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追》王灼灼

32、第 32 章

　　猜忌总那么多，因为彼此并不完全了解。这九十天每天一篇的这么看下来，窦李一时哭一时笑，一时心疼，一时怅然。
　　凌林准备好晚餐出来，窦李正坐在书房的飘窗上，他靠窗的腿伸直，另一腿曲起，两手环抱着膝盖，侧头枕在臂弯里眺笼荫在黑暗下的城市，有光印在窦李的深栗色头发上，像镀了光的彩铅画。没穿袜子的脚边，散着那五个粉红粉蓝粉黄粉绿粉紫封皮的本子，有好几页还折起来，摊开了。
　　听到凌林过来，窦李没回头只命令道，“过来。”
　　声音听着有点打颤，听的人更是一阵冷颤，凌林拼命回忆自己到底写了什么，他这本子压在一堆书稿的最底下，完全没想到窦李会翻出来这个，刚看到窦李在看，他想的是，看都看到了，不给看有点矫情。现在看窦李好像还看得很认真，不知道有没有做笔记。
　　他想到了自己好像写了很多句疼得要命之类的话，苍天啊，他两步走窦李面前，边说吃饭说很随意的去收本子。
　　突然窦李一脚轻踩过来，连着凌林的手一起压在飘窗上了。“我让你收了？”
　　“啊？”凌林基本忘了写过什么了，他真只记得当时天天喊疼了，他有点想温习一下，“我也看看写了啥。”
　　这么一说，窦李像是生气了，他抬起脚，凌林又接着收，“刷”的一声，凌林长家居裤掉下去了，就留了子弹头内裤在高吟翻身农奴把歌唱。这里面还写了颜色？凌林再次被自己无耻到了，在这么童真的本子上，这怎么落得下笔，但眼下自己宝贝儿都急成这样了，他也必须满足，刚刚就不该去弄吃的，他应该进来吃豆子。
　　眼看手都要盖腿上了，真是等急了我宝贝儿，凌林手上本子一丢，就要拉起窦李直奔主题。突然窦李又发令了，“上衣……脱了。”
　　凌林更激动了，这应该的，他一手握紧窦李肩头，单手就把自己剥得赤条条的。
　　“也好。”窦李对他这眼力见似乎很满意，不待凌林继续动作，窦李起身按开了书房的大灯。没拉窗帘，但是是顶楼，外面是湖景，也没人能看到。
　　灯陡一亮，凌林眼睛一下没能适应了，他眯着眼睛看见窦李作弊的先闭上眼了。
　　他感觉不太对，但是窦李接着半跪在他腿前了，难怪觉得不对，这是被五百万砸中的惊喜，复合的第二天，他们就该继续没羞没躁的过。
　　“我昨天怎么没发现这？”窦李抬头问到。
　　“嗯？”凌林都快忘了这事，他后来的这些年都在搞学习，搞投资，搞恋爱研究。
　　“这……”
　　被点到大腿上的那几块疤，凌林腿往上收了收。
　　“噢，这，你昨天太紧张了，这也不是什么事。你看，早好了。”凌林不在意似的甩了甩自己腿，来了个前后左右全方位展示。
　　并没有被安慰到，窦李气得更甚了，他直起身来，扒拉凌林的腹肌，说：“你放松一点上面。”
　　凌林并没有不放松，他只是亢奋，但还是配合了，上面做手术的刀口不大，他竟然一直没发现。他伸手摸了摸，“这么明显，我都没注意到。”窦李摸着刀口，手上的劲越下越重，后面还揪着疤痕凸起的硬块扯了。
　　“嘶……疼啊，宝贝儿。”凌林按住了窦李的手，小心的掰开。
　　“是吗？”窦李冷哼一声，“这么久了还疼啊？”
　　“刀口不疼了，但是肉疼，你这狠心的男人。”凌林开始戏精上了，握着窦李的手带着摸着自己，“你看，这样就好多了。”
　　窦李低头看了看手的位置，发现眼前这人，坦诚相见时就只想一件事。
　　可怜了张白脖子酸、手疼、腿麻的睡醒了，窦李还没回来，并且也没给他回电话，要不是知道凌林回来了，张白都得去张贴寻人启事，这还夜不归宿了，这两人复合了？
　　“这……”张白通过去冰箱拿水，这个简单的举动，马上给自己解惑了。这两人显然已经同居了，这什么冰箱？还有空地吗？他站在窦李的主卧外面，瞟到还是只有一个枕头，两人就睡一个枕头，太腻歪了。
　　他觉得更应该跟窦李聊一聊了，自己的爱情从来没稳定过，现在还不自觉的接了男小三的剧本，不知道怎么破了。
　　很明显窦李今晚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也是两人一起，张白想到这，赶紧溜了。经过陈安单元楼门口时，他又停下来了，抬头找到陈安家，是亮着灯的。
　　张白仰着头，微凉的夜风刮得他饥肠辘辘，他心里突然生出一阵委屈。
　　窦李被凌林连哄带骗的带到了餐桌前，凌林还光着。窦李让他赶紧滚去穿好衣服伺候自己吃饭，每一口都要喂。
