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追》王灼灼

51、第 51 章

　　凌淮让不知道今天跟窦李见这一面来诛自己心，是不是对的，但是他此刻有种很复杂的情绪，大约就是一个王者，第一次又迷茫又不知该怎么办了，他甚至想问问凌林。
　　看凌淮让在默歌这停下来，又似是一脸疑惑，窦李继续道：“默歌就是我家的乌龟，我爸给取的名。我爸取名字都诗情画意的，但是我名字，我妈取的，我听着就像逗你玩似的，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怎么都觉得敷衍，还没凌林的好听。”
　　“凌林的也是他妈给取的。”
　　“那阿姨比我妈这块强点。”
　　窦李又拿起公筷，凌淮让按住了他手腕，说：“我自己来。”
　　凌林看着他爸眼神几变，他也不管爸不爸的了，站起来，说：“爸，既然你都不吃了，那我们走吧。”
　　窦李：“……”你爸没吃两口，窦李拼命给凌林递眼色，凌林根本不看他，就望着凌淮让，可凌淮让看着窦李。
　　凌淮让擦了擦手，说：“明天约你家大人见个面吧，下次我再正式登门拜访。这次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准备，我到时带上他妈妈和妹妹一起。”
　　“好的吧，我等下跟我妈打个电话。”窦李应道。
　　“嗯……你爸也一起来吧？我虽然只来了一个人，家里这事我能做主，再说，我主要是看看你家大人，行么？”
　　“好的叔叔。”
　　凌林一直对他爸浑然天成的气场颇为忌惮，即便他早就脱离了他爸的掌控。但能不正面刚，他绝不会作死。
　　今天的凌淮让倒是像是自己走下神坛，过起了凡人的日子，凌林对他爸最后的几句家长里短弄得极不适应，惊疑程度不亚于他在英国的房东，有天跟他讨论起古老的中国有一条幼发拉底河，漏洞百出，不伦不类。
　　他爸虽然没什么大的纰漏，但是他的眼神不对，语气不对，说话内容也不对，问家长，人家一般是爸妈一起问，或者只问妈，他从头到尾只问人家爸爸，古古怪怪。
　　饭后回家时，窦李主动往后座钻，被凌淮让拦住了，说：“按你习惯坐吧。”随后只身上了后座。
　　到家凌淮让也没多看多说，冲了澡回房就没再出来。
　　第二天两人都上班，凌林上午就有课，也得走得早，窦李反正一年四季都那么忙。
　　窦李出了房门，还在轻轻的拉领带，凌林给他系得比自己系得要紧一些，“咔哒”一声门响，凌淮让出来，正看到门外的窦李在扯领带，他眼微弯起，伸出手来，帮窦李往外拉了一点，又捏了捏领带角，问：“这样好点么？”
　　“嗯，好多了，凌林每次给我扯太紧了。”
　　“我以前也爱跟他系很紧，总下意识的担心松了会被别人多看了。”凌淮让心里回了一句。
　　“对了，你爸系领带吗？”凌淮让似是不经意的问。
　　“不系，我都不记得他穿没穿过正装。”
　　“是吗？以前他天天正装，还老说我穿得不正式。”凌淮让又在心里说。
　　“那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吧”
　　“什么都没有么？那我等会带点什么给他好。”凌淮让似乎真是在认真思考给素未谋面的亲家愁礼物。
　　“不需要带什么，见面认识一下就好了，凌林都还没见过我爸呢。”
　　“嗯……”
　　“过来吃早餐。”凌林打断了凌淮让光明正大的刺探亲家公喜好的谈话，他听不下去了，你要问什么当面问，不要缠我宝贝儿。
　　他看了眼窦李领带，摘下围裙，又帮窦李重新打了一遍。这次松了些。
　　凌淮让冷眼对上了凌林正好也看向他的眉眼，他对凌林还会做吃的并不吃惊，虽然他以前也没吃过，他今天终于把注意力分了一点给食物，但审视的意味依然是一点没少，堪比米其林星探。
　　“你这皮蛋瘦肉粥皮蛋放少了……”
　　“你这豆浆机不行了吧，怎么渣滓这么多……”
　　“这饼你煎的？火候不够，你看这颜色……”
　　“吐司没加热？”
　　“榨菜有点咸……”
　　“嗯……叔叔，榨菜不是凌林做的，是买的……”
　　窦李忍不住替男朋友说了句话，这不正中凌淮让下怀么？他就等着窦李跟他说话呢。
　　“对了，你们家里一般都吃什么早餐？”
　　“我们家里？我跟我妈都随便，但我爸爱吃饺子。”窦李很自觉，直接就说了他爸。
　　“噢……那你妈给做么？包饺子比整这一桌都麻烦。”凌淮让拿着筷子对着桌上这些吃的划了划。
　　“做啊，我妈经常包饺子，她都是大清早起来包，也不包多，就一天的量，她说包多了得放冰箱，口感会差些。”
　　“你妈很贤惠……”
