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光为指引》苏薄九

53、第五十三章

　　姚诗这一年的状态好很多，会认得人，多少想起了以前的事，张妈说是邬言找了个好女朋友，经常来看她。

　　邬言没去殡仪馆上班后，他们两来精神康复院看姚诗的机会就少了。

　　池意有些担心姚诗会不会不认得自己特地穿了上次跟她见面的衣服。

　　邬言牵着池意的手进去，姚诗正坐在藤椅上在看电视，手中拨橘子的动作不太顺畅，果汁弄得满手都是。

　　邬言怕吓到她，轻声说：“妈，你看我带谁来看您了。”

　　“小言你来了！”姚诗见到邬言先是一喜，打量了池意许久才想起来：“程柔！”

　　“？”池意笑容僵在嘴边，正想骂邬言又是哪个外面的女人，张妈临走前指着电视解释道：“小意啊，姚妹妹可喜欢看你演的剧，天天看。”

　　池意这才注意到电视上播放的是她几年前演的一部家庭剧，还好自己嘴刹住车了：“阿姨，我是池意啊。”

　　池意跟以前一样，抬起她的手丝毫没有嫌弃姚诗指尖沾染上果汁的粘腻，在她掌心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姚诗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是阿言的女朋友！”

　　“哎，对了。”邬言抽了张湿巾把姚诗的手细细擦净：“妈，今天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和阿意准备订婚了。”

　　池意看了他一眼，鲜少听到他这般叫自己耳根子渐红，上一次听到还是在两人翻云覆雨的时候。

　　“订婚？好事啊，什么时候双方家长一起吃饭。”姚诗眼里都是期待，显得面色红润了不少：“有没有跟你爸说？他肯定很高兴，也不知道你们订婚那天他有没有空。”

　　两人皆是沉默，片刻后，邬言握紧她的手：“我，说了。只是他或许在忙。”

　　姚诗翻出日历正算着今年有什么好日子：“等下次你爸来了，我教训他，自己亲儿子订婚怎么能不来。”

　　邬言见姚诗眼含笑意眉眼弯弯，自己眼眶渐红，声音喑哑道：“好。”

　　姚诗只以为是邬言太激动了拍拍他肩膀：“给你看看你爸前两天送我的护身符，瞧瞧这多好看，是他亲手做的。”

　　池意看到她从枕头底下拿出的暗红色乾坤袋一愣，这东西怎么这么熟悉，连忙从自己包里翻出一个和姚诗手上一模一样的红布袋，只是池意手中放久了有点旧。

　　这个乾坤袋是过生日时候邬言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他说过在暗扣里绣了个“邬”字，很显然，看邬言表情他并不知道姚诗的乾坤袋是哪来的。

　　邬言接过姚诗手中的东西，第一件事就是找那个暗扣，意外地上面也缝了“邬”字。

　　邬言眉头紧觑：“妈，这是谁给你的？”

　　姚诗觉得他在问废话，点了点他的头：“你爸呀。”

　　邬言看到这个乾坤袋心里有无数的话想问，但最后否认了那个想法：“妈，您是不是认错了。”

　　“阿言，你说什么呢，我们结婚几十年怎么会认错。”

　　“可是我爸他…”

　　“邬言。”池意打断他的话，拉住了邬言的衣摆，对他摇了摇头：“阿姨，那您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叔叔去哪了，我们也好找他一起去参加订婚宴，这么重大事他不在岂不是会遗憾。”

　　“煦阳也没说哎，只听他说要忙完这段时间再回来。”姚诗想想池意也是说的有道理：“他还说他不做入殓师了，我还很欣慰，这样他们就不会害怕我们家。”

　　姚诗的精神状况不宜太劳累，池意草草谈了几句就让她休息。

　　这时候张妈刚好回来，邬言把门关上：“张妈，我妈最近有提到我爸吗？有没有说些奇怪的话。”

　　张妈细想：“是有提到，以前是隔段时间，最近天天都讲到你爸，还说见到他了，我啊，听得心里慎得慌。”

　　“至于她说奇怪的话，姚妹妹这样我也不知道怎样算奇怪。前两天她身上还有点消毒水的味道，跟以前小言身上的味道有点像，我还以为你来了呢。但又点不一样，估计又是看到大爷除草好奇凑上去看了。”

　　张妈拉着他们讲了好多，什么有用的没用的，包括吃个包子都能扯出什么奇奇怪怪的玄幻故事。

　　半小时后，池意小腿酸地跺了跺脚，邬言看到后扶住了她的腰，让她一半的力量靠在自己身上。

　　邬言浅浅笑了笑说：“谢谢张妈。我和池意要订婚了，到时候带上小恒一起来。”

　　张妈拍了拍手十分激动：“哎呀，大喜事，太好了。”

　　两人没有立马走，在门口的石凳上坐下，邬言把她的小腿抬起来捏了捏：“池意，你说，我爸是不是还活着。”

　　池意看着邬言眼眸渐深，不知为何觉得背后微凉：“姓邬的不止有你们这一家，也有可能是你叔叔伯伯去看阿姨，她认错了呢。”

　　邬言不语，池意就按住了他的手：“不然我们去调个监控，免得你瞎想。”

　　想到就立马做是池意的风格，只是保安室里几十台机器同时运转快给她整瞎了。

　　池意定睛一看，指着屏幕上坐在姚诗身边的黑衣男人：“这是叔叔吗？”

