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不知蜉蝣》云露

10、我保护你

　　“不好意思，这是我新买来的宠物，不小心让他跑了。”木长摇不停鞠躬道歉，“仙长可否收了这捆妖绳？他好像快死了。”
　　那名修仙者上上下下打量着木长摇，随后指着奄奄一息的冷暝说，“既然这畜牲是你的宠物，为何不给他上锁？”
　　“这个……我还没来得及上锁，他就跑了！”木长摇担心修仙者看出他是妖，支支吾吾半天，不敢抬头。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塞到修仙者手里，“这是一点心意，谢谢仙长替我将他抓回来。”
　　赶紧放人走，再盯下去，他就要暴露了。
　　看到金子，修仙者的脸色缓了缓，召回飞剑，解开捆妖绳，用正义凛然的口吻说，“这次暂且放过他，以后看好点，莫让这畜牲再跑出来，以免伤人。”
　　“是是是，多谢仙长提醒。”木长摇从小到大，还没这么卑微过。
　　修仙者拂袖而去，木长摇连忙蹲下查探冷暝的伤势，冷暝撇开头，“你不是讨厌我吗？还救我？”
　　“我不讨厌你。”木长摇粗略看了一下伤口，赶紧扶起冷暝，“你伤的很重，需要马上疗伤。”
　　冷暝似乎没了力气，不动也不说话，任木长摇将他背回客栈。
　　回到客栈，木长摇把冷暝抬上床，关好门窗，设置结界后才敢给他输送妖力。
　　“让我进你的内墟。”木长摇本想给冷暝运行周身妖力，催动妖丹加速伤口愈合，没想到这家伙死也主动不打开内墟，他又不能强行冲撞。
　　冷暝把木长摇按在胸口的手拿开，“不用管我，睡一觉就好了。”
　　“符咒残留在你的身体里，不管你会死的。”木长摇又把手按了回去，输送妖力，“我属木，你属火，木生火，放心交给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冷暝依然咬紧牙关坚持，不愿打开内墟。
　　“既然你不听话，那就别怪我了。”木长摇一个直性子，急起来什么事都做，见冷暝不打算放手，直接汇集一股妖力，强行冲破防御，进入内墟。
　　“噗……”冷暝被震得喷出一大口血沫，脸色霎时如纸般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你的妖丹……”看到冷暝内墟里的情景，木长摇十分震惊。偌大的内墟里，只余留着少许妖力，一颗碎了大半的妖丹悬浮其中，妖丹的碎片随着妖力在内墟四处飘游。
　　“呵呵……你……满意了？”冷暝想笑又笑不出来，又吐了一口血。
　　木长摇收回妖力，急忙拿出乾坤袋，从里面翻出一瓶药，“我只是担心你的伤。”
　　从某种程度来说，冷暝挺厉害的，一般的妖，妖丹碎了就会死，他居然还能维持人形？
　　冷暝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虚弱的说，“我看你是想弄死我……”
　　可不是嘛，本来人家也没吐那么多血，结果因为你强行探视内墟，害得人家内墟反震，吐了一身血。
　　“别说话，给我张嘴。”木长摇把瓶口对准冷暝的嘴，给他灌药。
　　以前木长摇也是这么给冷暝喂药的，所以他没有一丝犹豫，乖乖张开嘴，把药水吞下去。
　　“一会我用妖力给你修复伤口，排出符咒的力量，会很疼。”木长摇把药瓶收回乾坤袋，“这药会让你陷入昏睡……”
　　木长摇话还未说完，药就起效了，冷暝头一歪失去意识，昏睡过去。
　　……
　　屋外雨声嘀嗒，这一夜，冷暝睡得很舒服，舒服到不想离开床，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这个被子怎么软软的？
　　“麻烦你放个手，我要起床。”
　　听到声音，冷暝猛然睁开眼，对上木长摇那双乌黑的大眼睛，视线再往下挪，发现自己左手搂着木长摇的腰，腿也压在了他身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没！穿！衣！服！
　　“啊？！”冷暝吓得立刻松开木长摇，使劲拉过被子盖住重点部位，往里边挪，“你对我做了什么？”
　　冷暝气得脸都绿了，木长摇是不是和他过不去？怎么老喜欢扒他的衣服？
　　木长摇从容起身，坐到床边说，“昨晚我给你处理伤口……”
　　“那也不能脱我的衣服！”冷暝打断木长摇的话，缩在角落里，那委屈又气恼的表情，像极了被糟蹋的黄花闺女，“还和我睡同一张床……”
　　“讲点道理，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木长摇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套叠好的衣服，丢给冷暝，心平气和的说，“是你把我拉上床，死死抱住我，不让我动，不然你以为我想和你睡啊？”他一夜都没闭眼。
　　冷暝还是很生气的样子，捂着被子，不肯穿木长摇丢过来的衣服。
