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追》王灼灼

31、第 31 章

　　“第十三天，想豆儿了。今天不能坐起来，比第一天还不方便，腿太疼了。我爸是不是偷着练了武啊，还好他爱我妈，不然这要家暴起来，那得是事故啊。”
　　“第十四天，想豆儿了。今天初几了，我翻翻前面，侧着写太不方便了，我遒劲有力的字体没现出来，有点像虫爬，不太满意，太不满意了。”
　　“第十五天，想豆儿了。管他初几，反正没人来看我，别人还以为我在英国，人家也不过春节，也不放这个假。其实谁来不来，我现在无所谓，我只想豆儿。最近我的病房热闹一点了，就是每天的检查次数多了点，可能是上次打钢钉这事，我腿上的钢钉成了爸的眼中钉，现在一天来三趟看腿。我拉尿都得关门了。”
　　“第十六天，想豆儿了……”
　　“第十七天，想豆儿了……”
　　“……”
　　……
　　“第四十六天，想豆儿了，偶尔也会想起学校，我当时肯定还笃定了豆儿跟我怎么都分不开，不然也不会说什么都要分开，我那时候肯定是青春期中二，青春期本就像林间清晨莹润剔透、饱满滑弹的露珠，时间刚好时是宝石，来迟了就只剩蚌壳里的沙粒。”
　　“今天复查拍片。恢复情况不错，医生说不出意外两年不到就能拆钢钉了。现在已经可以走动，爸好像也没特意限制我只能在房间了，但是我反倒不太想出去了，出去也走不了多远。我并不想折腾，我只想快点好，能跑能跳，不然我速度太慢，怕是追不回豆儿了。”
　　“我刘海齐肩了，今天对着镜子看了很久，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浩南哥，武力值提升点，镜子里头的男人也能演，如果把小结巴换成小豆子，我可以不要片酬。”
　　“爸今天陪我复查时，给我带了一束马蹄莲。我想起自己曾跟豆儿说要给他种一片葵瓜子的，以前的玩笑话，现在觉得珍惜起来，我们之前的承诺太少，在一起就只是在一起，我没给过他像样的承诺，只有一次玩笑话让他记得买白马来娶我，他肯定是记得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兑现，我就先不要他了。”
　　“……”
　　“第五十八天，想豆儿了。Ben来了。”
　　“第五十九天，想豆儿了。Ben来了。”
　　“第六十天，想豆儿了。Ben来了。”
　　“第六十一天，想豆儿了。Ben又来了。我特么想出院了，但是爸又开始把我看死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来当护工的，但是我真不需要一个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干就盯着你看的不管什么人，除了豆儿。我开始臆想了，但是有个跟豆儿这么像的人成天在你跟前晃，还老是说东扯西，是相当危险的。”
　　“第六十二天，想豆儿了。Ben来了，我不知道我爸怎么就能同意他来，放弃了把我拉回正轨，现在在助我圆梦了？那我想跟他说，我想豆儿，你能帮我找他来么？就跟‘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的那样，我洗得喷喷香，一推开洗手间的门，豆儿正半躺在我病床上含媚带臊的看着我。”
　　“第六十三天，想豆儿了。大清早我就做春梦了，梦到豆儿在跟我咬，爽得我直按他头，太真实，突然我发现不对，眼猛的睁开，Ben正跪我下面卖力，这样望过去，跟记忆中的豆儿几乎就要重合了，但本能让我一脚就把他踹翻在地，除了我下面被他恶心的牙齿刮了一下不太完美，我对自己尚存的理智还是很得意的，不是怕疼，我担心影响功能。”
　　“其实从我爱豆儿爱成那样，又说分就能走的样儿，我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待我想明白时，我对身边的这些人就更是敬而远之，他们都让我离豆越来越远。”
　　“我第二次通过秘书喊了医生，为Ben叫的。我没爸那身功夫，他只是两根肋骨骨折，脏器连轻微的震荡都没有。住院以来，爸第一次让秘书拿了电话给我接，我才发现这熟悉了两个多月的声音，居然是我爸的第一秘书，不知道是爸大材小用了，还是我份量太重。我不会高估自己，但这时我觉得爸是担心我的，至于担心哪方面，就不得而知了。”
　　“电话大意就是这种处理方法太残暴了，有事说事，以理服人。我记得当时跟他出柜时，我说完了他看着也没多大反应，我也以为他在酝酿，来个以德服人。但这么容易被看透，他就不是我爸了，他眼神晦暗不宁转为一片澄明，缓缓道，‘儿子，爸就当是替天行道吧。’确实是个好理由，但是这话豆儿爸说才更适合点，我还为我爸这飘忽的人设担忧，他几脚就上来了，毫不含糊。”
