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柏林玫瑰》靡林

94、愧疚

　　1939年4月柏林
　　等弗雷德里希和克莱因回到总部，手中竟又燃完了一整支烟
　　门口的武装卫兵向两人微微颔首，看着他们的黑色大衣掠过门角
　　这次的会议是为了商讨捷克犹太人的问题，大军已经进驻，但善后却是他们党卫军的事
　　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光是那些捷克人就足够让他们头疼了
　　这么多人，怎么处理得完

　　“你来了”，希姆莱看着两人逐渐上行的身形，朝他们走了过来
　　刚刚结束一场小会议，所有人都在走廊里攀谈
　　弗雷德里希敏捷地望到了希姆莱身后正品着酒的海德里希，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相见，但他每次都能带给他足够的威慑力
　　那双眸子宛如出笼的凶兽那般凶狠绝情，带着将一切破除的狠厉，任何人站在他面前都只有被检阅的份
　　虽然他不常见到这位，但海德里希此时此刻出现在这儿的原因不言而喻
　　他的手段确实十分高效
　　在希姆莱面前站定，他和克莱因响亮地行了个举手礼，从侍者的托盘上接过酒
　　“今晚的宴会你一定得来”，希姆莱笑眯眯地看着他，活像一只老狐狸
　　透着他的小圆眼镜，笑意不达眼底
　　“实在抱歉，今晚我还要回学院检阅一趟例行训练”
　　容克学院的那群毛孩子真是不让他安心
　　看着那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那样的年轻，还未经历社会的洗礼
　　拿枪射击靶子的时候一个个整天得意洋洋的，真要他们对着活生生的人了，谁知道会不会吓得尿裤子
　　还是都太理想了
　　可这只能说明他的任务很是繁重，早点让他们认识到这点总是有益无害的
　　“这种事情换个人来还不是一样，我去个电话就是了”，希姆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再这样可是不领我的情了”
　　“不敢”，他低笑一声，赔礼式地喝下一口酒
　　上司都说得这样直白了，他还有什么拒绝的份吗
　　“容克学院怎么样，还适应吗”，希姆莱把喝完了的空酒杯交给侍者，又拿了一杯过来
　　“一切都好，能为帝国的未来尽力是我的荣幸”，他客套地说着官话
　　“他们还能从你身上学到很多”，希姆莱满意地看着他
　　这倒是句真话
　　“记得晚上一定要来”
　　“是”

　　结束了又一场会议，弗雷德里希抽空回了趟家
　　晚宴需要穿正式的礼服，而他现在再回容克学院去取常备的那套，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他离开柏林之后第一次回家
　　好在他提前嘱咐了隔壁的妇人每周来帮他稍微做些打扫，这屋子倒也不至于一地灰尘，但却还是有一股沉闷的气息
　　曾经的花木香味一去不复返了
　　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感受着风吹进室内将那些陈旧味赶跑
　　他站在窗前深吸一口气
　　啊，舒服了
　　脱下外套扔在桌上，他卷起白衬衫到臂弯处，从厨房柜子上捞了瓶啤酒，大咧咧地岔开腿坐在沙发上喝了起来
　　一口气喝下半瓶，他半靠在沙发上出神
　　呆愣着盯着面前那面白色的墙，记忆就像投影仪一样把所有都映射了上去
　　金发蓝衣的女子，她修长的手指，她周身始终萦绕着的淡淡玫瑰香气
　　呼吸渐渐沉重了起来
　　猛地摇了摇头，他甩着一头的金发
　　啊，礼服
　　带着一股怒意一把把空了的酒瓶扔到桌上发出嘭的一声，他几分踉跄着起身就朝着卧室里去了

　　他自认到得并不算晚，但等他到达会场时，却发现已经有大半的人了
　　他们应该都是直接从总部过来的，兴许只是想早点来讨上司欢心
　　许多稍微年长的军官都带上了妻子，甚至还有一两个小朋友在场中互相追逐着
　　大家边喝着酒边谈天，场面一派祥和
　　他将大衣交给衣帽间的侍者就朝着希姆莱走了过去
　　“你来的正好”，希姆莱正和其他军官谈笑着
　　他熟稔地向一众军官打着招呼，顺势接过一杯酒抿了一口
　　“我要向你介绍一个人”，希姆莱爽朗地笑着，引着他朝一旁走去，“失陪了”，他向着一旁的军官们说
　　弗雷德里希意外地朝那方向投去视线，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沉了沉眸子
　　希姆莱真是从来不愿放过他
　　“席格德·克莱曼，克莱曼上校的女儿，我夫人的教女”，希姆莱牵着一位女孩起身
　　她长相并不出众
　　好吧，或许在柏林的少女中已经算是上乘
　　只是在他见过顶级的样貌之后，面前的最多也只能算是粗茶淡饭
　　她看起来性子很是单纯，仅仅见个面就能让她红了脸，看来上校先生把她保护得很好
　　“您好，希姆莱先生，您好…”
　　“冯·路滕伯格中尉”，他礼貌地牵起她的手，行了个吻手礼
　　“别那么生分好吗”，希姆莱爽朗地笑了笑，“席格德钦佩你许久，你得好好和她聊一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您所愿”，他淡笑着看着希姆莱远去的背影
　　转头看向面前的少女面庞上的两团桃红，他眼眸深了深，“席格德小姐，叫我弗雷德里希就好”
　　席格德穿着一身淡粉色，又是纱质的裙摆
　　看起来，正像是一朵山茶
　　脑中猛地浮现出与她相见第一天所见的那一大片山茶花
　　还有一旁的玫瑰…他垂下了眸子
　　再一次抬起眸子，那片小心思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如我们去跳舞吧，克莱曼小姐”，他向她伸出了手，感受着少女的柔荑置于掌心的柔软触感
　　“叫我席格德就好”，她看着他的蓝眼，羞得又起了红晕
　　她的声音绵软轻柔，让他忍不住心痒痒的
　　他心口一窒，呼吸引得胸口酸疼
　　下午的那一袭蓝衣猛地略过他眼前
　　难道自己就是这样喜新厌旧的人吗
　　或许这不该叫喜新厌旧，而是柳暗花明
　　他甚至感觉是希姆莱对他过于愧疚，因此刻意为他牵了这根线
　　他是在逼他走出心结，却也是在为他的前程铺路
　　如今一切都取决于他的态度，是要继续沉沦在过去的感情之中，还是奔向光明的彼岸
　　低下头来望着怀中的少女，他深情地望着那双眸子，满意地看着她的脸又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