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
窦李不动声色的在桌下拍了拍他，说：“你去吧。”
凌林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摸着窦李的小卷毛，说：“有事打我电话。”
“跟我待一起能有什么事？”
凌淮让和窦李同时这么想，但是凌淮让想的是这么个大宝贝，疼都来不及，我只会保护好他。窦李想的是，他是你爸，我会保护好他。
“叔叔……他走了……”
“嗯，我看到了。”
“……”你要说啥就快说啊。
凌淮让看窦李在这努着嘴，心里又好笑，连小习惯也都一样。
“你喜欢凌林？”
“喜欢。”
“凌林也喜欢你？”
“喜欢。”
“噢，那挺好的……”
“……”窦李并不缺和长辈周旋的经验，但是凌淮让问完两句话就没再开口。他气场太强，吃着点心也没见出柔和来，竟像是在审视，如果点心会说话，此刻必然想说，“大佬，求放过。”
两人沉默的吃了会菜，确切的说是窦李垂头沉默的吃了会，凌淮让吃了几口茄子，放下筷子，点了根烟，一直看向窦李。
窦李他私底下一开始想事，就会先吸吸鼻子，“叔叔。”
凌淮让被这一声拉回神思，才发现手上烟都烧尽了。
“叔叔，凌林在外面这些年，都怎么过的？很难吧？”
“没有，读个书而已，有什么难处。”凌淮让从容的丢下手中的烟蒂，也不觉得就这么空烧掉一根烟其实有点尴尬。
“那他都怎么打工赚钱的？”
“他没跟你说说吗？”
“难得碰上叔叔，叔叔给我讲讲吧。”窦李对长辈撒娇惯了，说话间嘴巴不经意的努起来，凌淮让有些失神，少时又挪开了眼，端坐在座椅上，窦李觉得下一秒钟，就能听到他说“散会”，这顿饭像是在开会间隙吃的。
凌淮让静默片刻后开口，“他那时候手上有点钱，但是不多，就是学校发的工资、补助、津贴还有奖金，一开始规模也不大，但是他眼光不错，学前教育这块他把握住了先机。”
“他是做的蒙氏教育，这你现在应该已经听过了，但是他做得早一点，他做的时候，虽然教育学界对蒙特梭利是极为推崇，但是并没有大众化，还算是精英教育，他公司做的就是把推动蒙氏教育大众化，发展这些年，是否实现大众化，我不太清楚，也没精准的数据出来佐证这一点，但是他公司确实是做大了。”
“这样啊……”窦李咬了咬筷子，觉得凌淮让说得跟百科里介绍得差不多，有点失落，他想多听点家人视角的凌林。
咬筷子？
太像了……凌淮让面上喜怒不明，暗自庆幸两人坐得够远，他也不至于做出不伦的事。
他想着干脆坑一把儿子大家乐一乐也好，“不过有个有意思的，他当时做了这学前教育，不就后回国买了套房子，就离你家很近的那套，手上就没钱了，本来项目上的工资员工的保险这些他是够发的，但是刚好又要交公司的房租，他就跑去跳舞挣钱了。”
“啊？”窦李两眼睛睁老大，叼着口水晶虾饺，抬头望着凌淮让。
凌淮让心想，孩子，叔叔错了，叔叔真不该让凌林走，你再这么看我，我会心脏骤停死这，真怕吓着你了。
凌淮让锁了快四十年的心房，从下飞机见到窦李到现在，屋里漫起的浓尘已经让他呼吸阻滞，他不太舒服，亟需凌林来除尘。
“他去了一家高级会所跳钢管舞，半个月的时间跳成了人家那小一辈里的头牌，我几个朋友出差找乐子去那了，看到凌林在舞台上穿一身紧致的皮肤衣围着钢管上蹿下跳。他们一致认定我在这短短的几天我破产了，要靠儿子在外面屈辱卖艺加卖身。”
“更绝望在后头，他们心情复杂的看凌林跳完，凌林那小子也不避人，直接下来跟他们面对面打招呼了，自作主张帮他们开了一桌子酒，找每个人掏了小费才走的。我后来也准备出趟国去跟他捧捧场，但可能是我那群朋友给他捧肥了，我去的时候，他都辞职了，很遗憾，我和你一样都没看过他现场演出。不过有视频，你们结婚时，我送你做礼物好了，到时候演出团队都不用请，在舞台上立个大屏，循环播放就行。”
“啊……”窦李锁着眉，筷子在脸上杵出个窝，不知道是心疼的，还是惊到了，这什么脑子，数学教授沦落至特别会所跳钢管舞，是生活所迫？还是另有隐情？
更不能想象，婚礼时播新郎的黑历史？这是亲爸吗这？不过，结婚？窦李不好矫情的说，怎么就谈到这一步了，可人家爸爸哪里跟你谈了嘛，直接就把结婚当做了背景模式。
“还有，原来有个变态跟踪你，他套个麻袋把人打了顿。”
“？”窦李完全不知道说的谁，什么时候，他作为这事件的当事人，却完全处在风暴之外，那人发的消息张白给删掉，人被凌林给打跑。
窦李放下手中的筷子，说：“可……他回来了都不来找我，见到我了也不跟我说话。”