　　凌林虽然又被他爸无视了，但血缘有时候也不讲科学，他在此刻真切的体会到了他爸言语中的酸涩，他突然也不那么怪他爸尽挑刺，竟难得的生出些不忍。
　　“我妈有时候也烦我爸呢，但就烦一会，我爸有时候都没哄，她自己就好了，比没好那会还好，也是特别有意思。”窦李说着像是想起什么，笑了笑。
　　这话到了凌淮让耳朵里，就听出了两层好的意思，这好，那好。
　　“你们快点吃吧，晚上我已经让陈秘书订了位置，到时候见。”凌淮让不准备自虐了，他说完擦了嘴就起身往外面走。
　　“叔叔，您要去哪里，我送您吧，我今天一天是在事务所，时间上好安排。”窦李也抓了张纸巾站起来。
　　“啪”的一声，凌林挤过来把车钥匙拍凌淮让手上了，对窦李说：“你快送送我吧，我都要迟到了。”眉毛还拧着了，显得很着急的样子。
　　窦李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不到，从家到学校，一般程度的堵车算上，八点一刻也能到。但是凌林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连推带搂的就把他糊弄出门了。
　　走的时候窦李不忘回头跟凌淮让说再见。
　　“晚上见，叔叔。”
　　凌林确实要赶早，但不是上课，他把课提早安排好了，今天他要求婚，有点仓促，这实在没想到他爸出差出到一半跑过来搞这么一出。
　　每年年底是这些企业最忙的，年底有很多会要开，凌淮让就被请去各种业内的总结大会上演讲。企业做大了，老板就容易成神话，凌淮让就是一个这样的神话，生物系高材生，年少成名，扎根医药行业，苦心经营三十余载，一手建立的淮山医药现稳坐医药界的龙头老大宝座，也是数一数二的良心民企，在肿瘤靶向药和流感疫苗这块有突出贡献，这都是□□有本子认证的。
　　凌林本来又定了款鸽子蛋大钻戒的，但是现在还在制作中，这他爸知道了得骂他，天天弄得像婚后，居然还没求婚，太磨叽，没长进。
　　就拿这戒指说，从他开始把求婚这事提上日程后，他就开始关注戒指。哪家出新品了，去看，不错好看，我宝贝儿戴了好看，买一对，哪家有什么戒指炒的很热了，去看，不错好看，我宝贝儿戴了好看，买一对，就这么，他买了没有十对也有八对，只是没送出去一只……
　　他今天想得是去窦李事务所表个白，然后高调宣誓主权，至于怎么表白，他头都想破。
　　开个超跑窦李楼下，倚车门上喊窦李的名字，等他探出头来，就大喊“我爱你，咱俩结婚吧。”
　　说起来也是怪，凌林一有万贯家财的，成天就想入赘，根本没想过娶窦李，他只想嫁，虽然他在床上不是这么回事。
　　他把自己所有想要的都挣来，送给窦李，再按他以为的旁敲侧击实则恬不知耻的要求窦李照他的布置，把自己迎回家，然后天天伺候窦李，绝不让他累着，同样也是他以为的不累着。
　　超跑不可行，窦李事务所楼层太高，他喊破喉咙，也只能喊来保安。他想把他约桥上，说，你现在就答应我，不答应，我就跳下去，你跟我一起跳吗？这好像也不行，现在天太冷了，河里不是没水，就是结冰了。
　　要不塞一车的向日葵，把他带车前，然后刷的一下打开后备箱，不行，太老套了，不感人，还做作，那后备箱开的时候，太慢了，不利落，浪漫都被磨掉了。
　　实在不行，拿包瓜子，两人一人一把，这么对着嗑完，就当个仪式，末了说上一句，以后我也就是你的人了。
　　凌林的想象力这块都用专业上了，谈恋爱他属于无师自通，顺其自然，可惜这老师现在满脑子狗血，没点有用的，也就自然不了。
　　他想万一不行，也把自己装礼物盒里？这不行，有Ben那憨头在前，他再这样等于自杀……
　　凌教授杵在他俩滋养过的大树前想了很久，久到鼻子都快被冷风刮得不通气了，也没想出来个高端大气，楼层高要不用个热气球？不行，这窦李都看不到，他工作起来旁若无人，并且还不一定准飞。唉……凌林把自己不可行的方案全打了补丁，发现还不是科学，太让人头疼了。他望着这颗大树，心想，你这是不是被滋养了就长得壮些，明显比边上的要粗一圈啊，爱情的结晶都有了，可是爱情还没盖戳，凌教授把围巾裹得更紧了些，准备回办公室暖和着想，在这地思路是开阔了，但是人快成冰棍了。
　　“欸？”衣服还被树枝给挂住了，凌林掏出没有温度的手，扯回了衣角，弹回的树枝还在打着抖儿，凌教授突然有了灵感，他由这枝丫儿又看到了一片参天大树，他觉得他的爱情可以比这还茁壮些，他也觉得自己来这趟来对了，儿子给了他指引，他决定现在就要去跟他妈妈求婚。他想好了。
　　他有点雀跃的走出小树林，准备去找窦李了。
　　“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