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柏林玫瑰》靡林

18、玫瑰刺

　　1938年10月柏林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拉尔斯来送花，每次快到点了斯坦先生就会不自觉地看手表，而凯瑟琳则继续旁若无人地看书，压根不看拉尔斯一眼

　　一天早晨，她如往常一样接过仆从递来的报纸，拿起了茶杯
　　对面，冯·巴尔曼夫人手中同样执着一份报纸，已经翻阅了一半
　　今日刊登的是希姆莱出访捷克占领区的事，头版上就是一张他和众军官的合照，而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张害得女儿神魂颠倒的容颜
　　不得不说，他的相貌的确十分出挑，在一众青年军官之中也算是鹤立鸡群
　　若非这低微的家世，她倒是乐意多这么一个英俊的女婿
　　回过神来，她继续读起那篇有关张伯伦的报道，眼神却不由得略过纸张看向了女儿
　　凯瑟琳被封面上的巨幅照片晃了神，不禁认真地看了两眼他那被黑白印刷模糊了的五官
　　紧接着，她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也许是母亲的圈套，浅浅翻了几页就把报纸放到了一边，封面朝下
　　她的行为透着几分刻意，自然逃不过冯·巴尔曼夫人的眼睛
　　轻轻地停下手头的动作，她问道，“约亨他们最近打算出游，你要不要一道？”
　　“不了，我大病初愈还没有什么精力”，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拒绝得那么快
　　冯·巴尔曼夫人微乎其微地皱了皱眉，也不再说什么了

　　今天凯瑟琳难得穿上了一条红色的褶边长裙，看起来像是一朵盛放的康乃馨
　　来到书店后，却发现斯坦先生不在
　　她在收银台上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表示了歉意，说有事一整天都不得空
　　于是她挑了一首曲子放上，就坐在店门口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读书
　　远远看来，金发红衣的女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中执着一本精巧的蓝皮书，四周被鲜花簇拥着
　　这一幕就像是广告里的场景，但却被她如此轻易地演绎了出来，路上来来往往的客人无一不对她侧目

　　拉尔斯来时远远地看到这赏心悦目的场景，不禁在马路对面偷看了好一会
　　再一次被风铃声叨扰，凯瑟琳见到来者是他，简单抬了眼眸子又重新阅读起来
　　读了两三页却发现对方一动不动，这才放下书，冷冰冰的问道，“怎么了？”
　　拉尔斯把花放在茶几上，腼腆地笑了笑，“今天是我女友生日，想问问您有什么推荐的礼物”
　　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她挑起了眉毛，“那这束玫瑰不应该交给她吗？”
　　虽说眼底还是那抹冷意，却被面上的狡黠冲淡了不少
　　“说好了这是弗里茨的，我还会另买的”，拉尔斯挠了挠鬓角，“问您买”
　　她直直地看了他几秒，像是在暗自分析他这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心，亦或是谎骗她的把戏
　　过了几秒她这才起身从大花瓶中挑出了几只鲜红的玫瑰放在了茶几上，用剪刀修剪完之后再以粉色丝带扎好，还为他写了张小卡片
　　看她做事亲力亲为，拉尔斯显得更是局促了
　　劳烦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为他做杂物，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开这个口
　　“她平时都喜欢些什么，我们这儿东西不多，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她找出几个硬币递给拉尔斯，合上了收银台
　　“额，就你们女孩子喜欢那些的东西，我也不太懂”，他接过花束牢牢抱着，显得呆板又僵硬
　　听他这番话，她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您女友在哪儿工作？”
　　“她是医院的文职人员”
　　“打字机怎么样”
　　“好吧，她确实和我抱怨过之前的那台总有些小问题”，拉尔斯自顾自地走到了玻璃柜前，仔细看着那些摆放整齐的打字机
　　他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选了她推荐的一台艾瑞卡
　　她给打字机包上花纹精美的图纸，还打上了蝴蝶结
　　大功告成之后，拉尔斯道了声谢就步履轻快地推门离开了

　　见他走远，她背着手走到他带来的那束玫瑰花前慢慢地将她们执起
　　她一手托着花束，另一只手忍不住轻轻地抚上柔软的花瓣
　　静静看着她们，脑中又浮现出那张面庞
　　内心宛如被玫瑰刺扎了一下，一阵酸意紧接着弥漫开来
　　她猛地一松手，看着花儿松散着掉进陶罐里，叹了口气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