　　听了这话，凌林比风还快的跑书房套衣服去了，又以光速奔回窦李旁边，拉着窦李就往自己身上跨。
　　窦李被他气笑了，“这怎么吃？”
　　喂了几口，确实不太方便，两人太近，手臂太长。窦李吻了吻凌林翘起的眼角，起身坐自己位置上了。
　　“有油……”凌林的睫毛可能是黏得有点不舒服，嘟囔了一句。
　　“噢？”窦李又站起来，在他另外一边眼角也亲了一口，得逞后也没那么别扭了，安稳的坐下吃饭。
　　两人竟然异常平静的吃完这顿饭，如果窦李不撩凌林，凌林还是能做到让窦李好好吃饭的。其他事也要吃饱了才有体力，他可不希望窦李弄到一半饿吐了。
　　窦李这胃肠神经官能症，又叫神经性肠胃功能紊乱，就是大四那次得上的，凌林觉得自己对这病有责任，得把窦李养好来，就算没责任，他也不愿意窦李再受苦了，和窦李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他不想全花在自责上，他想爱窦李，再多爱一点。
　　窦李靠在餐桌上看凌林收拾厨房，凌林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跟自己的不同。
　　“那Ben是谁？”
　　“？”凌林正对着窦李在从洗碗机里捞碗，他面上不能显，窦李盯着呢。只恨自己当时没丢掉这几个本子，他具体写了什么又不太记得了，这怎么回？他脑子是很硬核的，但是他对不上心的事基本不过脑，这几本日记写完就忘得差不多了，没丢是为了防他爸出尔反尔。
　　眼下他刚跟窦李和好，这忽上忽下的，太刺激了。
　　“就给你咬的那个……”
　　“砰……”碗没碎，卡在消毒柜缝隙那了。
　　“怎么了？”窦李走近了点看，把碗抽出来放好了，“他哪里跟我像了？”
　　凌林大脑进入高速运转模式，他现在就要去把粉可爱们撕得粉碎，嗯，先看一遍了再撕，做到知己知彼。
　　“嗯……”凌林嗯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男朋友的送命题，“就也不像……”
　　“是吗？”窦李煞有介事的捏了捏凌林的脖子，轻拍了两下，“放松点，你脖子都梗出青筋了。”
　　“噢噢，那个他没给我咬。”凌林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窦李大眼睛的春水里全是刀光剑影，他惶恐。接着他又不要命的补到，“反正就是没出来。”
　　“噢，那还蛮遗憾的呢。”窦李的台湾腔都出来了，可惜凌林此刻欣赏不来他的可爱，他觉得备受折磨，他决定做一个坦诚的人。
　　“他是跟你很像的，长得像，性格也像。他本科刚进校时，我硕士最后一年，他也是中国人，就认识的那年最后一天，他跟我表白了，我拒绝了，就基本是这样。”反正Ben这把刀，迟早要砍下来，不如来得痛快点，凌林心一横，就说了。
　　“他知道我吗？”窦李现在看着挺平静，像在事务所工作时候的样子。
　　“应该不知道吧，我没跟他多说。”凌林看窦李这样，知道窦李又把自己缩起来了，他摸了摸窦李的头。
　　“那你看见他时，想我吗？”窦李表情越来越淡了。
　　“想……”凌林看到Ben的第一眼就想窦李，如果不是多看了几眼，Ben也不会那么大胆和自以为是。
　　“你为什么不就把他当成我了算了，反正你也不是非我不可的。”窦李的这话是有点妄自菲薄的，但他此时的神态像漠视一切的王，疏离，高傲，目空一切。“是不是因为他表白那会，我打电话给你了。”
　　窦会计师的时间线抓得太精准了。凌林开始乱了，他确实是有过动摇的。但是他不能说，这要说了自己可能会孤独终老。在这点上，他决定避重就轻，窦李太聪明了，又骗不过去。
　　“宝贝儿，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已经拒绝他了。我们那时候也没有在一起，我一个人在家里。那天外面很热闹，本来是有很多人要一起跨年的，但是因为Ben的表白，我觉得没法在那待下去。不是别的，我那时候特别想你。”
　　“其实他比现在的我更好吧，你见到他时，他年龄应该跟我们认识时差不多。你看我也老了，我现在还需要弄个这么可爱的发型来减龄。皮肤也没以前滑了，以前觉得自己是吹弹可破的卤鸡蛋，现在是烤得焦黑的鸡蛋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