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追》王灼灼

5、第 5 章

　　对张白这反应，窦李也没什么奇怪的，估计大家都以为他知道，或者说他知不知道的也无所谓了，反正都已成定局。
　　“嗯，趁早习惯吧哈。”窦李点了点头。
　　张白扶窦李躺好，拧好瓶盖，“我昨儿个听理学院的人说的，说这次公费的就这一个名额，竞争特别激烈。我天啊，我们豆子哥现在是学会低调了啊，你竟然没跟祥林嫂似的拉着我说上一个星期，我靠。”
　　“我去你的哈，老子还拉着你说，你脸呢。”
　　“哪次不是啊，一点事儿，上大课时，你一朝我走过来，就肯定凌林又有啥得意事儿了。”
　　“哪次不是你提前喊我，说要跟我分享你那小女友二三事的。”
　　“得了得了，豆子哥，你长大了，我很欣慰哈。”说完还想拍拍窦李肩膀。
　　“我没说，是因为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窦李淡道。
　　张白手停在了半空，转而一把拍向了旁边的枕头，“我靠。”
　　说完两人突然都沉默了，张白盯着窦李，窦李盯着扎针的手。
　　张白有点烦躁，站起来，跺了跺脚，一下弄到了血泡，龇牙咧嘴的。
　　“你去旁边床上躺会吧。”
　　“我不能躺，我躺着就睡着了，到时候没法喊护士换药。”
　　“不用你喊，我自己按铃。”
　　“你都成这样儿了，睡会呗，我就当在网吧通宵。”
　　“我睡不着。”
　　张白接不上话了，他想安慰几句，发现自己也没长这方面神经，只得说：“哪天你要揍人的时候，可以喊我一起。”
　　“我揍谁，连你都被我打服了，老子早就一统江湖，千秋万代了。”
　　“凌林这样，你不想打他一顿出气啊，你真特么……”
　　窦李在枕头上蹭了蹭眼睛，说：“我出什么气，我前男友这么牛逼。”
　　“噢噢，是噢，凌林是哪哪都好……我靠，前男友，你们分手了？”
　　“又喊，又喊，再喊，我要戳你水泡了哈。”
　　护士进来指着张白低声呵斥，张白还在怔愣中，窦李忙歉意十足的说，“姐，我们错了，我们闭嘴，我们安静，您去歇着吧。”
　　窦李长得浓眉大眼，虽是锥子下巴，但脸上却带点婴儿肥，皮肤小麦色，青春阳光又可爱，装乖时，别人只愿意相信他是真的乖。
　　张白搬了把椅子在窦李床头坐着，横翘着二郎腿也跟着窦李一起盯着针眼那儿看，就这么边打盹边发愣，换了两瓶药了。第三瓶时，天光有些亮了。
　　窦李让张白去躺会。张白站起来，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甩了甩头，说，“不了，我去问下医生你能吃什么，买点吃的回来，饿昏我了都。”
　　说着就出去了，窦李听到张白跟护士站打招呼，说出去一趟马上回，请护士关注下里面，然后踢踢踏踏的往医生值班室那边去了。
　　窦李眯着了，他还做梦了。
　　他梦到自己在一个玻璃房里大躺椅上，有很好的日光，触手可及是满屋的向日葵，他坐起身，有点欣喜地找凌林，发现凌林在屋子外面，窦李大声喊他，凌林好似听不到，就对着他笑，窦李招手让他过来，凌林却忽然转身走了，窦李急了，想出去拉他，可是东一下西一下也没找到门在哪里，这么光亮却没有出口。
　　窦李急得直打转，不停的喊凌林，向日葵突然好像变异成了匍匐茎，满地儿都是了，窦李没地落脚，感觉脚也被绊住了。他不停的喊凌林，可凌林就这样一直头也不回的走，窦李想跺脚把花拨开，又担心弄坏了凌林给自己准备的花，他一时急了起来，边喊边跺脚。
　　张白回来时，看到窦李紧闭着双眼，额头上全是汗，嘴里喊着凌林，脚还在不停的蹬，他知道他是做梦了，放下早餐，一手按住窦李的腿，不让他再蹬了，结果凌林蹬不动，又开始哭了。张白没见过窦李哭，有点慌神，喊着：“豆子哥，你醒醒。”
　　窦李还在哭，还越哭越厉害了，张白啪的一下打他腿上，“你跟老子醒醒。”
　　窦李猛地睁开了眼，随即抬起手臂准备挡住自己的眼睛。
　　“我操，你这手还插着针呢！”张白也有点躁了，赶紧扯过窦李扎针的手，摁住，放平，又看着有点回血了，准备按铃喊护士来时，护士已经来了。
　　“又在嚷，又在嚷，你就不能让我交班前轻省点。”