　　木长摇搞不懂冷暝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他又不是女人，难道看一下就要负责不成？
　　想着，木长摇抬手解开腰带，把衣服脱了，“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也给你看，行了吧？”
　　美好的少年躯体，身材匀称，没有一丝赘肉，皮肤光滑白皙，完美到没有瑕疵。
　　“你疯了！”冷暝瞪大眼睛看着木长摇的身体，不知为何，看着看着，居然……有了反应。
　　不，是他疯了！
　　木长摇把衣服穿回去，解释说：“昨晚你吐了一床的血，我本想给你换干净的衣服，谁知道刚脱好，还来不及给你穿，就被你拉上床。”
　　木长摇在治疗的时候，冷暝突然梦魇，拉着他的手“姝桦姝桦”喊个不停，还一直哭，情绪极度不稳定，木长摇怕他妖力暴走，加重伤势，就一直安抚他，让他抱了一夜。
　　“你先出去，我想静静。”冷暝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激，木长摇救了他，他却对木长摇大呼小叫，“一码归一码，虽然我很生气，但还是谢谢你救了我，对不起。”
　　“你真奇怪，莫名其妙就发火，这次先原谅你了。”昨天的事让木长摇对冷暝心生愧疚，他决定以后对冷暝好一点，再也不骂他了，“今天你就在房间里待着，不许出去。”现在离城什么人都有，他可不保证每次都能及时救人。
　　“好。”冷暝拢了拢被子，目光呆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多久，木长摇洗漱完，出门寻找魔的踪迹。他出门后，冷暝才开始穿衣服。
　　“妖王。”刚穿好衣服，一团黑雾就从窗口外飞进来。
　　“何事？”冷暝板着脸问。
　　“法阵已准备就绪，魔君希望您尽快动手，恐夜长梦多。”
　　冷暝倒了一杯水，冷冰冰的回答道，“知道了。”
　　“在下告退。”黑雾消散不见。
　　冷暝放下手中的杯子，眉头紧锁，他总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
　　十年前，走投无路的冷暝去魔界找珑姬，以五彩石的下落为条件，向珑姬借兵讨伐仙族，前提是，找到木长摇后由他亲自动手，珑姬同意了，只要她拿到五彩石就行。之后，按照冷暝的描述，双方派人暗自搜寻木长摇。如今人先被魔界找到，珑姬为何还要同意让他出手？直接派兵抓木长摇不是更方便吗？她也不像是那种会遵守信用的人……
　　遂不及防的，木长摇突然推门而入，开门声打断了冷暝的思索，“我在楼下闻到魔的气息，你有没有见到？”
　　“是我朋友，我拜托他帮你找凶手。”冷暝很快镇定下来，面不改色答道。
　　木长摇也不怀疑这句话是真是假，满怀期待的问，“那他说了什么？有没有找到？”
　　冷暝摇头，“没有。”
　　“好吧。”脸上的期待转化为失望。
　　屋内安静了片刻，木长摇站在门口，不进来也不出去，就杵在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还想说什么？”木长摇久久不出声，冷暝率先打破了沉默。
　　木长摇从怀里拿出一包糯米糕，向冷暝低头道歉，“我想了很久，昨天我对你说的话有点过分，对不起。”
　　“我没生气。”他只怪自己没用，“而且你说的也没错。”
　　“你要是想留下也可以。”要是现在把冷暝赶走，万一再遇到哪个修仙者，岂不是必死无疑？
　　冷暝抬眼，指腹摩擦着水杯的边缘，“你在可怜我？”
　　木长摇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不解释原因是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冷暝脆弱的模样，在木长摇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妖丹被毁，经脉寸断，就连睡觉都在哭着求别人放过他……
　　“好啊，以后你罩着我。”沉默了半晌，冷暝半开玩笑回道，“那我是不是该喊你一声哥哥？嗯？”
　　对冷暝来说，这只是一句可有可无的玩笑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木长摇却把这句话当成了一个承诺，暗自记在心上。
　　“那倒不用，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木长摇紧绷的神经终得放松，他开心的走过来，把糯米糕放在桌子上，“这个给你，我出去了。”
　　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又只剩下冷暝一人。
　　“保护我？呵呵。”冷暝觉得可笑，笑了出来，眼底尽是痛苦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