　　“他电话里说了太多，我不想在这写了，但这个电话打得我相信他一开始还是有过想以理服人的，只是实操时摒弃掉了。我们正常聊天时，还是瞎说话的多。他竟然说什么是男人就有需求，都那份上了，其实也可以出来了再踹的这种话。哪能那样，出来了我就不纯洁了。这写的是个什么，我想划掉，但是……就记个第一想法吧。”
　　“我真迷茫了了，如果我让爸带本女德来给我，他是会嘲讽还是会一脚，反正按我爸的安排这离出院还有个把月，总得干点事吧。但经此一役，我对爸起了报复的邪念。”
　　“我老早就能自己洗澡了，但是男护工依然每天掐点来，来了不由分说毛巾就往我脸上招呼，今天我忍无可忍说要冲澡，他转身就从自己的布兜里变出一件雨衣穿上，再跟扶娘娘似的把我搀到了洗手间，麻利的跟我冲澡擦干一条龙了。”
　　“……”
　　……
　　“第八十九天，想豆儿了。明天按我爸的话说，可以出院了，但我除了不能跑跳外，早就没什么问题了。他可能是早跟我订好了票，不想浪费，资本家的本性总是在细节中，当然他也是特别看重计划的，我这次的‘无妄之灾’正中雷心。经过这些天的养猪，我应该是胖了，当猪就不能太胖。为了控制，我前段时间开始用脑，依然没有想太多我的数学，回学校后，天天会朝夕相对，主要是我也没抛弃过他，写出这话时心像是被捻起一小点反复磨，原来当初是我不要豆儿的啊。”
　　“今天男护工做完两套清洁工作，说了句再见才走的，虽然对他会说话有点欣慰，但我并不想再见他。”
　　“爸来了，我跟他聊了一次。他虽然是江湖大哥，但我好歹也是大哥的儿子，总算有出路了。”
　　“明天出院就会直接出国，宝贝儿，对不起，这次又要好久见不到了，上次也只是我看到了你，你想我了吧，你肯定想我了，我回来你还在么？要是真有更好的在你身边了，如果没结婚，我也是可以追的吧，就算结婚了，感情也是会破裂的吧，真是，我又在写什么屁话，你要幸福。最好不要有这人，不然我会疯。我现在特别讨厌当初这个词，但又会想到我们在一起时也是当初……”
　　“第九十天，想豆儿了。我是中午住进这病房的，爸也是中午给我办的出院，他还有强迫症么？后面这些天他来我这很勤，我怀疑每次妈妈也在外面，不然他不会没事往我这跑。他定的一些规矩我实在不太懂，又不是探监。”
　　“这是在保姆车上写的，爸的钱可能都用来买车和哄妈妈了。这种明星才需要的车，他居然还买好几辆，莫名其妙。我不写了，凌愿老是压着我手够着看。”
　　“这车有点好，空间大很平稳。我们今天一家四口在车上吃了个饭，爸送我下车后，我就自己推着行李往出发厅走，过会爸跟上来了。爸在VIP室陪了我一会，他翻机场杂志，我发呆。”
　　“我以为他有话要说，结果两人熬到服务人员提醒必须安检的时候，我们依然没有说一句话。好久没见这么多人了，我其实有点不适应。他带着我去安检，对着已经进去的我挥了挥手，我从他脸上依然看不出悲喜。走了几步，我想偷偷回头看看爸还在不在，但又不能太明显，我就停那了，左顾右盼寻找隐蔽点。”
　　“一个工作人员过来时，我还没想好怎么偷看。但是他说，外面那位先生担心我，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赶紧摇头猛往前走，也依然没那么猛，我现在也不喜欢猛这个字了。不用看了，他一直在那，可能……是怕我逃跑。”
　　“爸给我定的头等舱，我是第一次坐头等舱。爸的钱第一次这么挥霍在我身上，我有点不安。但是空间确实大了很多，位置还可以放平，我索性就躺那了。有空姐过来帮我盖毯子，问我想吃什么，喝什么，还问我身体是否舒服，腿是否有不适。此时，我就是无成人陪伴儿童。”
　　“在飞机上又写了几个字，凌愿的画画本还挺好用的，绿色护眼，手感顺滑无颗粒，双面书写不渗透。这是我断断续续跟凌愿相处得最长的一段。她英明神武的大哥，喉结突出又长发披肩，生龙活虎又天天卧床，总感觉这个画风太矛盾，以后可能不太好树立威信，比如逼她好好学习，不许随便谈恋爱，将来好好继承爸公司这些事都不太好办。也说不定这次能激发她对家长的警醒，立志要打破封建大家长专制的桎梏。老人家怎么说的，三岁能看八十，她刚好三岁，我提前预见到了她以后将是‘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快意人生，我还希望她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