　　“护士姐姐，这傻逼回血了，你快给看看。”
　　护士检查了下手，关了滴药的闸，出去拿了药棉来，重新扎了一针，安抚道，“再坚持一下，都快滴完了。”
　　张白拿出早餐时，凌林还用另外一只手臂挡着眼。
　　“行了，你漱个口，吃点东西。”
　　窦李没动，张白要过去拨他手，窦李先拿开了，张白被他那大眼睛吓一跳，眼白处全是红血丝，还肿，又丑又惊悚。
　　窦李接过水漱了口，吐张白端着的一次性盆里。
　　“你在哪里弄这么个东西来。”
　　“刚顺手买的，你也可以尿里面。”
　　窦李想了想刚刚是干嘛了，是吐了口水在一次性尿盆里？他嫌恶的剌了张白一眼，张白懒得跟他计较，顺势把买的白粥递他手里。
　　“不烫了，你直接喝就行，要实在不行，我特么喂你也行。”
　　“行了，我只是肠炎，手还灵活。”
　　“得了，那你喝吧。”
　　窦李在医院补完检查出来，已经中午了。医生给开了三天的消炎药挂水，连着三天，上午一瓶，下午一瓶。到时候再验个血，没问题就不用再来了。
　　送窦李回宿舍时，凌林也在。这两人都一副邋遢样，尤其是窦李，这一夜没见，脸上的婴儿肥都好像缩水了。
　　凌林有些着急的走到窦李面前，又要摸他的脸，被张白挡住了。
　　“我们昨天……”张白话音被窦李给截了，“在网吧待了一夜，困了，你回去吧。”
　　张白以前没发现窦李还是这样隐忍型的，这都什么事儿。
　　凌林当然知道窦李没说实话，窦李自己有电脑，不是玩游戏，根本犯不着去网吧，并且窦李也不爱玩儿游戏。
　　凌林看着窦李，还想说点什么，张白一个大转身把他挤一边去了。
　　张白让窦李赶紧爬上床去休息。窦李也就上去了。他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但又担心凌林吵到窦李，索性就坐窦李的位置，趴桌子上睡了。
　　凌林更觉奇怪了，张白平时粗枝大叶的，跟窦李虽铁，但是还是见三回吵两回的那种。他过去踢了踢椅子，问，“窦李怎么了？”
　　张白懒得理他，转了个头继续睡，凌林又踢了踢，张白一蹦起来，低吼道，“你特么问老子，老子还要问你呢，平时宠得跟儿子似的，说甩就甩啊，你真特么，要不是窦李说了不动你，老子真特么的打残你这憨逼。”
　　“我昨天送窦李回的时候，他吐了，我刚看他脸色很差，你先回去，我等他睡醒了，带他去趟医院。”凌林看着张白跳脚，眉头皱得更紧了。
　　张白强打精神在心里骂了凌林十万遍，拽着他出了宿舍。
　　“都分了，就不要演什么情圣了好么？你不是这周末就要走了么，跟这浪费什么时间。滚滚滚。”张白烦躁道。
　　“我是对不起窦李，但没你事儿，你跟我说话客气点，”凌林被他拽得甩出宿舍很不满，也有点怒了。
　　“我靠，那就约个架好吧，你走的前一天，到时候老子送你点彩，你带着走。”张白觉得这人不可理喻。
　　“好，那现在你走，我陪他就行。”凌林这时完全忘记了他俩正在分手。
　　张白给他气得跳脚，“我走你妹啊。”
　　说完就一拳砸向凌林面门，凌林一个侧身避开了，两人就这么连踢带踹，在窦李宿舍门口打起来了。
　　大四下学期，很多学生都搬走了，窦李看凌林没搬也就没搬，张白的小女朋友还在大二，时不时要回来约个会，但是小女朋友比较保守，两人谈了快一年了还是柏拉图，每次约完会两人也是各回宿舍。
　　张白不跟窦李一个班，两人宿舍隔了条走廊，斜对面，但又恰好是正中午，有人打了饭回来碰到了，饭盒一丢，直接冲上来准备踹跟张白对打的人，定眼一看发现是另一边也是熟人，又只能收脚踢墙。
　　劝架的横在两人中间边拉边喊，“603的，快出来，拉人，快，快，我靠，我鼻子。”
　　这下好了，把拉架的打了，这时人也都出来，把打得红了眼的两人给拉住了。
　　张白身高快一米九，凌林胜在技巧，两人都朝着脸招呼，都不太好看。旁边拉架的受不了了，边揉鼻子边说：“你们俩打啥，嫌毕业证烫手啊，毛病。”骂完看着两人好像没有继续开战的意思，捡起饭盒回宿舍了。
　　这边窦李听着动静也拉开了门，“大黑，你先回，我跟他说两句。”
　　张白咧着嘴，“你特么，还说，还说，说个屁啊，”吼完也回了宿舍，门摔得墙灰都抖掉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