唉，傻孩子，这就委屈了，你男朋友把人差点打残了你知道么？这还不够，他还把人弄得再也回不了这了，别人在这城市奋斗了十来年呢。这么多年了，你都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窦李自己琢磨了一会，又拾起筷子，戳盘子里的鱼，吃到一口大葱丝，他哈了一口气，嘴巴瘪着，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茶，喝得太急，又苦得眯眼。
此时凌淮让已经完全看不到窦李了，他眼前全是四十年前的那个青年，撒娇就努嘴，不高兴了皱眉，受委屈了爱嘟囔，对什么有兴趣了两眼就水汪汪、想些有的没的就会吸鼻子，吃到不喜欢吃的东西就猛灌水……
“凌林，拿个行李怎么这么慢？你快点，菜都吃光了。”凌淮让毫无征兆的突然接通了凌林的电话。
满桌子菜并没怎么动，窦李只当他是找个借口催凌林。
陈秘书能在凌淮让身边这么多年，凌淮让肯定是满意的，他老板的今天的指令就是缠住凌林，他就真是缠住了，字面意思上的“缠”，他正从背后，两手禁锢着凌林的胸，两腿扣住他脚，头压住他背。这姿势很销魂，只是对象不对。
一长辈，这么赖，凌林是骂不得，丢不得，踹不得，他对陈秘书无奈道：“我爸到底是要干嘛？”
“孩子，真没什么事，他就想跟窦少爷聊会……”
“聊什么我不能听的？还有，少爷是什么鬼叫法。”
“那怎么称呼，我说窦孩子，也不合适啊？”
“陈伯伯，你可以直接喊名字!”凌林被陈秘书箍得手都不好抬，他只能在心里扶额。
“那不是觉得唐突了么？”
“那你抱着我不唐突？我一已婚的……”
“你小时候我经常抱你，现在要不是你这么高了，我还能那么抱。”
“陈伯伯，你放开我成吗，我不走。”
“哼，你小时候骗我还少啊，我能信你？”
“我电话响了……”
“没有！”
“真响了。”
“那你等下回。”
“……”
“你电话响了，陈伯伯。”
“我等下回。”
“陈伯伯，我感觉是我爸。”
陈秘书没办法，收回一只手，另一只手拽住凌林，掏出手机一看，果然，一点开，“凌林，你拿个行李怎么这么慢？你快点，菜都吃光了快。”烦躁气顺着电话线硬塞过来了。
两人均是一头雾水，陈秘书摸了下鼻子，扯正了凌林的衣服，又拍了拍，道：“去吧，别瞎想你爸，他只是太高兴了。”
完成使命的陈秘书也不待凌林多说，说过再见就转身上车走了。
我爸，高兴？终于能名正言顺的把我逐出家门了？难道他真有私生子？
不能啊？窦李跟他长得没半点像……
凌林抓了抓头发，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快步回了包间。
窦李正望向门口，可怜巴巴的，凌林拉过窦李旁边的椅子坐下，大拇指刮刮他的鼻子，挨了挨他的脸，又揉上他油乎乎的嘴，温声道：“想我了？”
“嗯……怎么这么久……”本来没什么，凌林这么一问，他委屈劲儿全上来了。
凌林亲了亲窦李鼻头，说：“欸，你都吃什么了，一嘴的油，鼻子上也有。”说着就要把大拇指往窦李衣服上擦。”
“咦，莫挨我。”窦李拿筷子头去拦凌林的手，又趁凌林凑近时，在他脸上啜了一大口，“哈，现在是你满脸油……”窦李笑得咯咯咯的。
“那个，先吃？”凌淮让恨自己不是个瞎子。
凌林似是才想起来他爸还在场，自然的就拿起了筷子。
接着这顿饭就吃出了楚河汉界之势，这边两个人旁若无人，那边一人干抽烟。
窦李还算有点良心发现这也不是个事，他站起来，带上碗筷，坐凌淮让旁边去了。
“叔叔，你都没吃什么。”
窦李拿起公筷，就伸向了白灼菜心，至于他为什么要夹这个，完全是因为离他最近，可这一筷子，又正是夹凌淮让心上了，他低头笑着又吸了一口烟，问：“你爸爸还好么？”
“挺好的，他每天就看书弄花养龟。”
“他还养龟？”
“嗯，我爸特逗，他尤其喜欢跟默歌说话，可是默歌从来不理他，他就生气，生气了就去弄花，有时候觉得花也没整好看，他又去看书。但是他还是最喜欢逗默歌，虽然默歌不回应他，他还是天天逗，之前我给默歌买了个假山回去，我爸还高兴了好一阵，我跟他买东西他都没那样。”
“默歌？”凌淮让有点不确定的问。
“我爸刚买回那乌龟，就取名字了，他似乎就觉得默歌不会理他，但是会超多内心戏。”
凌淮让一辈子我行我素，即便是做了公司，也是高度集权，也根本没上市的打算。他几乎不听别人的，除非是他本来想做，你劝不劝他都会做，但他又是个有才华的人，自负有才长得还好，他这辈子都顺顺当当的，就二十岁初创公司时，跌过不大不小的一跤，说不大，他不久后就东山再起了，说不小，永失所爱实在算不得小事。
作者有话说第50章 第 5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