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追》王灼灼

12、第 12 章

　　别人相亲，还得先说说理想，摆摆条件，谈谈家庭，像田元这样直接下通知的，窦李第一次遇到。咽下一大口面，他又喝了口树莓汁来压，田元太直接了。
　　窦李说：“包养就不必，我能养活自己。恋爱的话，我不太愿意身份不对等的恋爱关系，但是也知道这么说对您不太公平。因为和您身份对等的也确实不多，照我这逻辑，您恐怕就没法恋爱了。”
　　年近四十的田元是极具魅力的，面上有点男生女相，典型的六角脸型，有久居高位的威仪，皮肤是瓷白，像是在灯光下能萃出光，窦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看其他人了。
　　好看的人确实多，窦李心想，他继续说：“我也不是什么小年轻，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我并不适合田总。”他心里觉得好笑，年轻那会，都是想跟他谈恋爱，怎么到了中年，倒有人想要包养他。
　　两人话说开了，窦李开始吃出常态了。窦李对于跟对他有好感的人相处没什么压力，他一直单着，有颜有钱，功能齐全，招蜂引蝶的很正常。
　　不过他很利落，话说得明白，态度也在那，不会玩暧昧那些。他就像玻璃罩里的红玫瑰，美得锐利，但也无人能摘。
　　晃着红酒杯，田元放松了身体，轻靠在椅背上。
　　窦李此刻微躬着上身，两手不停，腮帮子鼓鼓的，田元想起他们高中男生一起吃饭那会儿了，原来起先不是故意做出的吃相，只是本色出演，夸大了点。
　　他说：“那就先做个朋友吧，我再喊你吃饭，你可得来。”他开着玩笑说着话，带着不容推脱的认真。
　　窦李的车送去保养了，田元顺理成章的送他回家。到家时，田元下车送他走到小区门口。
　　窦李笑着说：“就朋友的话，放我下来就好，不用走这一段的。”
　　“好歹我刚求爱失败，就当你陪我吧。”
　　窦李是没看出来田元有丁点的失落，他笑着转身对田元说再见时，看到小卖部门口的凌林。
　　小卖部门口现在没什么顾客了，门口的射灯投在凌林侧脸上，光影错错，长睫的阴影碎在狭长的眼睛里，显出悠远深邃来。他指间夹了一支烟，火光一明一灭的，微微上翘的眼角被腾起的烟雾迷出一个旖旎的弧度，窦李觉得他一碰上凌林视力就变好这事，可以去问问小区的Doctor 陈。
　　窦李不确定凌林是不是来找自己的，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一声“凌林！”
　　有人先喊了凌林，是田元，他大笑着，“这呢。”他挥了挥手。
　　凌林早就看见他了，但提前移开了视线，他现在醋得厉害，他看到田元刚才送窦李，后面好像是在……撒娇？而窦李则是温润如风，笑靥如花？
　　他“嗯”了声后，走过来。
　　田元拉着他抱了下，“我早几天见到你爸了，他说你回来了。我还准备这两天找你聚聚。”
　　凌林又“嗯”，田元抬头对着窦李，看着凌林，“给你介绍下，这是窦李，他们事务所以前跟我们公司有过合作，负责我们子公司上市项目。这是凌林，嗯，算我的小侄子吧。”
　　窦李本来在想这世界是有多小，突然之间身边的人全是凌林的旧识，但听到“小侄子”，他还是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他顺势跟凌林握了握手，“你好啊，小侄子。”
　　又往歪了想，说不定可以考虑跟田元谈谈，让凌林追着自己喊叔叔这画面，很是有趣呢。
　　“是吗？子公司都上市了？我看你这么闲，还以为你公司快不行了。”
　　田元听出点意思来，但他不确定是哪个。“等下咱俩去酒吧喝两杯，给你洗尘，周末再跟你来个大趴，到时候多叫点人。”
　　“你去么”凌林侧头吐了串烟圈，问窦李。
　　“我就不去了吧，刚和田总吃完饭，不耽误你们叔侄俩叙旧。”窦李不确定他问的是现在续不续摊，还是周末赴不赴约，随口答了。
　　“你们俩吃的？”凌林用舌头左右的来回推烟嘴，透出了点不耐来。
　　“是呢，大侄子，我在追他，也晚了，咱走吧。”
　　凌林不想走了，他此刻两腿重得像灌了铅，平白生出一些愤怒来，凭什么就追他啊，他是我的。又懊恼，窦李这么好，当初自己招呼都不打，丢下他就走，回来后，也就打了一拳而已，后来还送他去看医生,陪了他一天。