　　那男人带着黑色大沿帽遮住了脸，邬言仔细看那身材有些不太像，但又不太确定摇了摇头：“太久没见了。”

　　精神康复院的摄像头年代已久，有些甚至老化，低帧像数就算把祝子濯拉过来都不一定能还原清楚。

　　池意吐槽：“大夏天遮这么严实，护士他们不会觉得奇怪吗？”

　　邬言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正好是中午换班时候，他们估计都在忙。”

　　最后保安大叔要下班了，他们两看出个所以然，邬言瞥见池意拧在一起的五官，不想她再操心了：“我爸的遗体是我亲手整理的，应该是我想多了。”

　　池意其实能看出邬言心里还是有些期望的，但人死而复生这种事完全胡扯：“我看阿姨也好多了不如把她接回家？张妈家里也挺忙，可能是患者太多，这边护士照顾不到每个人，像张妈说的，万一要是不注意阿姨把消毒水喝了怎么办？。”

　　“消毒水？”邬言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

　　池意眨巴眼睛差点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是啊，张妈不是说…”

　　池意还没说完邬言就拉着她往车里跑，在副驾驶抽屉的隔层里找出了一张照片，破旧的黑白照，边角泛黄。

　　两个男人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是师生关系，邬言和那个年轻的男人有三分相似应该就是邬煦阳。

　　池意不敢用力碰，怕碎了：“你这照片哪来的？”

　　邬言长话短说：“这个老爷爷的老婆走后，他打殡仪馆的电话找我爸，后来是我替奶奶入殓的。”

　　“这是研究所的名字吗？”池意指着他们白大褂左胸处的印记。

　　“太糊了，看不清。”邬言已经找人修复过了，年代久远没什么用。

　　池意才明白邬言刚才为什么那么激动：“所以张妈说消毒水的味道可能是酒精？”

　　“应该是。”

　　“他是在搞什么秘密研究吗？不让家里人知道所以才假死。”池意凭着自己这么多年看刑侦剧的经验猜测：“那当时那个遗体不是叔叔的？”

　　当然剧本不是现实，邬言否定了她的说法，非常肯定地说：“就是他的。”

　　当天晚上回家池意就做了个噩梦。

　　梦见了邬煦阳终于回来了，和一家人团聚，邬言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

　　池意刚想上前，邬煦阳脸色大变，拿出刀捅死了姚诗，面上毫无表情，只有溅出来的血珠显得恐怖。画面一转，邬言和他打了起来，但最后抵不过他手上的利器。

　　池意就看着邬言被捅了好几下，画面被一片红色糊住了，她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听一个人在背后叫了声“阿命。”

　　池意转头发现是大伯，下一秒自己就被满是献血的手捂住了口鼻，她拼命挣扎。

　　猛地睁眼，池意推开压在身上的娃娃大喘气。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现在是早上七点。起身拉开窗帘，外面亮度刺眼得才让池意感觉自己身上有些温度。

　　汗浸湿了睡衣，她很久没梦魇了，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池意猜想是这几天神经太紧张了，想刷微博放松一下，却没想到有个爆搜，好奇心驱使她点进去。

　　“宁清市公安局接居民报警，福铜路某住宅内有一女子死亡，民警迅速赶赴现场调查，经查死亡女子为田某（女，28岁，宁清市人）密闭房间内二氧化碳浓度超标，经法医初步鉴定排除他杀可能。”

　　池意瞳孔一缩，把这蓝底白字的图片放大再看一遍，指尖颤抖着拨打了韩沛的电话，退圈后的娱乐圈人脉只剩她了。

　　韩沛这时候也在忙碌，但似乎早就知道池意会打这通电话，一接通就开口：“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医院能证明田如之前就有抑郁倾向，警方已经判定她在封闭厨房打开煤气自杀。”

　　池意听到“厨房”两个字就不相信这是个意外：“不可能，田如说过她最厌恶那些油烟味，她说下次还要请我喝茶怎么可能！”

　　韩沛不了解田如，她也不知道池意怎么突然跟她关系这么好，面对她的情绪只能安抚道：“池意，节哀。”

　　池意想到什么立马换了身衣服：“沛姐，现在遗体是不是还在警察局，我让邬言陪我去，他是入殓师肯定能找出里面的问题。”

　　韩沛其实不想池意过多参与这件事，不管田如是意外还是人为：“没用的，她父亲已经领回去，现在估计在火化的路上了。”

　　池意手指一顿，这么快。

　　挂了韩沛电话立马联系了邬言：“邬言，邬言，去殡仪馆，快。”

　　邬言听到池意的哭腔心里一紧：“你先别着急，千万不要开车，我马上到。”

　　池意在车上断断续续跟邬言讲了大概的情况，警方的话听着逻辑都没什么问题，包括医院也开了证明，但只要是池意觉得有问题，再怎么样他都得查查。

　　只是池意路上堵车到那为时已晚，田如的遗体进了火化炉，工作人员已经抱着骨灰盒给她的爸爸，而田如的两个弟弟妹妹跟在后面，鼻涕眼泪一大把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

　　双方擦肩而过时，池意还听到了两小孩的哭泣：“姐姐，姐姐。”

　　池意泪落了下来，转身喊了声：“田如。”却被邬言拽住。

　　田如家人周围的一群黑衣人看起来像是来哀悼的，邬言却感受他们不是一般人，甚至在看到池意喊住的时候蠢蠢欲动。