“扑通”掉进水里，白皎月扭过头擦了擦眼泪，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转回来，“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就给我一个果子吗？”
　　寂岚语塞，好一会儿才指着果子说，“这可是……”
　　“我不需要这个。”白皎月把果子塞回寂岚手里。
　　“啊？怎么不要？”寂岚想不通，这可是蕴含了万年灵气的果子，吃下去便能获得万年修为，这条鱼平时看着挺乖，还知道坐地起价了？
　　“那你想要什么？”寂岚想，如果白皎月狮子大开口，他马上就跑。
　　白皎月握紧寂岚的手，笑着对他说，“我只要你每次月圆之夜出来教我法术。”听起来有点撒娇的意思。
　　寂岚把果子又塞回他手里，“果子拿着，要求不算过分。”
　　“那你是答应了吗？”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白皎月发现寂岚很喜欢指点他修炼，提这个要求，成功的机率能有一半。
　　“没问题，不过现在我得走了，你要努力修炼，争取早日能和我过上几招。”寂岚抽回手，拍了拍白皎月的肩膀，随后化成紫光回树海里。
　　白皎月捏着果子，微笑着目送寂岚离开，待紫光消失在结界里，白皎月收回笑容，目光深邃，眼神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