　　“你不许追他。”凌林摁灭了烟，倚田元车上，抻了抻腿。
　　“哟？你管我？”可能是夜太深，人太熟，田元也没了白日里的四平八稳。
　　“我不管你，我管他。”他抬头下巴点了点窦李。
　　田元觉得更有意思了，只要能提起他兴趣的，他可以倾尽所有，但既然是兴趣，就一般不长久，他爱过很多人，爱的时候轰轰烈烈，不爱就销声匿迹了。
　　“也是，你们是校友，这看来是以前就认识。”田元纵横商场多年，老狐狸一个，这时候还看不出来点什么，就说不过去了。
　　窦李看这两人好像有就这么聊下去的意思，大半夜的，三大男人杵在门口，聊着天，喂起蚊子来，嗯……主要是窦李喂。
　　“要不去酒吧吧。”窦李开口了。
　　凌林听他这么说，顺手拉过他，往后座上一塞。主动忽略窦李省掉的“你们”这两字。上车时，窦李被他拉得急，脚没顺着，脚踝带到车门上了。
　　他“操”了一声，坐下就开始揉撞到的地方，又麻又疼。
　　这人不仅又长高了，力气也变大了，太不怜香惜玉了，窦李心里呸了几句，我一大男人，不能自怨自艾，爱谁谁吧，千万别追我，不然我一天拒绝你十回。窦李心里还在自导自演，怎样无情的说着拒绝凌林的话，突然感觉一双手覆了过来，“刚撞到了，是吗？”
　　一下子离得太近，凌林吐息在窦李的脖子上，窦李感觉不仅脚那麻。脖子也麻，脑子也麻，凌林的胸膛还很热，热得他头昏脑胀。他想起李青岚给他发过一个科普贴，大意是人全身的细胞七年就会焕新一次，为什么还会觉得这感觉那么熟悉，伪科学害人啊，他当时还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快不记得凌林长相了，肯定是那部分记忆细胞给换掉了。
　　他强忍着想在凌林怀里蹭蹭的冲动，全然没了前几秒演练“如何断然拒绝前任勾引”的坚定，凌林一凑上来，他就想带凌林回家，窦李想说，师傅，麻烦，回去刚刚那地儿。
　　凌林还在捏他脚踝，窦李换了个坐姿靠住车门，脸贴窗户上看外面。
　　“我看你吃得也不少，怎么握着比以前细了。”
　　窦李被他捏得舒服，外面晃过一个巨型灯牌，是今夏最火的明星，身材惹火，他随口来了句：“身材好呗，该细的细，该粗的粗。”
　　这声一出，自己脚踝上的力道一下子重了，“哎哎哎，疼啊。”窦李拿另一脚去踢凌林，凌林也一并给握住了，“别闹，我轻点。”
　　田元大老板在前面当着司机，也忍不住开口了，“你俩适可而止，前面还有个人呢，凌林你也是，你别调戏我对象啊。”
　　“谁阿，就你对象了。”窦李拍了拍他椅背。
　　“田元，窦李以前是我对象，以后也会是我的，你别掺和了。”凌林对田元正色道。
　　“咦，你怎么不喊叔叔？”窦李思路又跑偏了。
　　“他跟我爸熟，我们平常都直接喊名字。”
　　窦李听了有点失望地“唉”了一声，凌林手往里摸上去在他小腿处抓了抓，“别瞎想。”
　　窦李被拆穿了也没觉得什么，他此时在想另一件事，凌林抓得自己好舒服，这腿要不要抽回来。
　　车停好时，田元回头看了看，挑了挑眉，问，“我是先下车等会你们？还是都下？”
　　窦李这才觉出点不好意思来，抽回了腿，磕那么一下，捏了一路，老早就不疼了，窦李不知道自己在沉迷什么。
　　酒吧老板给田元安排了楼上的VIP包间，有门和墙同旁边隔开，看向舞台的那边是开放式的，比下面安静了一点，也只有一点点，要真是想安静，也不会到这来。
　　晚餐时窦李没喝酒，到了这，田元还是又问了遍，“想来点什么酒”“他肠胃不太好，不轻易喝酒，给他点杯柠檬水吧。”凌林替他答了，“我跟你喝。”
　　田元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反正逢场作戏，谈不谈恋爱结不结婚的，都不影响喝酒和打炮。签了酒单，田元又问要不要喊人来陪。
　　凌林睨了他一眼，说：“叔叔，我们还小呢。”
　　田元给他这一声唤起了鸡皮疙瘩，故意道：“你不要就算了，我给窦李点一个。”
　　“那你点我给他，按这头牌的钱结。”凌林说完一抬屁股就坐窦李腿上了，搂住他脖子，作娇嗔状，“豆儿，今晚田叔花钱请你玩我呢。”
　　田元看着向来稳重的凌林突然这么急色，他花了一分钟想自己是要助攻还是抢着当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